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谢师宴(1/2)
“糖心儿”最后开出的条件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洪衍武把麻将牌作弊的方法教给她。
她的意图也很明确,就是得人之鱼不如得人之渔!她想要落个最大的实惠!
这其实很有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意思,既然洪衍武不愿做她的搭档,又口口声声称他自己不赌,那么自然可以把技术传授给她,否则他就是口是心非的虚伪之人。
由此可见,她考虑得多么精明!
只是说起来也挺有意思,交易中双方的关系,有时候很像夫妻之间闹家务。
虽然最终的结果,交易双方的谈判是为了把买卖做成。夫妻双方争执也是为了把日子更好地过下去。可谁占据主动,感觉上却像换了一个世界,屈从的一方总会觉得那么别扭,那么不自然。
洪衍武就是这样的感受。
他虽然明明知道这个条件,并不会为自己惹来什么麻烦,也颇为能得到那张《贵妃醉酒》感到欣然,甚至还有点期待日后与“糖心儿”的接触。可毕竟这是被旁人牵着鼻子走,屈辱感同样尤为强烈。
事实上也难怪,两次见面,两次让人“拿”了一把,还是个丫头片子。搁哪个男人身上能坦然何况他还是个经验和见识比同龄人要多出几十年的人呢!
因而就难免会自觉联想到什么,诸如“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或是“常年打雁却让雁啄了眼”之类的俗语上了。
坦白的讲,他完全是嘬着牙花子且皱着眉头应承下来的。那副样子就像签署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
至于“糖心儿”倒也会做人,一见洪衍武脸色,就知道他不痛快,打过巴掌马上就给个甜枣吃。
“走,我请你们下馆子去。就算是谢师宴吧……”
可洪衍武哪儿有这么好糊弄当然也有点怕夜长梦多的意思,他并没有这个兴致。
“算了,你把票给我就好,饭就别吃了。反正我答应的事儿不会变卦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糖心儿”请客的理由却相当充份,她说是既去吃饭,也是带他去看地方。麻将牌可不是光明正大就能玩儿的,总得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才行。
这样一来,不去还不成了……
快中午的时候,“糖心儿”领着洪衍武和陈力泉来到了前门的“老郑兴”。
这家于1958年由总理批示,奉命迁京的沪海老店因为地处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几乎每桌后面都有几个踩着凳子在等座儿的顾客。
这也是当年下馆子吃饭的一景儿。由于饭馆资源太少。赶上饭点儿,顾客想要尽快就餐,就得用这种办法去等座。把吃的人一熬走,等的人一屁股坐上去就算齐了。否则您就永远只能干看着。
自然,像这样,就餐环境也就甭挑了。骨头菜渣大多可随意乱吐在桌上、地上,谁吃的时候,都要被陌生人旁观。
而等候的顾客因不耐烦踩着凳子下边故意晃荡,借以催促撵人,或是顾客之间为争抢凳子和座位争吵起来的情况屡见不鲜,均属普通状况。
恐怕只有像洪衍武他们这样,吃喝起来,谁都能看出是流氓占的桌儿,才没什么人敢来骚扰。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或许该算“特殊人群”所独享的一种“福利”。
洪衍武一看这情况,就觉着不像能找着座位的,正想建议换个地方。就见经过的服务员主动和“糖心儿”打起招呼来,他这才了然。以为“糖心儿”必是来惯了这里的熟客,大概总能通过熟人解决一下座位问题。
可实际上,他所想与事实还是有所出入。因为“糖心儿”既不让人帮忙找座儿也没去开票儿,竟然带着他们径直来到了餐厅最的后厨。然后她轻车熟路地一直走到了“白案”的专属厨房,找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叫起了“寄娘”。
那女人挺富态,穿着白大褂,正在揉面,一看就是这里的“白案”师傅。她见到“糖心儿”眉开眼笑,简直亲热极了。
更惊奇地是俩人凑在一起,居然说起了京城人很难听懂的吴侬软语。然后这个女人就扔下了手里的活计,带着他们去了二楼。
那里有三间专为领导就餐准备的包间,女人做主,叫人打开了一间窗户临街、阳光最暖的,把他们安排了进去。
这时,“糖心儿”才正式把女人介绍给洪衍武和陈力泉。敢情“寄娘”是沪海的叫法,其实就是“干妈”的意思,她是这个女人的干闺女。
“糖心儿”还介绍说,她的“寄娘”是“老郑兴”第一批迁京的元老。现在也是这儿最好的面点师傅,随便跟饭店里一个人提起“宝姨”,就没人不知道的。
而她的真正的用意是,今后每逢周二、周四的中午,洪衍武就来这里和她见面,他们吃过饭后,便可以在二楼的包间里授艺学艺。没人会来打搅。
洪衍武不能不点头应允。对“糖心儿”的这个安排,他非但挑不出一点毛病。甚至可以说,是很有些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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