第九章 将计就计(1/2)
丁氏坐在床沿上不动,攥着月华的手,嘘寒问暖地说些家长里短。李氏则趁着这个功夫,就将月华的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满脸的嫌弃。
月华屋子里所需所用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这就是廉氏做人的狡猾之处。就比方说床帐子,她并不像苛待子女的那些恶母一般,一眼就被人看出吝啬刻薄来。相反,月华的帐子还是上好的锦缎,金丝银线绣得花团锦簇,猛一看流光溢彩,好似满室富贵。其实,只要懂行的人都知道,那帐子密不透风,若是冬天也就罢了,三伏天的时候,能将人闷出个好歹来。
床上被褥也都是如此,月华晾晒在外面的那床被套已经盖了许多年,棉花都已经滚成一团,满是透亮了,但是被面却是艳丽的大红织锦龙凤锻,咋看都奢华。
屋子里一桌一椅,一瓶一几,无处不透露着廉氏的聪明机巧。
这档口,香沉就将茶水奉了上来,因为住处偏远,滚烫的热水拎过来,沏出的茶就不熟,浮在茶碗水面上,半干半湿,叶子舒卷不开。
李氏揭开茶盏,瞟了一眼,见是陈年的花茶,便丢在桌子上,撇撇嘴挑剔道:“月华丫头啊,难不成你这院子里连个炭炉都生不起平素连个烫嘴的茶都喝不进嘴里还有你这窗纱、床帐,全都密不透风的,可不冷不丁见个凉风就受不住了。”
她这里絮絮叨叨地挑理儿,月华只为难地勾着头,并不辩解。廉氏觉得难堪,认定李氏这是故意同自己作对,就针锋相对地同李氏一番唇枪舌战。
丁氏安静地坐在月华身边,捉了她的手不放,压低声音道:“这些年真真的委屈你了,我只当你有四姑奶奶留下来的铺子田产,她会善待你几分。”
月华的指尖开始轻轻地颤,就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那般,望着丁氏委屈地紧咬着下唇,终究是摇摇头,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欲说还休。
“罢了罢了,你不说舅母也明白,若是有用得着你五舅父的地方,就尽管开口罢,千万别憋屈着自己。咱都是一家人。”
“嗯,月华如今怕是要少不得麻烦五舅母。”
月华将“如今”二字咬得较重,丁氏七窍玲珑,立即明白她是有所求,悄悄地捏了她手心一把,极默契地心照不宣。
“将心放进肚子里去吧。”
月华点点头,垂下的眸中就突然如玉轮东升,皎皎其华。
丁氏站起身,对廉氏道:“既然月华身子不舒坦,那我们便不打扰她休息了,还是要辛苦大嫂一个人照顾。”
廉氏不甘心地偃旗息鼓,愤恨地瞪了不依不饶的李氏一眼,扭过头来,对丁氏笑笑:“月华就是我亲闺女,再苦再累也是乐在其中,就是有不周到的地方,有些人莫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些不冷不热的风凉话。”
眼见李氏又要反唇相讥,丁氏已经上前,拽了她的袖子:“天色眼见就不早了,三嫂也一路回吧”
李氏正一肚子牢骚,想着跟她扒排廉氏的不是,也闭了嘴,两人一同相携离开了。
院子里终于清净下来,香沉将案上残茶收拾了,泼在墙根下。香澈跑去院子里收拣棉被,将被面放在槌板石上用棒槌狠劲敲打平整。
魏嬷嬷奇怪地嘀咕道:“这两位舅奶奶怎么突然就玩这样一出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而且看那五舅奶奶,好似刻意讨好一般。”
月华将枕下的玉牌收进袖口里:“五舅夫妇两人最擅于玩弄心术,怕是来试探虚实的,只是那三舅母,我可就猜不透了,纵然是平素里与舅母不合,如今还这样咄咄逼人,就不怕果真常凌烟进宫,替她母亲出气,再刁难她么”
魏嬷嬷点点头:“人们都说三奶奶憨,口快心直。但是我倒觉得,她在大事上一点都不含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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