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赫尔辛基守望者(2/2)
然而变故发生在他17岁时,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发现他是犹太人,于是狠狠的揍了他一顿,大声对他叫骂“犹大,犹大”这件事对库达耶夫发生了根本性的影响,激发起他对犹太复国主义的兴趣和对以色列的关心。
之后他放弃了阿纳托利-这是个典型的俄罗斯名,而为自己取了一个非常典型的犹太名字“纳坦”。
然后经常在阿希波夫街的犹太教堂(外面)留连忘返。
在那里他认识了娜塔丽亚斯泰格利茨,也想移民去以色列,她后来改名叫维塔。
1972年库达耶夫申请移居以色列,但遭到苏联当局的拒绝。
库达耶夫决定,与其参加日渐增长的“不准出境者”的队伍,用漫长的等待换来无穷无尽的失望。
倒不如在苏联这个制度下兵行险着-然让自己成为一个政治上的刺头,以自己不停的闹事,来换取当局的妥协。
应该说这小伙子很机灵,并且看透了苏联政治的关键处-官僚阶层不怕出事,而是怕事情出在自己辖区。
库达耶夫拥有强大的执行力,一旦确定后计划后,他就开始频繁的加入各种政治抗议活动当中。
而且这家伙的狡猾之处在于,他一边闹,一边却在找关系去联系负责审批出境护照部门的魏林将军。
最终他获得了一次和后者面对面谈话的机会。
库达耶夫具体说了什么已经无法考证。
但据说会谈的结果不错魏林将军倒是答应,如果库达耶夫能够保持安静,哪怕只是三个月的安静。
那么作为对合作的嘉许,他就可以得到签证。
魏林将军甚至表示以“一个gc党将军的荣誉”作保证。
价码不错,并且证明库达耶夫的判断是对的。
于是纳坦库达耶夫一下子就沉默起来,从积极的反对份子变成了一个安静的修士,并且真的在三个月没有参加参加任何游行示威和抗议活动。
然而合作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
魏国林将军后来通知下库达耶夫,他移居国外的申请最终被否了。
这直接激怒了库达耶夫,这不是单纯的否决其移民申请,本质上是一场嘲弄和羞辱。
库达耶夫决定不再保持沉默,他又再度加入到抗议者的队伍中去。
与此同时维塔的申请倒是被批准了,很快她就可以移居去以色列。
但维塔一心想要和库达耶夫一起离开,为此她始终没有放弃希望,和他一起等待,直到她的出境签证马上过期了。
谁都知道延长期限是绝对不可能的。
维塔和库达耶夫决定在她离境前结婚。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民政局竟然拒绝给他们发结婚证。
显然,结婚证成了一个工具,用个惩罚一个“不准离境者”和一个即将移民出国的女性的工或者说刑具。
这个时候,被当局视为眼中钉的犹太社区,又一次当了坏人。
库达耶夫也维塔举行了犹太式的婚礼,由一位拉比主持,有犹太教士们祈祷,还按照传统风俗摔了玻璃杯。
这对情人互相注视着低声说道:“明年在耶路撒冷相见。”
在第二天黎明前,维塔离开了苏联。
没了后顾之忧的库达耶夫很快就成了苏联rq运动的核心人物。
实际上这家伙还真是个当头儿的料,经历旺盛,善于沟通协调,以及相当不错的幽默感。
眼下苏联境内的持不同政见者中最出名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著名作家,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
他曾经倍受苏联作协主席肖洛霍夫的保护,但赫鲁晓夫下台后,他的日子越来越难过,1969年被开除出苏联作协;但转年就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咳咳……显然也是个安慰。
其次就是更加传奇的安德烈萨哈罗夫,苏联氢弹工程的领头人,但后来却成为持不同政见者。
后者每次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都邀请库达耶夫作翻译。
同时库达耶夫实际上还担任了萨哈罗夫的私人助手,每当来访的美国要人要求会见rq运动组织时,通常都由他负责安排,这让他在境外势力中名气极大。
西方记者,比如《洛杉矶时报》的罗伯特托恩就多次公开引用库达耶夫的话语和文字来作为有关苏联境内rq活动积极分子的消息来源。
如此,kgb当然要坐不住了。
