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元春妹子不简单(2/2)
怎地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林砚,贾琏都是如此。如今连她亲自挑选的王熙凤也是如此!
王夫人顿时有一种所有事情都脱离掌控的感觉。
不行,王熙凤若真生了儿子,便是贾琏废了,也还有子嗣继承。那她还有什么盼头。
看来,她的动作要再快些了。
唯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五岁的小豆丁宝玉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扯了扯林砚的衣服,奇道:“堂外祖琏二哥哥也有外家吗”
“那是自然!这人都是有生身父母的,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你有外家,琏二表哥自然也有外家,而且琏二表哥这外家还不是一般人。
听我父亲说,沈家乃是前朝便已名声在外的大儒世家。沈老太爷官至内阁辅臣,还曾教过当今陛下三年。如今虽已致士,其子沈大人却还在吏部任职,为侍郎。琏二表哥的亲外祖与沈老太爷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因此,琏二表哥可唤他一声堂外祖,唤沈大人一声堂舅。”
贾宝玉笑嘻嘻听着,喜滋滋应了。
王夫人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她将言辞在心头转了两圈,这才说出口,“砚哥儿怕是不知,沈家因有个帝师在,又仗着是前朝书香士族,哪里瞧得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出身,随太/祖征战封爵的。自打先大嫂去世后,便与我们家多年没有过往来,便是琏哥儿也不曾派人来问过一句。”
一番外看似自贬,语气中却带着一股子自傲,句句透出是沈家先断了干系的意思。
林砚笑道:“二舅母,我听父亲说,沈老太爷虽脾气大,有些过于严厉,却是个极好的人。这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都是亲戚,哪里到这个地步再说,琏二表哥是晚辈,再没有长辈不派人来问,琏二表哥也不礼敬的道理。”
他转瞬便挽住了贾琏,“如此倒是更好了,咱们都是头一回去拜见,不论到时情形如何,也都有个照应。”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砚此前又特意强调沈家的高身份,贾琏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贾琏也确实没让他失望,只见其眼珠儿一转,言道:“林表弟说的有理,之前确是我的不对。明日,我便陪你走一趟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王夫人被堵得无话可说,贾母便是有点小心思,这会儿也总不能拦着不让认亲了,只得觑了王夫人一眼,淡淡道:“既如此,你准备一份礼,明儿让琏哥儿带过去。”
林砚拍手叫好,目的达到,转身就告退让丫头领路去了客院休息。
贾琏院里。
王熙凤自打一进屋便再忍不住了,很是不高兴地戳了贾琏一指,“你是怎么回事,林表弟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也就罢了。你没瞧见太太和老太太脸色都不好看了吗你还上赶着答应!”
贾琏不服,语气重了两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不盼着我捐个官吗没听见林表弟怎么说我那堂舅舅是吏部侍郎!吏部是管什么的,不就管着这天下官吏的考核与任命吗”
“堂舅舅”王熙凤嗤鼻,“叫得可真亲热,可惜,太太都说了,沈家都不在意你。你倒是上赶着热脸去贴冷屁股!”
贾琏被这一句刺的满脸通红,王熙凤却好似没瞧见。
“咱们这样的人家,捐个官还不容易。同太太老太太说一声也就是了,也就你是个蠢的,为了这个去惹两位不快!怪道你没有宝玉得老太太喜欢。连话都不会说。若不是我嫁了你,帮衬着,你如今只怕还和大老爷一样,在马棚后头住着呢!”
贾琏心头一滞,王熙凤性子要强,此前也说过两回自抬身份的话,只是他们新婚不过两月多,他正是稀罕之时,也不同她计较,可这话说得多了,总叫他不是滋味。更何况,这后一句,说得更是有些过了。
贾琏也不是个没脾气的,“捐官容易,可要肥差好差却难。你既说得自己这么本事,你王家叔父这么本事,你倒是给我弄个好的来!”
一番话撂下,甩袖便走了。王熙凤气得双目通红,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
平儿瞧见形势不对,掀了帘子进来劝慰,“我的好奶奶,快莫哭了。二爷也是被惯着长大的,何曾受过什么气。奶奶别怪奴婢多嘴,二爷对奶奶是再喜爱不过的。奶奶只把话放柔些,二爷保管对奶奶浓情蜜意,再不会同奶奶置气。”
王熙凤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话,啐了一口,“他自己不好,发了通邪火,凭什么还得我去同他低头他没受过气,我便受过气吗呸,我且看他能在沈家得到什么好处!”
说完,似是依旧觉得委屈,恨恨跺脚:“我这都是为了谁!”
荣禧堂。
周瑞家的提着小心询问:“太太,老太太说的备着明儿给琏二爷拿去沈家的礼,您看”
王夫人端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盖子刮着飘在水面的茶末,头都没抬,“府上不是有例吗按例就好。沈家一门书香,自诩清贵,若重了,只怕还得说铜臭味不喜呢。”
周瑞家的应了,感叹道:“这林大爷怎么就想起这一出!琏二爷自己只怕都不记得还有这门亲了,这些年来也都没事,怎么就……”
王夫人眉宇紧蹙,满脸不悦瞧着都快溢出来了。周瑞家的识时务地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不出声了。
王夫人倒没因为这个怪罪,周瑞家的是她的心腹,当年的事,她也是知道的,便也不避讳。
“他以为断了这么多年的亲是这么好重修的若是亲外祖倒还有几分可能,偏这亲的早年便没了,就是个亲舅舅也没有。唯有堂的这一支,到底隔了房,情分便淡了。再说,琏儿往年不去,偏如今想求人办事了才上门,叫沈家怎么想”
王夫人一声冷笑,“琏儿到底年轻,想得太天真简单了些。他们文人不是最讲究气节风骨吗琏儿这一闹,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瑞家的呵呵笑着,“这倒也怪不得太太,太太早提了醒,琏二爷自个儿要去,太太已是尽了兴了。只太太到底不是他正经的母亲,总不好管得太过。”
何谓心腹,何谓得脸,便在此了。主母才开了头,便已顺着主母的意将理由借口全想好了,把私心责任摘了个干净。再没有比这更称心的奴才。
“正是这个理。他还年轻呢,总得碰一碰,撞一撞才能懂事。”王夫人眉宇缓缓舒展,嘴角勾起笑意。
不论贾家众人如何反应,“罪魁祸首”林砚却好似事不关己一般,全然不把自己掀起来的这股小浪头当回事,补了个好觉,醒来只觉得身心舒爽。
果然,船上太飘荡,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好。
洗了把脸,瞧见带过来的下人奴婢并各色行李都到了,便指使着人拿了礼给府中各人送去,又在老太太院里用了晚饭,回来时,闽先生已经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