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颜华黯(2/2)
“封妃名册呢”转念一想,不由得她不去怀疑,“难道也是你和皇上演的戏”
“天地良心,那可真是碰巧撞上的,姑娘想想,奴才哪有胆子拖你下水。”李怀玉猛然摇头,诚恳地说道:“奴才当时真是为自保,且想着太后有心要驾驭姑娘,皇上知道缘由也不会生姑娘的气,这才顺姑娘的意思行事,可你看这两天皇上给过奴才好脸色吗。”
玹玗幽幽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她又错了,不该为了两个宫婢和弘历置气,更不该用“帝王权术”去讽刺他。
心底的慌乱让她茫然无措,弘历越是这样保护,她越是感到惊慌和恐惧,脑海中又浮出她本荆棘缠绕,坠落城墙葬身河底的那个梦。
又一次提醒自己,她曾用母亲的性命发誓,所以她不能动摇。
向霂颻承诺过绝不会入皇家门,而自己也讨厌在这里和人无止境的斗下去,可若是真的让她离开,却又被太多难以割舍的东西捆绑着。
报仇,扳倒鄂尔泰和张廷玉,然后才能毫无遗憾的离开!
再次给定下目标,虽然只是自欺欺人。
寅正一刻的钟声响起,李怀玉赶紧抱着朝服去储秀宫,而玹玗呆呆坐着,直到早膳全部凉透,就那样原封不动的让人撤了下去。
弘历下朝后会养心殿用膳,见玹玗神情恍惚,一直低眸逃避他的视线,李怀玉又不敢承认自己多嘴,他便把责任都归咎于弘昼的口无遮拦。早膳后,他让李怀玉传话,把玹玗留在寝殿抄写《佛说无量寿经》,自己则在前殿的勤政亲贤单独召见张廷玉。
明年的大赦天下,弘历有心释放岳钟琪,然后再为其翻案,只要能证明岳钟琪并未有谋反之心,海殷之冤就自然昭雪。可鄂尔泰一党偏偏要和他唱反调,每次在乾清宫提到此事,鄂尔泰总以雍正帝那份遗训说事,称岳钟琪是危险政敌,擅于笼络三军将士人心,决不可轻赦。
当初对岳钟琪的判决,张廷玉是站在他这边,此次当然也是授意张廷玉去和鄂尔泰斗,让鄂、张两党狗咬狗,关键时候再由钮祜禄家族的大臣站出来说句话,事情就能水到渠成。
午后弘昼到养心殿,正巧遇到讷亲从殿内出来,是钮祜禄一族的显贵出身,且又是军机处最年轻的一位,弘历觉得讷亲有收为己用的可能,但他却不以为然,早有人发现讷亲频繁出入太后母家。
“你稍坐,我去换身衣服就走。”弘历指了指东暖阁,淡淡地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往寝殿而去,却留李怀玉伺候着弘昼。
狐疑地在前殿转了一圈,弘昼抓着李怀玉问道:“怎么没见玹玗”
李怀玉奉上茶,“皇上今日在勤政亲贤见张廷玉大人,所以特别把玹玗姑娘留在后殿抄经,眼不见为净嘛。”
“那就是说,现在后面只有玹玗在伺候更衣”弘昼思忖着,眼珠慢慢转动了一圈,脸上浮出邪肆的笑容,“走,后面瞧热闹去……”
“五爷,昨天已经玩过头了。”李怀玉脸色瞬间青白,赶忙拦在弘昼身前,“待会到了宫外,五爷想怎么消遣皇上都行,可别再折腾奴才啦。”
弘昼了然一笑,李怀玉不是留下来伺候他,而是为了盯着他别捣乱,他虽有些放荡不羁,却知轻重分寸。
可人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是不想弘历和他一样悔不当初。
憋了一路,离开雍和宫之时,弘昼刚开口,却被弘历抢先。
“以后别在玹玗面前胡说,她年纪还小,也不是欢场中的莺莺燕燕,在她面前你还是正经些。”
“她年纪是不大,心思却比世人都大。”弘昼偏是没个正经样的撞了一下弘历的肩膀,笑道:“可是你把我从慈宁宫扛出来的,那丫头懂不懂事,你心里会没数”
弘历微微一愣,故意淡漠地说道:“我无须对这种事有数。”
“还记得我们在城墙上说过的话吗”弘昼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问:“事到如今,皇兄也该好好想想,要不要把她留在……”
弘历冷声截断道:“我不会摆布她的人生,由她自己选择。”
“不会!”弘昼一挑眉,假意不懂地说:“你之前不是看中谟云,想把她嫁入康亲王府,那为什么不把谟云调到养心殿当差,而是安排在乾清宫”
转过头冷眼看着弘昼,弘历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跃身上马,往紫禁城的方向纵驰而去。
都说抄经能静心,可玹玗一整天都心神难宁,在弘历身边伺候笔墨,甚至不敢抬头,怕和他视线相对,不敢面对心中那渐渐清晰的感觉。
连李怀玉都看出不对劲,原本以为把事情说开后,玹玗就不会再和弘历置气,但今天的情况却越发严重,站了快三个时辰,她不皱眉、不喊累,只留心弘历拿起什么笔,就换研哪种墨,不肯将视线多移出半寸。
二更钟鼓声响起,玹玗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变化,好似魂不附体。
突然,弘历猛地将朱笔拍在案上,手臂一挥,厚厚一摞奏折被扫落在地。
“混蛋!除了党争,就是些戏君的词!”
玹玗蓦然回过神,颦眉轻蹙的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向满地的奏折,不解他为何发这么大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