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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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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急躁,有些不安。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把舌尖送进男人的口腔。

与身后漫天的炮火灰烟相衬,竟有种,末日相拥的绝望。

“没有人会知道是你把她丢下的。”唐言蹊退开几分,眨了眨眼睛,音色娇软,誘惑,“就算有,你在危急关头保护了自己的妻儿,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仰止,你就当她死在这里了吧,我们两个离开,就我们两个,好吗”

巨大的恐惧攫住庄清时的神经,她频频摇头,失声道:“不,仰止,不可以……”

男人没理她,只是望着唐言蹊。

许久,闭了下眼。

唇翕动,弧度轻飘飘的,洒满夕岚雾霭般的凉薄,“言言。”

“嗯”女人莞尔,笑得甜美。

“你是真的肚子疼吗”

他以阐述的语气,提出一个问题。

笑容僵在脸上。

唐言蹊能感觉到心往谷底跌落的瞬间,整个人如同失重。

她的手还攀在他肩头,男人却已经把她的双脚放在了地上。

她站稳,愣了几秒。

忽而目光晦涩复杂地望着他。

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动了下嘴唇,笑得袅袅如轻烟,不死心道:“就算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假的,你肯拿我万分之一的危险去冒险”

陆仰止单手摘下了一直挂在左肩的枪,鹰隼般的眸子一掠北面的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膛开枪!

一弹嵌进了石头里,石面裂出蜘蛛网似的缝隙,吓得庄清时尖叫了好几声。

男人却面无表情地收回枪,冷声道:“出来。”

空气凝结静止。

唐言蹊和庄清时都怔住了。

他在和谁说话

那石头后面——有人

短暂的静止过后,石头后方果然慢慢荡出一道影子。

一道高大魁梧的影子。

庄清时看到那人的脸,顿时花容失色,不顾腿上的伤,硬生生地撕扯着伤口也要躲在陆仰止的背后,不停地颤抖,“是、是他!”

陆仰止架好枪,对准那人的头颅,眯着鹰眸,“谁。”

檀黑的眼睛好似被泉水洗濯过的玉石,冷得触目生寒。

男人却咧嘴一笑,看也不看陆仰止,只对着庄清时,暧昧又露骨地说道:“庄小姐,是我们哥儿几个没把你伺候爽快么这是要去哪”

陆仰止沉了脸,是个男人就懂他这话里的羞辱和深意,他厉声问:“是你伤了她”

“是我。”对方坦然道,“不过,也是为了陆三公子你。”

他抱臂浅笑,分毫没把黑洞洞的枪口放在眼里,“我家大小姐对你一心一意,论家世门当户对,论感情情比金坚,你居然还公开和这个婊子订婚。她抢了我家大小姐的男人,我怎么能容她这都是为了我家小姐,反正现在庄清时脏了,以你陆三公子的身份,应当不会捡个被人玩烂了的垃圾回去当太太吧”

庄清时不停摇头,流泪,“仰止,我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他们是想要强迫我,可是我……”

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腿里。

为了清白和名节。

她在所不惜。

陆仰止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对着那男人,目光愈发逼仄阴沉——像是在清水里点了一滴浓黑纯粹的墨,瞬间散开令人心惊的暗色,“你刚才说,你做的这些事,是为了谁”

“我家小姐。”对方勾唇。

“你家小姐”

“喏,就在你身后。”

话音一落,空气第二次结了冰。

陆仰止没有回头。

唐言蹊静静看着他不回头的背影,低声轻笑。

这次,是真的坐实了吧。

“言言。”他却叫了她的名字。

唐言蹊忽然觉得心里无比平静,平静的没有起伏和波澜,平静到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血脉还在跳动。唯有疲倦漫上心尖,渗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没动,扬唇,用笑音挤出一个上扬的,“嗯”

“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男人冷漠的字眼到底是扎在了她的耳膜里。

带着万夫莫开的笃定。

唐言蹊于是道:“我不认识他。”

确实,在来英国之前,她不认识他。

男人一笑,凉薄的一个“呵”字,拉得绵长。

庄清时听不下去了,“仰止,这个人叫乔治,他是唐言蹊的人,他口中的大小姐就是唐言蹊!你好好想想,你认识唐言蹊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她父母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们结婚的时候她爹妈都没出席过婚礼,你好好想想啊!想想这都是为什么!正常人的父母会连女儿的婚礼都不参加吗除非、除非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交易,除非他们害怕和权高位重的陆家有所交集!”

——你认识唐言蹊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她父母吗

唐言蹊在心里漠漠地想,她自己都没见过几次,陆仰止又怎会见过呢。

不过庄清时这一番话,说得倒有理有据,令她无法反驳了。

对面的人板着一张忠臣名将、一心为主的脸,狠狠剜了庄清时一眼,“你这个臭婊子!老子当时就应该找人干死你,省得你又在这里挑拨离间!”

话都没说完,就见一直沉铸如山峦般的男人转过身,一步踏到唐言蹊身前。

那目光,该怎么形容。

唐言蹊光是与之对上,就有了种万箭穿心的痛楚。

陆仰止无疑是个很擅长收敛情绪的人,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俊脸上也没泄露出丝毫的怒火。

可是唐言蹊何其懂他。

眉目间遍布的阴霾和狠戾,就是他情绪即将被推上顶峰的蛛丝马迹。

庄清时只能看到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侧脸,怕他又轻信了女人的话,便大喊道:“陆仰止,你不能再信她了!你忘了这些伤都是因为什么,你忘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忘了地牢里那些无辜的孩子老人了吗你忘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受苦受难的人吗”

她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你看看啊!你睁眼看看!你看看这条路上的鲜血,你听听外面的枪声炮声!就算那些人都与你无关,那厉东庭呢!厉东庭是你的兄弟啊!他是因为什么才冒着丢了命的险跑到这里来打击罪犯,如果你给了罪犯宽恕,你对得起那些死在这群畜牲手里的英灵吗!”

最后一句话,让男人的胸膛微不可察地一震。

陆仰止眼前仿佛滚过什么画面。

是在枪林弹雨中,最后两名战士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把他送进地牢铁门的那一幕。

他还能回忆起子弹嵌进血肉的声响。

他还能记起最后一名战士咬着牙嘶吼着引爆了身上炸药的场面。

——如果你给了罪犯宽恕,你对得起那些死在这群畜牲手里的英灵吗

青山处处埋忠骨,无须马革裹尸还。

唐言蹊听着庄清时的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还以为这女人只知道儿女情长,没想到口才竟也有这么好的时候。

想着想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她一笑,陆仰止的脸色就更冷更沉了,好似数九寒天,飞着鹅毛大雪,“我一直没有问你,是因为我相信,即使这些罪行和你父母脱不开干系,那也不代表你就知情。”

“可是言言。”他开口,问,“你刚刚,为什么让我把庄清时留在这里这不是你做得出来的事,你叫我把她留下,叫不管她的死活——她做错了什么事,让你恨她恨到,非让她死不可的地步”

他的声音还是很温和的,像是每次在家里和她说话时,叮嘱她多吃些蔬菜,多喝些牛奶那样,带着深藏不露的宠爱。

但是空气太冷了。

他的每个字穿透空气敲打在她耳膜上时,就已经凉透了。

“因为她跟我抢你,”唐言蹊露出贝齿,笑得自在潇洒,吐字却带了万分狠劲儿,“所以我巴不得她死在这里。”

脑子里紧绷的弦蓦然断裂,陆仰止伸手擒住女人细腻光洁的下巴,勾唇凉薄地笑,“所以,也是你让人监视她,绑架她,甚至——强。奸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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