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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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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清,不要动了。”他这样温声道。

苏瑾清的朝服垂落在地板上, 内殿有些闷, 没有一丝风。顾容谨捏着她的臂弯, 力道不重, 苏瑾清能感觉到师尊动作有些僵硬,应当是第一次如此行事。她不能挣脱,因为顾容谨毕竟是她的师父。

“师父,您有事么”苏瑾清眼睫缓缓一动, 小声道:“要不要……我求陛下送你回府。”

“不必。”顾容谨淡声道。

紧接着, 他的嘴唇有些发颤:“你就留在这儿, 哪儿都不要去了。”

“行不行。”他补充了一句。

这样的语气同三年前师门中的训诫不同, 苏瑾清忽然有一种师尊放低了姿态的错觉。

这儿

顾容谨说的这儿应该是指的他身旁的这个位置。

她顺势站过去, 抬起眼, 看到师尊泛白的指尖,凸出的青筋,还有被薄汗沾湿的雪白脖颈。

侵占了这个人的高贵、淡雅,第一次让师尊这样的人都显得有些局促难安。

“师尊,您怎么了。”苏瑾清反抓住他的衣袍, 有些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不舒服”

顾容谨摇了摇头, 薄唇紧抿,默然不语。似乎下一刻就要将某种情绪爆发出来,但他始终没有开口。

苏瑾清淡淡道:“上一次答应师父的话, 弟子没有忘。”

顾容谨知道弟子所说的是夺位之事。轻轻“嗯”了一声。

片刻后, 他才收回手, 又恢复成那个淡雅的顾容谨。

卫梓俞侧目望着,唇角微撇,眸中反倒染几分讥讽笑意。

“顾公子虽不是朝中大臣,却也是大周子民。丞相大人正一品大员,身份贵重。”他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丞相大人却如此听你的话,顾公子,难道是你施计蛊惑苏大人”

“卫大人,”苏瑾清语意变冷,抬起那张含若冰霜的脸,平白生出了压迫感:“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的可不是顾舫主!”

“行了。”

皇帝脸色早已不大好了,目光有些犀利。卫梓俞果然是他的心腹!他所说的话,不正是自己最担心的么。

他不是仁君,这些日京都发生的太多事情皆与顾容谨有关。或许是出于直觉,他觉得应当拔掉这根刺。

丞相苏瑾清一向冷淡,可自这个顾容谨出现,竟就这么改变了他。

或许卫梓俞说的没错,这个顾容谨,就是以美色惑人!

顾容谨低垂着眼帘,眼底极为淡漠:“坊间都传锦衣卫镇抚司心狠手毒,行冤狱错案,罪孽深重。甚至祸及陛下,卫大人该作何解释”

卫梓俞淡淡一笑:“胡言乱语,造谣生事。”

“可卫大人为何也要行造谣之事”顾容谨直视着他,淡淡道:“我虽无事,只是卫大人胡言乱语,坏了丞相的名声。”

好一张厉嘴。皇帝一咬牙,摆手道:“不要再争了。”

他的目光扫过懿阳:“今日就先将公主府的事情了结。”至于顾容谨,有机会慢慢收拾。

苏瑾清暗中松一口气,等候的时机终于到了。

彼时,内侍监前来通禀,说刑部侍郎陈琅求见,已在外等候多时。

皇帝一愣,摆手让他进来。

长公主顿时露出喜色,陈琅,也就是圣上时常称赞、年轻有为的刑部侍郎,其实是公主府安插在刑部的人。

放眼朝中,六部尚书的肥差皆落于丞相府的人手中,所以她暗中挑选身负才名的青年,入主六部各个职责,以此抗衡丞相府的势力。

而这位陈琅,祖上皆为奴籍,原本也是被当做奴隶卖进公主府的。是她亲手销去陈琅的奴籍,准许他读书,才给了他得意的机会。

而这个时候陈琅来了,他一定是来报恩、偿还公主府的。

想至此,长公主冷冰冰的看了看苏丞相。

这人的心性深得令她心惊。一旦公主府再重掌朝政的主动权,必定斩草除根,让丞相府再无翻身的机会!

陈琅入内后,目光掠过苏瑾清,撩袍行了一礼:“臣听闻陛下在查丞相府亲卫一事,特来回禀。”

皇帝喝了口水,“刑部查出了些什么”

沉默片刻,陈琅又磕了一个头,“回陛下,臣提审过公主府侍卫秦昭。他亲口承认,越渐离暗袭当晚,曾出现在东街茶楼,而东街茶楼则是公主府的产业。”

他的语言很淡,但说出的话却犹如铁石猛烈冲击平静的水面。

他顿了顿,复呈上了秦昭的供词。

懿阳长公主瞳孔倏然收缩,直勾勾看着陈琅,然而陈琅并没有看她。

“陈琅,你放肆!”她语调都变了。

“懿阳,朕记得这个陈琅,可是你府上出来的。”皇帝读完秦昭供词,脸色煞白,指着他道:“连他也告发你行事不端,难道你还要继续诡辩,处心积虑加害丞相!”

那一瞬,懿阳长公主只觉得手脚冰凉,微微发抖。她跪在了皇帝身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陈琅言之凿凿,据算她素日与皇帝再兄妹情深,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辩驳。

怎么会这样……懿阳长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琅的背影。

难道陈琅已成了苏瑾清的人。

一定是陈琅背叛了她!

牙根紧紧咬住,她才明白事到如今,除了求皇帝念及兄妹之情,她已无路可走。

分明过了这么多时日,她难道还不清楚,苏丞相在皇帝心中是什么位置,恐怕早已不是臣子这么简单了。

“皇兄……”懿阳口头行了大礼,掐住手骨,低声道:“臣妹知错,辜负了皇兄圣恩,请皇兄恕罪。”

“长公主殿下,难道您还忘了。”苏瑾清没有看她,平静的开口:“当年时疫之时,前户部尚书何大人受何人指使,调换时疫药材嫁祸丞相府。长安舞姬告发侵地一案司马霜,口中却全是假话,又是怎么回事。这桩桩件件,难道长公主真的不知情么!”

皇帝揉揉眉心,心中燥郁不安。

其实懿阳的那些小动作他并非心中没有数,只是念及他们一同长大,懒得同她计较。

万万没想到,懿阳的野心会变得这么大,连他亲手提拔的丞相都容不得。

难道有一日还要来对付自己!

苏瑾清又在这儿,总不能让他寒心。皇帝蹙了蹙眉,冷冰冰道:“懿阳,你回公主府禁足,待到刑部整理好罪证,朕再来亲自处置你!”

陈琅淡淡领命,“臣先告退了。”

青年俊美的脸上无波无澜,甚至没有看长公主一眼,径直退出大殿。

陛下表面上虽极为强硬,但未必会真的处罚公主,到头来又是不痛不痒,但他们的一番筹谋却不能付诸东流。

苏瑾清叫人来,暗中带一封密信给驸马。

封闭的大殿终于敞开一道光来,羽林卫纷纷撤下。守在外头的内侍监悄悄松了口气,这皇城的天,总归还是未变啊。

三分靠皮囊,七分靠心性。

——皇上对丞相的偏宠叫人心惊,却也并非没有道理啊。

皇上是天子,要什么东西没有。可偏生愈是清冷不可方物,愈是叫人魂牵梦绕。

“陈琅,你胆子当真不小。”内侍监循声望去,果然是长公主。

长公主咬了咬牙,淡淡道:“为了圆一个佞臣的谎言,竟敢欺君,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殿下恕罪,”青年垂下眸,轻声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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