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仇恨(1/2)
林宛白静静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在他身上的伤痛,好像她也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觉得疼。
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然后轻轻握住,压着嗓子,说:“你真是个傻子……”
林宛白在里面待了好一会才出来。
外面只留了林钊威和蓉姨,傅昌俊先走了。
林钊威坐在椅子上,侧头看过来。林宛白别开头,冷静了一会才走过去,在林钊威身边坐下来。
蓉姨见着这情景,自己找了个借口,就先走开了。
林宛白搓了搓手,扬了下嘴角,用平静的声音,“外公。”
“舟野说你一个晚上都在垃圾场里找人,找到最后连防护衣服都脱掉了”林钊威淡淡的问。
林宛白笑了下,说:“情况那么紧急,我哪儿顾得上那么多。”
“身上起红疹了么”
她没有隐瞒,说:“起了,但我出来的时候吃了药,还抹了药膏。现在没什么感觉,应该压下去了。”
“从小到大,你每次去脏兮兮的地方都要起疹子,过敏。小时候贪玩也就算了,长大了,明明知道结果会怎样,还不知道避开,这就是犯傻。有那么多人在找,你何必非要自己去你自己就一定比他们找的仔细还是你一双眼睛抵得上一百双眼睛”
林宛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里是难受的,愤怒的,各种情绪交织着,她的脑袋隐隐发涨,像是有一根针在扎似得。
林钊威瞧着她憋屈的样子,在心里叹口气,握住她的手,软了语气,问:“真的不要紧可别等到疹子长满脸了,到时候又要哭。”
他态度一软,林宛白压在胸口的酸楚顿时扩大,眼泪一下涌了上来,如何也忍不住,便一下哭了出来。
她其实并不想在外公面前哭,她一哭,只是给他增加烦恼。
这日后的日子,怕是又要睡不着。
她慌慌忙忙的擦眼泪,说:“我没什么,我就是看到傅踽行那个样子,我很难受,我好怕他会死掉。”她看了林钊威一眼,好吧,她还是忍不了的,而后便趴在了林钊威的肩膀上,小声的哭了一会。
好一会,才慢慢止住哭泣,平复心情。
林钊威给她擦眼泪,“好了,不要哭了。若是这件事老傅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姜淑芝依旧执迷不悟的话,那我就站出来,帮老傅一把,夺了傅氏,然后交给傅踽行来管理。这样,好不好”
林宛白抬眸,眼眶里还带着泪,她看着他,以前她一直希望这样,希望林氏将傅氏合并,把姜淑芝的势力清出公司,然后将傅氏的管理权交给傅踽行,让他成为傅家的一把手,看看还有谁敢动他。
但林钊威并不答应,不管她如何说,他都不同意。
他有顾虑,一方面他不愿意插手别人的家事儿,另一方面是他对傅踽行有顾虑。
一个人站的不高,手里没有权势的时候,还能够控制。可一旦放权,有良心还好,若是有异心,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林钊威可赌不起这一步。
到了今天,他连陈松源都不完全信任,就不要说是傅踽行了。
好一会之后,林宛白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说:“如果老巫婆肯放过傅踽行,我愿意跟他移民去国外,我与他在国外重新开始,如果她还不能够放心,那我不让他做生意,我只让他找个安稳的工作上班。我们一起去跟她谈判,如果她非要让他死,那我们就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林钊威挑眉,“怎么以前不是一直让我帮忙把傅氏抢过来,送给傅踽行么现在怎么改注意了”
林宛白抱着他的胳膊,说:“以前我还小一点,不懂事。我现在懂事了,两家大企业若真的敌对,就算最后真的成功吞并,也一定会有损失。您疼我,我也要疼您啊。林氏现在发展的这样好,我觉得咱们没有必要去惹一条疯狗,她那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们是有底线有原则的正经商人,我可不想到时候要用同样龌龊的手段去对付她,然后沦为跟她一样的人,犯不着。”
“我也相信,想她这种人,傅氏好不了多久,总有一天会从里面烂出来,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动手。而且,我坚信,傅踽行也不稀罕。”
他微微笑,笑容里含了一丝欣慰,欣慰于她还不至于真的因为爱情失去理智,因为愤怒丧失理性。
“我听舟野说,你最近在弄一个抄袭的事儿”
林宛白点头,“是啊,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彻彻底底看清楚这老巫婆,这傅家的人,究竟有多肮脏。其实我早该看清楚,当初傅踽行在他们家,姜淑芝对他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
“别瞧她平日里满嘴的慈悲为怀,捐款捐物。其实她才是最恶毒的人,傅渺作品抄袭,小姑娘不愿意被金钱收买,删除作品,他们就用恶劣的手段,逼迫她。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弄的清白也没了,前途也没了。他们不但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还说我多管闲事。我以前真是高看他们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傅渺也这么坏。”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起来,她的愤怒就蹭蹭往上冒,“现在赵家二小姐跟傅延川的婚事告吹,那老巫婆就认为是傅踽行搞得鬼,她就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是想让他去死。您说,这样恶毒的人,能指望她回头么”
姜淑芝心里的这一股仇怨,积压了那么多年,早就与她的骨血混在一块。
放下,是不可能的。
只要是冯雅涵的子孙后代,她都不能放过。
如今,她只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这臭小子直接弄死,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麻烦。
“人进了重症监护室,两天内没事儿,就没有生命危险。”宋婆婆站在旁边,一边沏茶一边说。
姜淑芝戴着老花镜,手里提着笔,正在写字,字迹娟秀,光看字,该是个温柔的大家小姐。
“命还真大。”
“这不是还没过四十八小时么”宋婆婆将沏好的茶水递过去放到她的手边。
姜淑芝放下笔,摘了眼镜,冷冷的哼,“这人在医院里,林家的人都死死守着,你以为还有机会说到底还是林家的人,碍手碍脚,又动不得。当初若不是林宛白执意要嫁给这个贱种,今天就不会有这种事儿。也不知道这贱种用了什么手段,这林宛白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嗬,还有林钊威,就这么由着他这外孙女胡闹。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他不但不干预,还由着,明知道这傅踽行是什么来历,竟然还由着她嫁!”
