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高考(2/2)
再之后,他又想了个办法,说有题不会要讲题。他拿了最难的数学卷子去问周犀,他想着周犀是政治老师,别的科目肯定不懂,问多了周犀都不会,那他就不好意思继续留他自习了。
结果,他失算了,周犀不仅会,讲得比数学老师还好,后来有一次,数学老师有事没来,周犀还给他班代过一次数学课,讲的那叫一个生动有趣,学生都不想让数学老师回来了。那时候他听别的同学问才知道,周犀本来就是学数学的,只不过来学校时不缺数学老师,才让他改教政治。
舒望北当然想过拿语文题去为难周犀,但是在他发现周犀办公桌里放着的几本闲书时,他就彻底放弃了。拿《红楼梦》当消遣,还边看边自己在书上做专业注解的,舒望北从没见过。
基本上整个初三,舒望北的自习都是在老师办公室度过的,这也促成了他学习成绩的进一步提升,在他中考前最后一次的模考,他考到了学年第三。
不过他再怎么淘气,上学时到底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他想他在周犀眼里还是个孺子可教的好学生。
他就亲眼见过周犀在学校男厕抓抽烟的,处罚那是相当的严厉,吼得舒望北都跟着直哆嗦,之后连续几天男厕所的清理工作都交给那几个男生了。
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关键是不仅累,还特别脏。那时候学校用的还是旱厕,大冬天的得用铁锹把冻成坨的粪便铲下来,用小推车推到外面拉走,那几个男生干得恶心想吐,那也得忍着把活干完。
还有住宿舍的学生半夜爬墙出去玩,第二天就在间操上全校学生面前做检查,在主席台上站一排,个个低着头,一副丧家犬的样子。检查做完了还得找家长,家长还要揍一顿。
再然后接下来几天,他们就轮流负责在学校墙角下蹲着,直到谁抓着跳墙出来玩的其他学生了,就可以不用继续蹲了。
舒望北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他现在就蹲在奋斗中学宿舍旁边的院墙外边,三月底的天不算太冷,但也不暖和。他身上穿着周犀的黑色大衣,大衣是特制的,里面夹了层棉,头上戴着教导主任蹲墙角专用防风帽,临走之前,周犀还亲手给他围了条围巾。
他出门时,听见在客厅玩乒乓球的小喜喊了句“周老师,你又去抓跳墙的啊”,他回头看小喜,小喜来回歪着头打量他,似乎是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全副武装标准蹲墙角装备的人不是周犀,满脸毛的鸟脸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来。
舒望北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冠,义正言辞道,“周老师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周老师站起来,我就是周老师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说完就意气风发的走了。
周犀给他交代了学生最爱跳的两处地方,还隔得挺远,舒望北一个墙角蹲两分钟,紧接着就往另一个墙角跑,一边跑一边想,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周老师的教育理想支撑他蹲过了这么多年,可他舒望北没理想支撑啊。
“再过半小时该播电视剧了,学校宿舍肯定有学生跳院墙出来偷看电视。”走之前,周犀是这么说的。
现在电视里正热播《霍元甲》,有电视的人家都爆满,满大街都在唱霍元甲的主题歌,在上学的学生想看就得跳墙。
舒望北没有教育理想,全靠讨好老公的想法支撑,再加上他今天犯了错误,他已经连跑带蹲了十多分钟了,今天不抓几个跳墙的,舒望北觉得自己回去难以交差。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跑第八个来回时,他听到墙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舒望北马上关掉手电筒,暗搓搓蹲到墙角下面往上看。
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一条腿跨过了院墙,不大会儿另一条腿也跨了过来,这双腿的主人向后看了看,小声喊道,“没人,上来吧。”
舒望北一声不吭,他这个位置漆黑一片,他穿的又是黑衣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人。
咚,一个男生跳下来了,咚,又一个男生也下来了,两人见跳墙成功忍不住嘻嘻哈哈的笑闹了起来。
舒望北刚想站起身,就见院墙上头又出现一条腿,紧接着又有个男生跳下来了,舒望北按兵不动,一个个数着,好嘛,一共跳下来足足十二个学生,最后一个还是个女孩子。
舒望北又等了几秒钟,眼见着没人下来了,他怕吓到这些孩子,先把手电筒打开了才起身。
学生们顿时纷纷惊呼,有个男生粗哑的大嗓门子都喊走音了,声音里的颤抖听得舒望北都不忍心了。
“周老师!”那男生抖着嗓子叫,“您不是住院了吗”
舒望北咳嗽了一声,拿手电筒照自己的脸,让他们看清自己,刚想说话。
那个女孩子惊讶喊道,“师母,怎么是你!”
他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就看见一只白毛鹦鹉正站在枕头上低头看他,见他醒了有些好奇似的来回晃着小脑袋观察他,头顶上一撮毛像扇子似的,跟着它的小脑袋晃来晃去。
舒望北一下子就清醒了,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这是在新房的床上。再一扭头,心脏猛的跳快了一拍,周犀就躺在自己身边。
周犀睡觉时跟醒着的时候一样,躺的板板正正的,他跟舒望北一起盖着条薄毯子,舒望北那半边已经乱成了一团,除了被牵连着卷起来的一部分,周犀那半边还整整齐齐的呢。
似乎是觉得光线有些亮,周犀用一只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帘,只露出下半边脸,露出来的部分好看极了,鼻子笔挺,嘴唇饱满形状优美,可能是累到了,周犀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反而让他看起来有种病弱的美态。
舒望北想,以后一定要给他好好补补身体。
反正对方睡着了,周犀的脸又这么好看,舒望北胆子立刻大了,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对方看。
等他觉得看够了,回过神来时,发现屋子里都黑了,他在呼吸间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酒味,于是蹑手蹑脚的去刷了牙洗了把脸,回来床上刚想再躺下时,小鹦鹉出声了,“来人了,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