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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人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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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屈膝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第二日是初一,大清早,姚望便起身用饭,精神抖擞,预备带着连个儿子往宫里去请安。

“老爷,”他的继妻许氏打发屋内来通传的侍女出去,轻声道:“大公子与二公子都起了,人已经到了前厅。”

许氏年纪与姚轩姚昭相当,倘若称呼“阿轩”“阿昭”,对于继母而言,未免太过亲近,她自己心中有分寸,从来都是以“大公子”“二公子”相称。

承熙登基,锦书作为先帝的皇后,天子的生母,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后,也使得姚家声望更上一层楼,一连几个月,姚望走路都带风。

虽然他得的官位是虚衔,可架不住他有儿子,而且儿子还有出息,只要不出意外,姚家起码就能繁盛三代!

许氏温婉大方,很得姚望心意,她自己也有福气,嫁过来没多久,便有了身孕。

姚轩姚昭前途一片大好,娶得也都是名门贵女,不稀得对这个继母动手脚。

至于张氏留下的几个孩子,姚望唯恐他们出去惹事儿,早早就在家中拘着,没钱没人手,虽然恨许氏这个占了张氏位子的女人恨得牙痒,可也做不了什么切实的恶事。

几年功夫下来,许氏膝下也有了一儿一女,她知道轻重,也明了姚家的支柱是什么,只好生教养儿女,叫他们同兄嫂亲近,日子倒也过得顺心。

“还有一件事,”踌躇一会儿,许氏道:“锦瑟年纪大了,是不是也该寻个人家”

姚望听得眉头微皱,他虽厌恶张氏,但对于锦瑟这个女儿,还是有些情分的,转头去看许氏,道:“你怎么想”

许氏本能的不想掺和这事儿,低眉顺眼道:“妾身毕竟是续弦,不好干涉,全由老爷做主便是。”

姚望点点头,却也不太拿得了主意:“左右今日入宫,还是问过娘娘意思为上。”

“是。”许氏顺从的应了一声。

今日初一,圣上往含元殿去见朝臣,锦书却留在甘露殿里宴请姚家一众人。

她是皇太后,天子之母,名义上已经没什么能压住她的,行事时较之此前,自然少了好些束缚。

示意底下人平身,她大略扫了一眼,道:“怎么不见许氏”

长女做了太后后,威严日甚,姚望同她说话,甚至不敢抬头:“阿宇病着,她抽不开身,便留在家中了。”

这显然只是一个借口,八成是许氏怕自己身份尴尬,这才推辞。

她听两个弟媳妇说过,许氏生情温柔,从不生事,她既这样恭谨有礼,锦书也不在意赐她几分尊荣:“说起来,我也要称呼她一声母亲,正该加封诰命才是。”

姚望忙不迭替许氏谢恩,锦书轻轻点头,侧身去同两个弟弟说话,不多时,便听外头人传禀,圣上到了。

一众人起身问安,承熙上前去同锦书请安,身后跟着一人,竟是承安。

“方才我向楚王兄问起边关内务,只说了一半儿,便到了用膳时分,索性带着他过来,”示意其余人起身,承熙笑道:“母后不要见怪。”

“你能关心国政,这是好事,母后有什么好怪的”

锦书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承安,目光在他伤处一扫而过,眼见并无异样,道:“高兴还来不及呢。”

承安在承熙身后示礼,温声道:“搅扰娘娘。”

锦书看他一看,却没应声,只摆摆手,示意宫人们奉膳。

用膳后,姚望单独去见长女,同她说了锦瑟之事,遮遮掩掩的,又提起了姚瑾与姚盛的婚事。

“娘娘,张氏的事儿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踌躇道:“不管怎么说,那几个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也好,父亲看着办吧。”锦书有许久不曾回过姚家,更有许久不曾见过张氏的三个子女,到了这会儿,他们在她的记忆里,也只是模糊的影子罢了。

“低门娶妻,高门嫁女,老话总是有道理的,”长女能松口已经出乎姚望预料,他没敢得寸进尺,只道:“锦瑟的夫婿,娘娘觉得该从哪儿选”

“四品以上的门楣,就算了吧,”锦书道:“姚家倘若太过势大,承熙在时不会觉得有什么,下一代就未必了。”

姚望听得心神一悚,赶忙表态附和。

父女两人说了会儿话,姚望便起身告退,锦书同这个父亲亲缘单薄,也没起身,吩咐宫人去送,算是全他脸面。

姚轩人很年轻,可心性沉稳,仔细数数,在外历练的时间并不比承安少,与承熙和承安一道说话,并不显得气弱。

姚望既然告退,姚家诸人自然要跟随,锦书着重叮嘱了姚轩几句,他便落在了最后,将要踏出甘露殿时,他忽的回头,神情莫测。

“兄长,”姚昭心中微动:“怎么了”

姚轩目光在楚王含笑的脸上一扫而过,隐约有些晦暗。

“没什么。”转向胞弟,他这样道。

他们走了,锦书方才转目去看承熙,屏退内侍宫人,道:“你怎么同楚王一道过来,真是你说的那样”

“我怎么会骗母后说想问询边疆之事,自然是真的。”承熙目光清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既是天子,同臣下问政,也不奇怪。”

站起身,他走到母后面前去,语气中有些淡淡的惆怅,轻轻道:“可有些情谊,一旦失去,就没有办法恢复,这也不奇怪。”

锦书明白他说的是继位前夜对于承安的试探,了然一笑。

“楚王兄或许对我没有恶意,但他觊觎皇位,本身就是最大的恶意。”

承熙道:“现在我们彼此牵制,没办法撕破脸,也就不必将这层嫌隙展露给外人看,可我心里,却不能再将他视为从前那个哥哥了。”

果然是长大了,锦书在心底感慨,这样小的年纪,心思便如此稳当。

“那你怎么还问他边疆之事,又带他过来”她问。

承熙言简意赅道:“我厌恶的是他的野心,而不是能力。”

锦书靠在椅上,向他一笑,示意他靠近些,轻轻抱住了他。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她眼睛望向窗外,不知想到什么,轻轻闭合,道:“无论如何,母后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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