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1)
那相距不远的街巷,我在沉醉中恍惚感觉走过了半生。
朦胧中感到回了旅舍,有服务生前来帮忙架着我上楼。她将我放倒在床上,麻利地为我褪尽脏衣裤,一边又去卫生间搓毛巾为我全身擦洗。我在半梦半醒之间,不时痛哭,不时喃喃自语。我几次拉着她的手,不许她离开,渴望着倾诉。
她温言细语地劝解我别说这些,听话,来漱漱口,再喝点水,先睡会儿,别动,听话啊盖上一点,别凉了,对!听话!
她的声音有着催眠般的魔力,我叽里咕噜中,泪眼渐闭,像一个婴儿般沉沉大睡。
夜半口渴,我似乎渐渐酒醒,完全遗忘了我是怎样回来的。忽听卫生间竟有哗哗水声,我惊起半坐,不知今夕何夕,若有断续回忆,急忙跳下床。突然发现自己裸体,又顺手将枕巾扯来,用两手牵着围住腰下,走向卫生间突然拉开门。
只见丽雯浴后,盘着湿发,用浴巾围着胸臀,在洗手池中为我清洗着内衣裤。我被眼前的美丽画面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像一棵如雷轰顶似的树,焦干地燃烧在那里。丽雯已察觉背后的动静,抬眼对镜,看到镜子中折射出我的窘态,不禁哑然失笑。
她完全没有丝毫矫情地微笑说:我都为你洗过了,还不好意思啊,呵呵!
我恍然大悟,双手松开,枕巾委地,疾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多年压抑的情感忽然迸发,形同猛兽撕咬狂扑而去。
她瘫软在我的拥抱中,仰头闭眼,身体扭摆着娇吟:嗯,嗯,别咬……别闹了……嗯,弄疼我了……我压抑多年的爱与欲望,迅疾蹿到了脑门;我猛然抱起鱼一般挣扎的她,像抱着奖杯走向颁奖台一样走向床,她的浴巾滑落于我的脚下。我把她仰面轻轻放到被子上,第一次注目这隐蔽许久的辉煌。床头柔谧的灯光拂上她的肌肤,仿佛深海中一颗最饱满的珍珠,透着让人渴望含进口中的温润光芒。她紧闭双眼,潮红微张的嘴唇喃喃呻吟。又似乎因为要抵挡我贪婪的目光,如水妖般地舞蹈着,娇羞地侧转蜷紧了身肢。她柔臂常春藤似的抱紧双肩,漂亮的下颌藏进臂弯,腰际与翘臀恰好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这深海中闭合的珠蚌,只要我指尖轻触,就会为我绽放。
我任性地撕咬那隐蔽许久的魔沼,她用双手交叉覆盖着那浅淡花丛之中的樱瓣,羞怯地抵挡着我的野蛮。我俯身吻开她覆在脸颊的湿发,吻她的眼睑和抵近鼻尖的膝盖;当探进她的臂弯,我们尝到彼此的舌尖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狂风大作。她展开胴体一任电闪雷鸣,四肢藤蔓般在我周身缠绕舞动。当我奋然跃进她的波峰时,其双手又迅速移上来扪住那高挺的樱桃……她开始焕发出葡萄林特有的甜香,身体也像一条鱼那样充满滑腻。
我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膨胀,像一枚已被点燃的烟花,马上就要腾空爆炸。我鹏鸟一样俯冲下去,像要覆盖这一片耀眼的白野一样,笼罩着她的娇小。她的纤手在她的泉边守护,我刚刚抵达她的唇边,刚在她的指尖挣扎,忽然就提前引爆了我的火山。岩浆一般滚烫的喷发,把我们弄成了手忙脚乱的难民。我像被针尖扎破的气球一样,顿时瘫痪在枕边……我羞愧难当,又似乎怒火未尽地谢罪并自责:唉,真抱歉!关久了,不行,我可能废了!她没有作声,四周寂静极了,床头灯的投影仿佛凝固了空气,只有失律的呼吸声提示着一床的尴尬。她保持着被岩浆浇灌时的姿势,只轻轻地紧了紧缠绕我的手臂,让每一寸肌肤都熨帖着我的颓丧,蚕丝柔毯般紧紧地护着我的萎靡。她手指轻轻地叩打我的后背,安慰说别泄气!先躺一会儿。
