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2)
衣服紧得难受。我看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和身上的裙子,奇童给我精心打扮的一切都像个巨大的笑话。我几乎撑不住要笑了。
音乐越发柔缓,我看见赵芭比微闭双眼,几乎全身靠在李乐永的身上,粗黑的眼线在眼角向上挑起,勾勒出妩媚的形状。
我终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这些人都有病!
远远地看见陆海空一个人孤独地坐着,直愣愣地看着舞池里的人轻柔摇摆。想起这段时间他对我的帮助,临别总得有个仪式吧
我大胆地走了过去,“要跳舞吗”我伸出了手。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摇摇头。
“你穿了高跟鞋比我个子高……”他颇为踌躇地低声说。我愣住了,感到失望。
“今天是最后一次喽不抓住机会吗”我强笑着说。
“什么意思”他问。
“没什么意思。跳舞机会不多嘛。”我收敛了笑容。
我们静静地坐在一起,终究没有跳舞。
john和radford走了以后,这酒会很快就结束了。大家纷纷去前台凭着手腕上的号码牌领回寄存的大衣。
陆海空也起身,对我说:“把你的牌子给我吧,我去帮你把大衣取回来。”我对他笑笑:“我自己去吧。”以后用不着他的帮忙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嗨,西溪,能请你帮个忙吗”
我一回头是小周。
“芭比喝多了,你能送她回家吗”他焦急地望旁边看着。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脸红得像红绸子一样的芭比趴在桌上。她耳边不停打着秋千的大耳环此刻终于消停了,静静地伏在她的脸上。
看见我犹豫的脸,小周急了:“万先生要回家了,我得马上送他回去。其他人我都问过了,都不行。你能不能……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明天就要离职了,我还得管这种事。算了,如果拒绝他,他满脸的恳求会成为我今后的愧疚不安。求个心安吧。
“她住哪儿”
“哦,谢谢谢谢。”小周感激得就差鞠躬了。“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吧。那就麻烦你了。”
扶着芭比走出酒店时,小周的短信已经来了,看地址像是在繁华地段。
冷风让芭比清醒了一些,她看见我踩着高跟鞋自己都站立不稳的样子口齿不清地说:“别……送我了,我自己能行。”
我觉得不太妥当:“我都答应小周了。算了,送佛送到西,我把你送回家吧。”
芭比扶着墙呕了一下,我赶紧拍着她后背。她的手在身后摆了摆,回过身来一边擦嘴一边说:“看不出你还挺讲义气的,够姐们儿。”
我们俩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向西三环驶去。驶进小区的时候,我不禁惊讶了,这可是一平米四万多的高档小区啊,就算是能在这儿租房住,那也是有钱人。别看芭比骄傲,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啊。
芭比下车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急忙冲下车扶住了她,说:“要不我扶你上去吧。你不会连门牌号都认不清了吧”
芭比坐在楼门口的花坛上,无力地说:“也罢,你来我家坐坐吧。”
我急忙走回出租车拿好东西把钱结清了。出租车尾灯一闪,消失在夜幕中。我扶着芭比站起来,就向楼门口走去。但是芭比的身躯却向旁边歪去。
“这边。”她说。我们东绕西绕地来到楼后面的一个黑洞洞的门口推门而入。我正疑惑这么高档的小区居然没有门禁系统,却发现脚下的楼梯是向下的。
看见我迟疑了,芭比说道:“怎么你以为我租得起一个月五六千的房子这里的地下室一个月也要一千多呢。”
扶着她缓步而下,越往下越发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蹿入鼻子里。经过七拐八弯的走廊和一个挂满晾晒衣服的公共水房,芭比掏出钥匙费劲地打开了一扇门。
门里的房间只有十来平米,四面是墙,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的通风口。一桌一椅一床。床的上方挂满了衣服,桌上堆满了化妆品,把一面镜子挤到墙边。地上则堆了些电饭煲酱油醋之类的。
没有窗户的房间就像没有眼睛的人让我觉得怪异和气闷。
“坐吧。”芭比一边说,一边无力地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倒下来。我四处看了看,不知道该坐哪儿。
“就坐床上,没事儿。”她冲床努一努嘴。我在她的床上坐下,手刚一接触床单就感到一种濡湿和油腻。
坐了好一阵才让自己适应这种气闷和潮湿。突然想起来我傻坐着干嘛应该给她弄点解酒的东西。
“你这儿有酸奶、蜂蜜或者西红柿什么的吗”我问。解酒的经验我还有一些,以前李乐永喝多了的时候都是我伺候他昏沉沉地躺下。
芭比无力地摆摆手:“哪有那些东西我这儿没冰箱,水果放一天就长毛……”
她仰面自顾自地冷笑,“可是就算住地下室,我他妈的也要住在这个小区里。总有一天,我要搬到地上去,我要在阳台上晾衣服,我要坐在窗边吃苹果,我要养好多花……呕”
她话说多了又呕起来,我连忙扶她到门外的公共厕所里去吐个痛快。吐了回来,她头晕得厉害,我扶她到床上躺下。
她嘴里絮絮叨叨地仍然说着:“将来我要找个有钱的老公,我要住在这种小区里,有花坛、有草坪,有喷泉,有小孩玩的游乐场。我要每天……”
我不得不打断她的畅想,“芭比,我得走了。”
“不送了啊。”她截住话头冲我摆摆手,然后手臂无力地垂下。“把门帮我关好。”
“嗯。芭比,舞会上billy说今天是我在洛克的最后一天。认识你挺好的,以后咱们保持联系。”我鼻子一酸,到底有点忍不住了。可是跟她说有什么用呢
“啊”她费力地从床上支起头,眼睛瞪大了,嘴吃惊地变成o型。
“我没事的,再见。”生怕她的盘问缠住我,没等她发问我就拉开门走了。
凭着记忆找到出口,一步步走回地面上来。推开出入口的门,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虽然寒夜的冷风让我一激灵,但新鲜的气流还是令我感觉浑身通透。
眼望四周,万家灯火如同点点繁星,我突然平静下来:我原本以为和妈妈住在那个破旧的小区已经够孤苦了,没想到还有赵芭比这样的人在更底层的地方苦苦挣扎。她的愿望如此卑微又如此奢侈。难怪她非要钓金龟婿,难怪她经常流连夜场不到最后一分钟不回去睡觉。
早晨上班时,心里很平静,我甚至昨天晚上还投递了几份简历。被折磨太久让我懂得,不要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一丁点时间和一丁点感情。
上班以后,一切如常。我等着billy来收拾我,而他却不在。这种等着被虐的滋味不好受,我干什么都没有心情。gee一如既往地给我派了两个小活,有一个港口的单子需要开信用证,我给他写信用证草稿。我本来想问他,“你不知道我今天离职吗”但是想想,我还是接下来了。
10点多,billy终于来了。他在简短收拾并且回复几个邮件之后,终于沉着脸起身向我走来,我大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后不用再看这张冰块脸了。这么想,离职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billy走到我的工位旁边,感觉他全身杀气腾腾地,他的声音隐忍着怒气:“前天我叫你发一封电邮给给客户公司,把我们的货代和清关公司介绍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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