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哄娃(1/2)
回去的时候, 圣上一直很沉默, 抱着承熙一言不发,锦书知道他心里难过,只在一侧陪着,什么都没说。
“儿女大了,”如此过了一会儿, 他才合上眼, 有些沉郁的叹道:“都有自己的心思了。”
这句话其实不怎么好接, 圣上自己说没什么,锦书这个皇后说了, 总容易让人生出多番解读来, 所以她只是向圣上安抚的一笑,算是回应。
圣上也知道她在其中为难, 不再多提, 只是瞧着自己怀里的小儿子,轻轻叹一口气, 道:“还是承熙好,他这么小, 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做那些让人伤心的事。”
锦书看着在圣上怀里咬手指的儿子, 脸色倒是好了些, 嘴唇动了动,正待说话,却听他叹了口气。
不是圣上叹了口气, 而是承熙学着圣上方才的语气,轻轻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觉得心里烦闷,只是觉得父皇刚才神态有趣,又是第一次见,所以跟着学了一学。
见父皇和母后一起看他,承熙深感得意的咧了咧嘴,又一次演示了一遍给他们瞧。
“好的不学坏的学,”圣上哼了一声,假意去拧他的脸:“碰上这种就高兴了。”
承熙知道父皇对自己好,不会欺负自己,所以见圣上伸手拧他脸蛋,也没有躲避,只当父皇是要摸摸自己。
哪里想得到,圣上手上略微用了一点儿力气,虽说不是十分重,但小娃娃细皮嫩肉的,总会觉得有点儿疼。
承熙有点生气了,小手颤颤巍巍的拨开父皇胳膊,又学着圣上方才语气,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还太小了,声气稚嫩,糯糯的,小大人一般装模作样,倒也可爱。
锦书出了温德殿,原是有些郁郁的,这会儿却禁不住笑了,圣上盯着怀里的胖儿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父皇是坏人,弄疼承熙了,承熙不要他抱,要母后!
他在圣上怀里蹬腿,十分不安分,圣上怕他摔着,抱着十分严实。
承熙力气小,挣脱不开,小眼神很委屈的去向母后求救,哪知看过去的时候,才见母后在一边幸灾乐祸。
对于承熙而言,父皇与母后就是他的全世界,这会儿却有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委屈的扁了扁嘴,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是锦书十月怀胎生下的,也是圣上亲自照看到这会儿的,夫妻二人对于这小娃娃的情绪十分了解,若是换了别的时候,这会儿早就哄着了,可今日知晓他是为什么哭的,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承熙见父皇与母后不像此前一样过来哄自己,三分的伤心也变成了十分,不再是之前的假哭,而是流了眼泪,真心实意的委屈了。
夫妻俩被他哭的头大,连忙去哄,只是也已经晚了。
承熙素来同母亲跟亲近些,这会儿圣上哄不住,便将小儿子递给锦书,哪里知道承熙还记得方才母后不仅见死不救,反而在边上笑话他,如何也不肯叫母后抱。
圣上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哄了一会儿,承熙却还是哭的震天响,想了想,吩咐轿辇停下,将他交给乳母照看,倒是立竿见影,哼哧了几声,哭声就渐渐停了。
吩咐乳母将承熙包的严实点儿,不要着凉之后,锦书才有些无奈道:“他这个脾气,也真是了不得。”
“小孩子嘛,”圣上一扫此前阴霾,神情舒畅起来,掀起轿辇的帘子去瞧外边儿乳母抱着的承熙:“都会闹脾气的。”
这会儿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但承熙穿得厚,像个毛球一样,倒是不怕。
为了照应乳母与小皇子,轿辇行进的不快,承熙对外边儿东西好奇的很,东瞧瞧,西看看,瞥见父皇正看自己,刚刚想伸胳膊叫他抱,随即就想起他和母后一起欺负自己了,恨恨的将小脑袋别过去了。