泪水滑过我的脸颊,与她的泪滴融在一起落在枕上。她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岩浆在我们的肌肤间凝结,仿佛可以就这样浇铸成雕塑,用她的体温为我塑就一世的温暖。我的烈焰与不安,在这如水温柔里慢慢退去。我侧身望着她,拭去她腮边的泪痕。她顺从地娇俏而笑,抬头在我鼻尖轻啄了一下,抽出手臂,起身去卫生间擦拭自己。然后再搓来热毛巾,为我拂拭遍体霜雪。我倦怠地斜倚床头,她为我点燃支烟,帮我盖上被子,关灯,再静静地挤进被窝。我在黑暗中圆睁双眼,沮丧委屈的泪水悄然滴落。我想起长时间的囚禁,被点点摧毁的雄性,像在风雨中日渐风化的石头。
你愿意说说这些年吗,你是怎么过来的她抚弄着我的脸颊,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思路开始被她引向苦乐往事,慢慢遗忘了刚才的狼狈不堪。她故意挑逗我说一些狱中的性话题,边听边咯咯咯地笑;亲热地吻我的耳根,舔我的肩头。然后她的手慢慢滑向我的下体,像在一张断弦的古琴上练习指法,她来回轻叩着我的颓唐。我似乎正在她的探访中,一点点找回自己的残肢。
她对我耳语,让我帮帮你,别紧张啊!放松!
她慢慢蜷缩进被窝,像沉进黑暗海底的抹香鲸一样,游动在我的身体上。她发出鱼吐泡似的轻微呻吟和吮吸之声,我沉睡多年的身体开始重新唤醒,像被重新充填火药的雷管一样,开始渴望最剧烈的自爆。
她终于像催生了一个生命般惊喜——啊,啊!它起来啦!
我一把将她从深海里揪出,暴徒一般把她按在了身下。她闭眼咬住下唇,双手从我奔马般跃动的背上跌落,纤指紧扣着枕头。幻响的乐声中,我看见美丽的胴体迎着我奔驰——纤韧的腰肢向后拱成半月,脚踝挽绕着我如一副锁链。我渴望已久的花园,正神迹般地向上托起,我像一个盲眼武士在自己的长夜挥戈乱舞,完全迷失在那久已陌生的花丛之中。她娇笑着将指头塞进我齿间,软语呢喃:别急,啊错了,这儿,嗯……上面,啊,噢,天,宝贝……辉煌的时刻恍若来临,她以最丰富的沉默之手,为积蓄的风暴松绑放行。我恍惚看到一队原始部落的舞蹈者,正踏着激昂的鼓点走近。已这样难以自持,仿佛一个先天的盲人突然展开眼睛,看到骚动的春天像折扇一样款款打开,看到她芳香的原野一望无涯,我只能用最狂热的姿势去尽情奔腾。
此刻我的全部身体浓缩为一只鹰,有着尖利的指爪,足以撕裂封锁的岁月。我要让凝固的欲望重新注血,要在这嘹亮的歌吟里再次击响青春。这是不能遏制的翱翔,就像踏着黄昏起飞,永无疲惫地。这些被锁得太久的渴望,使每一根羽毛都力量万钧,在不断的上升与跌落中,体会最完美的痛苦和最彻底的欢欣。
我看到当年纯洁如雪的她,就这样开始融化,一任冰川解冻。此刻我是最毒辣的阳光、最凶恶的风,能让所有的湖泊还原为水,让她每一寸皮肤都布满泉洞;让涨潮的春涧一夜之间葱茏,倾听海浪一般的笑声渗透出毛孔。我想起大片鱼群深渊之底的跃动,是这样为接近岸而充满活力,忍受河床上的沙石刺伤每一瓣鳞缝。我完全相信自己真的就是一座沉默已久的火山,那终于爆发的汹涌才足以使苍白的皮肤,感到如此深刻的灼痛……愈加成熟而美丽的雯,此刻像一座果园所形成的万种风情,具有超越季节的永恒。香汗淋漓的她,如同雨中闪亮的火焰,使我若干年的坚强焚毁于一旦。我们这些在灾年里熟透的果实啊,爱一直是赖以生存的枝干,如今在饥饿的手中,终于摇落全部芳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