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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上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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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三教九流,若是哪一日藏一个刺客,捅破了天,拿谁的脑袋来填贤妃,你的吗”

这样的篓子,谁也不敢往头上扣,贤妃更是不敢。

若是有一日真出了事,她哪里担得起这个责任。

心头恨得发紧,贤妃却不得不屈膝,忍着屈辱,跪下身道:“娘娘恕罪,皆是臣妾的过失,一时疏忽,想左了。”

“你也不必如此自责,”锦书拿她方才说的话堵她的嘴:“你病的脑袋都坏了,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要怪,也得怪到那两位姑娘身上去,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也不曾往主人家那里拜会,没规矩的东西。”

她这张嘴委实厉害,尤其是捏了那柄,更是得理不饶人。

王惠素日自恃心思灵敏,却也寻不出错漏来,只同贤妃一道跪倒在地,沉默不语,却借着屈膝的时机,向随自己入宫的侍女打个眼色,示意她叫陈薇出来搅和。

她毕竟是臣女,有些事不好掺和,但陈薇却是圣上嫡亲的外甥女儿,有她在,便是皇后,也得给几分颜面。

贤妃不说话,王惠也低头不语,锦书倒不纠缠,只转向另一处,笑着问道:“兄弟两个吵吵闹闹打一架,这没什么了不起的,牙齿还会咬到舌头呢,到最后还不是一家人可见也无妨。”

“只是,”她冷了脸色:“主子跟主子打起来,奴才过去插手,算是什么道理这等不知尊卑的东西,不赶紧处置了,留着还有什么用”

贤妃听三皇子说过事情经过,此刻被锦书摆到台面上说讲,未免有些窘迫,一是羞窘于儿子不如承安,第二则是被皇后打脸,情面上下不去。

只是话到了现在,她也不想同皇后多加纠缠,只想着赶快了解此事,不要扩大出去,便强笑道:“确实是奴才不懂事,娘娘宽心,臣妾马上便处置了他们。”

“就现在,”锦书任由她跪在地上,也不唤她起身,目光凝然:“即刻杖毙。”

贤妃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锦书坐在上首,都瞧见她额上鼓起的青筋了,然而彼此对视几瞬,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还是她先低了头。

“来人,”一个个字都咬的很紧,贤妃寒声道:“将那几个不知规矩的狗东西找出来,杖毙!”

话音刚落,内侍们还不待出门去,三皇子声音便传了过来:“我看谁敢!”

“母妃,”三皇子与陈薇搀扶着,一起到正殿来:“他也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凭什么还要我们认错他也配!”

几个内侍都是从小侍奉他的,最和他心意,若是被打死,传出去叫人说他连心腹都护不住,还不得笑死!

“他也配”贤妃没有搭腔,锦书便先自开口:“论齿序,他是圣上第二子,你是圣上第三子,你要叫他一声皇兄;

论尊卑,你是贤妃所生,他挂在皇后名下,也不输你,你不妨说说看,他凭什么不配!”

三皇子一时语塞,讷讷难言。

锦书一声冷笑:“本宫是皇后,是你嫡母,你见了之后居然连问安都不知道吗看起来,太傅教的礼仪仁德,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皇子被堵的语:“……你!”

“没兴趣听你说这些你你我我,”她抬眼看他,冷冷道:“跪下!”

三皇子憋的面色发青,面皮一阵抽搐,终于老老实实的屈膝,跪了下去。

“你以为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陈薇被宠坏了,加之早憋了一肚子气,又恨又怨,听了锦书言语,登时便连珠炮一般道:“还不是奴才出身,以为自己有多尊贵!”

若换了平时,三皇子必然会纠正反驳几句,只是今日事情发生的多,他早被怒火冲昏头脑,满心不情愿的跪着,哪里还顾得了这样多。

锦书听她说完,也不动气,只是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一挑眉,吩咐道:“掌嘴。”

宫中讲究人活一张脸,顶顶要紧的东西便是颜面,所以便是犯了错,也多是刑仗,而非掌嘴,只有恨到了身处,才会被这样处罚。

这也是之前陈薇生气的缘由之一。

宫人之间若是掌嘴,只有主位才能出言责罚,而后妃之间,便只有皇后能出言责罚,其中规度,可见一斑。

是以骤然听皇后这样吩咐,不只是陈薇,便是贤妃也怔住了。

“你敢!”陈薇慌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敢打我,舅舅绝不会饶你!”