库达耶夫被拘留,被抓起来盘问,也就成为常态,不过都不严重,而且也没收到什么虐待。
尤其是境外势力头子(外国元首)准备来访问时,通常会有大量的西方记者跟随而来,每当这时,当局就会“请”库达耶夫“安静”一段时间,以保证重大外事活动的正常进行。
通常来来说,库达耶夫本事再大,萨哈罗夫在西方再有影响力,但和内务部比起来都是不够看的。
可偶尔也有例外,库达耶夫经常能利用他的好脑子给当局制造点让人哭笑不得事情。
在一次“请他保持安静时”,两个抓他的kgb特工不知道处于何种想法,竟然提出要和库达耶夫玩几把……国际象棋。
显然这两人应该是好手,同时知道库达耶夫在这方面很有才华。
库达耶夫答应了。
不过他也有条件,要挂点彩头。
来钱肯定是不行的,苏维埃禁绝赌博,于是库达耶夫提议,输的人得当众在地上跪那么一会儿。
一刻钟后,大家就看到了百年一遇的的kgb特工下跪的场景。
……
当赫尔辛基协议监督小组成立后,其精神支柱尤里奥洛夫和安德烈萨哈罗夫建议由纳坦库达耶夫作为犹太人移民运动的代表。
库达耶夫全心全意地参加监督小组工作,尤其是亲自撰写了大量的工作报告-当然这些报告最后都通过各种渠道跑到了境外,并成为境外势力用来攻讦苏联的最佳武器。
在干这些事情时,他当然意识到,kgb大哥无时无刻的不再关注着。
他知道他的电话被人窃听,他的家里装有窃听器,他的行动被跟踪。
他有可能不知道的是,有段时间和他同住一室的沙尼亚利波夫斯基实际上克格勃的眼线和坐探。
可库达耶夫对此不以为然,他觉得当局已经烂透了,不再有当年大清洗时的勇气来收拾他。
虽然他知道自己在kgb名单上已经大神级的人物。
可别忘了,在纳坦库达耶夫之上还有安德烈德米特里耶维奇萨哈罗夫与亚历山大伊萨耶维奇索尔仁尼琴两个白金可以用来当避雷针呢。
1972年1月22日,苏联zy电视台向全国播放了为时1个钟头的专题节目。
这个题为《出卖灵魂的人》的纪录片把犹太“不准离境者”——包括库达耶夫在内,描绘成“苏联境内的犹太复国主义走卒。”
坦白说,这种形式有点缺德,毕竟还没过法庭不是,不能贸然定罪啊。
然而更过分的是节目采取一种在苏联乃至全世界都前所未有的方式-在电视屏幕上放映出一些“境外势力走狗”的名字和照片,以及他们的地址……
显然这是最高苏维埃号召国民一起来天诛国贼了。
库达耶夫勃然大怒。
“这是在用录象手段煽动排犹运动。”
他立刻开始反击。
库达耶夫做了一件苏联公民根本想不到也做不出的事情-他马上向法院起诉,控告电视台,要求它正式“否认那些损害我的尊严和人格的污蔑性内容,”并要求“这种否认必须用相同的传播方式发表。”
这份起诉很快在西方世界,以及苏联的地下世界流传开来。
kgb受到了高层的申斥,显然是他们的工作失职,没有及时的处理掉这么一个政治刺头。
于是他们决定亡羊补牢搞掉库达耶夫。
为此,库达耶夫的“朋友”沙尼亚利波夫斯基被召到克格勃总部,命令他写一封公开信,指控库达耶夫曾企图召募他为cia工作。
苏联新闻界对利波夫斯基的公开信大肆渲染。
坦白的说,库达耶夫确实是有拉利波夫斯基下水的打算,但cia之累的,显然是太过于夸张。
这个事情,爱德华在纽约也有耳闻,甚至咨询过所罗门,后者只能是摊手:“亲爱的,cia确实承担颠覆俄国人的任务,但是,你说库达耶夫亲自去替cia招募人员……说实在的,这是在看不起cia也在看不起克格勃……我敢说,如果库达耶夫真是替cia工作的话,kgb早就动手让他消失在西伯利亚了。”
在1972年3月13日,该信发表一星期后,库达耶夫拟了一份公开信,他写道:“现在的情况是,我好象是一个人质……被一伙无法无天一不管是从国内法还是从国际法上讲—的恐怖分子抓在手心任意摆布,随时都可以采取极端行动。”
随后所罗门的话,也得到了部分程度的应验……库达耶夫被投入臭名昭著的列福尔托沃监狱。
该监狱历史悠久创建于1881年,当时是军事监狱,用于拘禁刑期不长的下级军官。
十月革命后,被捷尔任斯基同志划给了全俄肃反委员会。
在“大清洗”年代,监狱被人民内务委员会作为刑讯场所,和卢比样卡监狱齐名。
五十年代后随着贝利亚被处决以及赫鲁晓夫的正常化运动,该监狱不再像当年那样阴森恐怖,而是成为了……kgb的……拘留所……
抓到的人,还没上法庭前都先关在这儿,听候裁决。
可“老资格”都知道,拘留所远比监狱更加恐怖。
理所当然的,他被捕的消息在西方成了各种头版头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