圣上看的一笑,正待将帘子放下,却见承熙又掉过头来了。
他还当小儿子是回心转意了,可还没等吩咐人停下,将承熙接过来,就见承熙鼻子一抽,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重新别过头去了。
锦书瞧见这一幕,禁不住发笑:“他气性可大呢,这么一会儿功夫,可好不了。”
圣上摇头失笑。
如此回了甘露殿,承熙还是闷闷的生气,圣上逗他也不理,锦书跟他说话也不理,缩在自己的小被子里,一个人闷着。
午膳时圣上回来,轻声问锦书:“怎么样,好了没有”
“没有呢,”锦书在边上搅着承熙最喜欢的苹果泥,笑道:“一个上午了,怎么哄都不肯理我。”
“是吗,”承熙还没有这样过,这一回看起来是真生气了,圣上诧异道:“这么能捱”
承熙听见父皇声音了,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必然要“咿咿呀呀”一会儿表示欢迎,可是这会儿还生气,就只是小耳朵动了动,缩在被窝里,什么都没表示。
锦书坐的位置离承熙不远,瞥一眼在床上别扭的儿子,冲圣上道:“倒是甜的很。”
她用那只小匙子舀了一点儿苹果泥,抬手叫圣上尝:“味道怎么样”
圣上配合她,夸张出了一声:“怎么这样好吃”
“是吗”锦书微微增大声音,道:“那我也尝尝。”
承熙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那种淡淡的甜香味告诉他,他最喜欢的苹果泥正在被瓜分掉,顿时就伤心了。
——那是承熙的,都不许吃!
一共也没多少呢!
可是父皇跟母后都没听到他的心声,两个人聚在一起,你喂我我喂你,吃的可高兴了,一点儿都不知道承熙还没吃到,而且想吃的不得了。
胖娃娃伏在被子里,又气闷,又委屈,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锦书与圣上忍着笑,一道到床边去,轻轻唤他:“承熙,承熙”
承熙还生着气呢,见父皇与母后过来,也不理会他们,气哼哼的翻一个身,朝里面继续哭。
锦书脱了绣鞋,自己上了塌,从小碗里盛出一点儿来,作势喂他:“吃不吃呀”
承熙黑亮的眼睛对着苹果泥看了看,再看看还在冷战的母后,顿时犹豫起来,连眼泪都不知不觉的停了。
锦书知道他这就是动摇了,在心底一笑,却也没敢表露出来刺激他,只将承熙扶起来,那只小匙子送到他嘴边儿,喂他吃了下去。
“小花猫,”圣上拿帕子擦他还沾着泪的眼睫,怜爱道:“看你哭的。”
这句话勾起了承熙的伤心事,心里那股委屈又上来了,伸着小手打了父皇一下,又打了母后一下,才再一次张口,示意母后喂他。
“可不公平,”圣上扶着小儿子,笑吟吟道:“打父皇这么重,打母后怎么这样轻父皇不依。”
肯理你就不错了,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承熙小眉头皱起来,跟圣上生气时如出一辙,顾不得母后送过来的苹果泥,他又一次在圣上臂上打了一下,顺道还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
“好了,快别招惹他了,”锦书好笑道:“要是再生气,就不好哄了。”
一碗苹果泥喂完,承熙的小脾气总算是哄好了,噘着嘴看了看父皇和母后,总算是伸出胳膊,示意他们抱了。
“不容易啊,”锦书还拿着东西,圣上便先一步将儿子抱起:“可算是好了。”说着,就抱他往前边用膳去了。
“年夜的名单已经在拟定了,只是有几个人选,总定不下来。”
锦书摸了摸承熙的小脸蛋,询问道:“宗亲们自然是不必多说,长公主一系,虽有陈阳忤逆,但婷华郡主毕竟也是皇家血脉,更与承庭结亲,自然是要有一个位子的,至于她的胞兄,也不好一个人剩下,还是一道过来吧。”
一月之前,陈家人与赵家人一道问斩,静仪长公主的夫婿陈阳在内,贤妃的嫡亲姐夫也在内,本朝接连两宗大案都在一处处置,连法场的地面都被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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