“这话你之前便说过,本宫都有点听腻了,有没有新鲜的啊。”

“打你怎么了,”锦书淡然极了:“不会说话的嘴,打烂了也没关系。”

陈薇还待说话,却被几个嬷嬷捂住嘴带着去了隔壁,总算是给了最后的体面,没在人前受刑。

“对了,”锦书淡淡的一挑眉,指了指一侧王惠:“带这位王姑娘一起过去,帮她治一治牙尖嘴利的毛病。”

王惠面色骤变,嘴唇一动,正想求饶,便被嬷嬷堵住嘴,一并带去了隔壁。

一墙之隔,根本也掩不住什么。

木板击打在面颊上是闷响声,夹杂着唇齿间的痛呼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暗自心惊。

锦书细白的腕上带了一串蜜蜡,黄橙橙的,色泽十分澄净。

她低着头,一面摩挲,一面道:“本宫知道,许多人私底下都在议论,说本宫出身低微,不配做皇后,也没资格做皇后,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奴才秧子,可那又怎么着了”

她抬起眼,目光在一众人面上扫过:“现在见了本宫,心里如何叫骂暂且不提,你们不还得老老实实跪下,称呼千岁”

“那你们这群出身尊贵,向我这个奴才秧子跪下磕头的,又算是什么东西”

贤妃与三皇子都低下头,避开她有些灼人的目光,其余人也一样。

唯有承安目光温和,只看着她这样径自光辉,沉默不语。

“好了,停下吧。”如此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摆手,示意那边停下,带陈薇与王惠过来。

前不久的时候,陈薇还只是半张脸肿起,到了这会儿,却是整个面庞都发肿,连话也说不出,只瞪着一双眼睛,目光狰狞的看着锦书。

王惠更是凄惨,一张小脸全然红肿,血丝隐隐,几乎被打烂。

别人只看得出面上伤痕,只有她们自己在一片麻木的疼痛中感觉到,连自己的牙齿,隐约都有些松动了,脑门里也嗡嗡作响。

三皇子虽然不喜陈薇素日刁蛮,见她这样,却也不免生了几分同情,本是想着伸手去抱她的,再一看她唇边流出的血沫,难免有些嫌恶,终于还是没有付诸实际。

“你们入宫之事,本宫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要不是今日撞见,还不知会如何呢,”锦书瞟她们一眼,淡淡的道:“贤妃脑袋坏了,你们也傻了不成,都是大家出身的姑娘,竟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来人,”她微微扬声:“即刻送两位姑娘出宫,各回各家去,拿着本宫印鉴,赏她们母亲一本《女则》,叫她们闲来无事翻上一翻,免得连好好的姑娘都教坏了。”

这哪里是要教自己姑娘,分明是将陈家与王家的脸面往泥里踩。

二皇子与三皇子打起来这样的丑闻已经足够轰动,陈家与王家的姑娘若是被皇后大张旗鼓的送回去,可要将这事儿给压住,被长安勋贵笑上三年了!

贤妃满嘴苦涩,想要开口,却找不到立足之地,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儿,却连痛都感觉不到。

“王姑娘,”锦书目光往王惠身上一扫,语气轻缓:“有句话,我本是要送给贤妃的,现下遇见你,不妨一并说给你们两个听。”

王惠情状较之陈薇,却是难看多了,勉强她底气不如陈薇,不敢放肆罢了。

定了心神,她颤声道:“请皇后娘娘赐教。”

“其实也很简单,就一句话。” 锦书别有所指,看一眼贤妃,轻轻笑道:“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的。”

“——所以说,晚上出门的时候,千万记得带盏灯笼,别的撞见什么不该见的脏东西,反倒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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