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一百八十七（2/2）

被旁观者清的队友们早就下了定论的朴智旻在第二天清晨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别墅。他打开大门，向前望去，石板路上散落着些许干枯的草叶，怀着沉甸甸的心走到她曾精心照顾过的花园，那里也只剩下了断枝残叶，再也不见她曾经牵着他的手，一一指给他看的各色花朵。

别墅内部也变得无比冷清，没有了古朴的字画，素净的瓷器，翠绿的植物作为点缀，铺着大片白色防尘布的红木家具从色泽开始就让人压抑得很。他迟缓的挪着步子踏上二楼，当他从茫然的状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她曾经的卧室。

他脱力的坐在床上环视四周，依旧是几乎遮住全部视野的白色防尘布，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她的清香。伸手触摸着手下的床垫，他回想起他和她耳鬓厮磨的过去，应该说这个房间，不，这栋别墅到处都有他们的回忆。透明的落地窗，温暖的阳光，巨大的全身镜，四手联弹的钢琴、色彩明亮的油画……因为这样，她才不想留在这里了吗

对了，画！朴智旻倏地站起身，焦躁地跑向走廊最尽头的房间。因为过于用力打开房门，把手甚至撞上了墙壁，划出了一道不浅的痕迹。然而在看清房间的刹那，他就呆愣在了那里。

与之前她给他看画时的摆设不同，没有了奇形怪状的雕塑，两侧的墙面上用纸胶带做出了照片墙，大部分都是用他买的拍立得拍摄的照片。其中有他的睡颜；有她的睡衣照；有他玩游戏时不小心连输几盘，被她贴成白胡子老爷爷的照片；有他们搞笑的自拍，也有两个人守着花开的瞬间拍下的照片……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掉进了深渊，高山压着他，流水没过他，让他话也说不出，气也喘不匀，尤其是在看到那一幅《serendipity》和桌上的日记时，这种感觉更加鲜明起来。

这是她的日记，或者说应该是她整理后的日记。他知道她有每天列计划表的习惯，在一天的日程结束后，惯性会写一段总结或吐槽权当日记，而这一本就是她从他们见面开始就特地挑选出来的有关他的段落。

“2012年5月15日：参加完外祖母的葬礼，刚回到韩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碰到了一个傻乎乎的男孩向我借手机。他把我定制的裙子溅了一身泥，不过看在给了足够的话费，又见到我穿的单薄，主动送了我外套的份上，我还是原谅他好了。运动服背后的笑脸和他一样傻乎乎的，但还不算坏。以及，他的眼睛很漂亮，虽然一笑就会眯成一条缝。”

“from四年后的helen：智旻啊，你当年的时尚品味真是糟糕透顶。不过没想到我竟然从那个时候就注意到了你的眼睛，你戴着眼镜，眼睛笑到眯成一条缝我都觉得好看，我可能真的是被你迷花了眼。按理说不应该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旁边的白纸上是漂亮的彩铅画，一身黑的少女穿着和她一点都不搭的灰色运动服外套，打着黑伞，嘴角是浅浅的笑容。他看不清她身后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男孩的脸，但他没来由的觉得他一定是笑着的。

“2012年5月17日：运动服被我穿过了，既然那个男孩送我的是全新的一件，我也应该还他全新的一件。我为自己划出了三个小时买那个男孩送给我的一模一样的外套，但绝望的发现我根本找不到！这衣服到底是什么牌子！怎么可能有我不认识的牌子呢！”

……

“……今天智旻被学校的不良少年欺负了，空有一身武力却不能回手，他应该很憋屈……”

“……今天也是防弹少年团出道的日子，说实话，我更喜欢智旻白皮肤的样子，像可爱的糯米团子。他为了美黑好像吃了不少苦，我决定以后绝对不去美黑……”

“……防弹少年团第一次签售会，发现很多人跳过了金泰亨，那小子好像很委屈，智旻在旁边悄悄安慰他……”

“……智旻的锅盖头就不能换一下吗我作为亲友团都快看厌了！bighit的cody水平太差，他明明适合露额头……”

“……又收到了智旻的专辑快递，我还是不告诉他防弹少年团每次出新专辑我都会提前预定的事了，不过为什么小卡又是金泰亨！我有点心气不顺……”

“……听到了周围的女生在讨论《i need u》，突然觉得有点开心是为什么……”

……

她的字体潇洒又不失遒劲，他逐字细读着她琐碎的日常记录，在看到16年的她诙谐的点评过去的自己时也忍俊不禁，在看到每页配着的灵动的彩铅画时更是爱不释手的轻轻抚摸。有一本字典那么厚的日记最终被一页一页的翻到最后，时间线戛然而止在2016年9月13日。

在他出神的托着日记本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直到泪水滴落到白纸上，将她的字晕染开来时他才反应过来，惊慌的后退一步，赶忙用袖子吸着水珠。然而终究是来不及了，不仅那一处脆弱的好似一戳即破，锋利的笔画也变得不甚清晰。幸亏只是指甲盖大小的地方，否则他怕是会懊恼到死。

这一本日记，或许就是她再也没办法送出的生日礼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