宋婆婆说:“您说,有没有可能,当初这林钊威是故意为之,说不定他是想要谋取更多的利益。”
“什么利益”
“说不准,他就是想用傅踽行这个借口,来名正言顺的夺了傅氏。以林家的势力,真要与傅氏一较高下,我们傅家的胜算可不高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三年前若不是因为公司出现资金问题,你以为我会妥协让林宛白嫁给傅踽行”姜淑芝突然静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的越发的紧,手指在桌面上轻叩,“总而言之,这傅踽行是留不得。”
“你说谁留不得!”
傅昌俊在门口站了有一会,两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原本守在门口的佣人,被傅昌俊的助手捂住了嘴,没法出声。
这会才松手,那小佣人哭丧着,颤巍巍的站在那里。
宋婆婆过去,领着她去了外面。
助理也跟着出去。
傅昌俊满腔的怒火,怒目而视,“你害死了雅涵,害死了傅娴夫妻,现在还要害死傅踽行么!”
姜淑芝神色淡定,原本紧着的眉头舒展开,冷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正要喝,傅昌俊上前,一下将茶盏打落在地上,愤怒的指着她的鼻子,说:“我顾念夫妻情谊,你做了那么多事儿,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只当这是我的罪孽,他们两母女是因我而死。我原以为你留了阿行,是良心发现,原来你只是因为一个风水先生的话,你才留着他。”
“姜淑芝啊姜淑芝,你的心肠怎么能黑成这样!你还有没有人性!”
茶盏打翻,滚烫的茶水洒在了她的腿上,瞬间湿透了衣衫,触及皮肤,有些疼。
她忍着,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动一下,还是淡淡然的,说:“这件事我已经让人查了,是傅延铭叫人做的。你不弄清楚事情,发疯一样跑到我这里来质问我,给我按罪名,算是什么意思”
“我要他的命,何必要等到今天。”她微微的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目光冷冷看着他,说:“说到心肠黑,没有人性,我可是比不过你。当初我在产房里九死一生的时候。你摸着你的良心,你问一问你自己在哪里医生找你签字都找不到人,我爸妈给你打电话,你一个都不接。”
“你现在说我黑心肠,没人性。”她笑着摇头,“你们男人的记性啊,永远都不好,永远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当然,也许对于当时的你来说,爱人在怀里就足够了,我算什么我生个孩子,死了就死了,哪有你们的爱情重要。”
她一边说,一边呵呵的笑。
那笑声透着恨,这是她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永远不会忘记。
她也不会忘记,坐月子的时候,她如何的求,而傅昌俊又是如何对她的。
傅昌俊吸口气,双腿有些无力,年纪大了,动不了太大的气,很容易就这样气过去。
他稍稍平复,缓和了语气,“我知道我那时候错的很离谱,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全是我的错。所以,你要害应该害我,要针对也应该是针对我。他们是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我也很无辜啊,你要把这些罪名按在我身上,我就不无辜么我说了,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也告诉你了,做这件事的人是延铭,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揪着我不放当然,我已经让汤琼把人送去巡捕局了,这件事我不会包庇的,你放心吧。”
“你一定要这样我好好与你说话,你非要用这种态度是么”
姜淑芝扶着桌子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傅昌俊,你好像忘记了,早在三十年前开始,就已经不是你想不想跟我说话,而是我愿不愿意跟你谈。从你告诉我,你跟冯雅涵是真爱开始,我就发誓,这一辈子,我一定折磨你到死为止。我绝对不会放过。”
“小宋。老爷不舒服,你叫人送他回房休息去。”
傅昌俊兀自点头,而后笑起来,“好,好。”
他步子往后,宋婆婆还未进来,他倏地走向佛堂,手里紧紧握着手杖,进去以后,猛地挥动手里的手杖,将佛堂内塑的佛像,全部都砸了个稀巴烂。
“这哪里是菩萨,这根本就是妖魔鬼怪!”
终于,姜淑芝是怒了。
立刻叫了人过来,把他给制住。
可他发疯一样,压根就制止不住,佣人也不敢上前,毕竟年纪大了,万一碰着伤着,他们可担待不起。
姜淑芝站在门口,见着他往里去,一时没忍住,迅速上前,一棍子打在了他的脚上。
“你想干什么!”
傅昌俊这会倒是硬骨头,咬着牙站着,一丝没动,指着幕布,“这里面是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
“那就要进去看了才知道!”他说着还要往前,还脚步为动,姜淑芝又一棍子狠狠打在他的脚上,并连着打了数下。
傅昌俊要还手的时候,宋婆婆带着其他两个人过来,将他控制住。
姜淑芝气的不轻,“给我打断他的腿。”
……
傅昌俊回去以后,就没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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