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13(2/2)
本就心情不佳的耿恭,更是有气不打一处来:先是以护粮队幸存士卒来补新组建人马中坚缺额的想法刚刚落空;再是窦固指派来的这个新任主簿窦齐,这才刚到,便不是处处挑事、就是暗中打算培植势力、试图架空自己;如今就连这新组建人马的第一声号角,竟然也能吹出这么大的问题来。不仅是给本就郁闷的心情上添堵,若再深想一步,恰逢出发之际,这也实在也不是个吉利的好兆头。。。
于是乎,一向脾气温和的耿恭,这时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怒容,猛地瞪向了耿乐的位置。看看这本来一向稳重的臭小子,如今却到底在搞些什么!
不过,一瞬间几乎成为大家目光众矢之的的耿乐,此刻,却仿佛完全顾不上理睬众人的目光,而是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处,正愕然地呆呆望向不远处,甚至颤巍巍地放下了手中的号角,张着嘴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地徐徐抬起了另一只手臂,愣愣地指向了其目光正呆呆望着的方向——
此时,就连一旁面色惨白、一脸颓废的耿毅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耿乐难道是活见鬼了不成抽的什么疯自己闯的祸就够不小了的,这小子怎么还在这个时候给气头上的自家大人火上浇油!
可就在众人好奇地将目光从表情怪异的耿乐身上移开,顺着其所指的方向望去时——
一时间,几乎再也无人去追究耿乐所犯的这个过错。
因为,不远处,从已然渐渐淡去的薄雾中,正呼啦啦走出了一大堆背着行囊的汉军士卒——
那。。。那不正是望眼欲穿、却久久未曾出现的护粮队其余西凉士卒吗!
可,这些人不是决定不来了吗怎么辰时都过了,这才一股脑地姗姗来迟。。。
望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一时间,空地前的众人竟鸦雀无声,几乎安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惊讶之余,就连负责此事的耿破奴也是满脸诧异,不知该作何解释。
但无论如何,望着已然背起各自行军包裹、明显是已决意一同出发、留守西域的众士卒,这种诧异很快便转化成了惊喜与激动,尤其是耿恭、耿毅、耿乐三人,仿佛是由深邃的幽暗寒谷又一瞬间回到了明媚三月的和煦春日一般,喜出望外之余,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也无人再去细究这些人为何会迟至之罪: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真是好事多磨!
无论如何,护粮队这些曾同生共死的弟兄们,总算是来了。。。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方才还面色惨白、惶惶不可终日的耿毅,更如同坠入了美妙的梦境中一般:打眼一扫,姗姗来迟的这批护粮队士卒居然足足有三十人上下。不由得倒吸一口气:难不成,是全员都决意留下共同守边了不成
而就在此时,耿破奴和范羌已分别各自快速清点了遍数目,再三核对后,终于确认了前来集结士卒的最终人数。其实,望着已然列队完毕的护粮队众西凉士卒,站得稍高的耿恭,便早已一目了然地暗暗数清了面前这支人马的数目。
“禀告大人!”
这时,耿破奴已然出列,正色而立,两支手臂用力向前一横,左掌紧紧扣在了右拳之上,行了个大汉的军礼,同时朗声说道:
“护粮队幸存士卒,除却重伤之人外,共计三十九人,已全数集结,听候大人军令!”
三十九人。。。三十九人。。。竟然是三十九人!全数集结!
一边默默念叨着这个数字,在心有余悸之余,耿毅不由得又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同时又忍不住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扭了一把,大概是心中仍在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而在听到耿破奴底气十足的高声汇报之后,耿恭虽然只是不温不火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那忍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与涨红的脸颊,似乎已然表露了此刻其心底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
不过,面前的迟来士卒们或许是将耿恭的沉默理会错了,又或许是难以理解耿恭心中错综复杂的激动心情。见主将耿恭并未开口,只是目光一一掠过每一个人的面容,于是,众士卒中很快走出了一位上年纪的老卒,有些愧疚地欠了下身,而后拱手禀报道:
“军司马大人。。。哦、不,是校尉大人!我等来迟,误了时辰,还请治我等迟至之罪!”
耿恭微微一愣,借着老兵的话,这才终于从心潮澎湃的激动与感慨中回过了神来,仔细一想,大多数西凉士卒的确是来得迟了,误了自己所规定的辰时正点。再认真一瞧,只见,那老卒连同身后姗姗来迟的一干人等,皆面有愧色地显得有些窘迫之状,未等耿恭有所表示,只听那有些拘谨的老卒又搓着布满老茧的手掌,有些羞愧得缓缓解释了一番。。。
【相关知识补充】:
1.汉代前后的军礼,不似后世军礼,主要以揖礼为主,而并不跪拜。如《汉书》中记载,周亚夫就曾对来细柳营视察的汉文帝说过:“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具体动作来说,汉代的军礼,应当是右手握拳,左手四指并拢自然覆裹右拳之上,左手拇指扣右手虎囗,此礼左掌掩右拳相抱,表示“勇不滋乱”,“武不犯禁”,以此来约束、节制勇武的意思。多为军中将士、以及江湖人士所用。(特别多谢读者:丘陵鴻翔,在评论中指出原描写军礼的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