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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北沉吟,“你把你同桌家的资料跟我说一下,我要你知道的全部。”
高燃一边回想一边说。
从蒋翔成为他的同桌开始,到昨天去对方家里,详细到每个细节都复原了。
封北听完就陷入深思。
高燃没打扰,他也有自己的思路。
外面的雪花还在飘飞,年前该有几场雪要下。
封北没走,他向领导打报告,“晚上我不洗澡了。”
高燃没觉察出话里的暧|昧跟亲昵,他瞪眼,“你又不洗”
封北的面色漆黑,“什么叫又我昨晚洗了。”
高燃撇嘴,“昨晚我没回来,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封北抬起一只胳膊,“来,闻闻。”
高燃捂住鼻子退后。
封北把皮带抽了丟桌上,转身往门外走。
高燃急忙喊,“你干什么去”
封北说,“撒尿。”
高燃脚步飞快的追上男人,“我也去。”
两人前后对着马桶稀里哗啦。
少年在边上,封北一分神,马桶盖上弄到了好几滴。
高燃拽一截卫生纸把那几滴尿擦擦。
封北不禁长叹,贤惠。
过会儿,封北慢悠悠的走出房间。
高燃光着脚跟在男人后面,“你又要干什么啊”
封北用了哄孩子的语气,“拉臭臭。”
“我也……”高燃差点咬到舌头,“我在门口等你,门别关。”
封北,“……”
看来这回是吓着了。
也是,小孩怕鬼怕的要死,结果却摊上了事儿。
封北裤子刚褪到膝盖那里,就听到门口传来少年的惊慌叫声。
他匆忙抓了裤腰出去,拉链都没来得及拉。
高燃手指着床底下,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封北弯腰去看。
相框躺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的,又或者就没消失过,一直都在。
房里接近死寂。
封北伸手够到相框,“就这个”
高燃喃喃,“小北哥你也能看到,碰到。”
封北说,“嗯。”
高燃啃着嘴角,“会不会是我出门前甩掉书包,相框被甩出来,掉床底下了”
封北把相框放桌上,“可能性非常大。”
高燃又说,“那是不是可以往下推断,可能整件事不是鬼装人,是人装鬼”
封北说,“可能性同样非常大。”
高燃不可抑制的轻松起来,“那就好。”
封北却不觉得轻松,“如果是人装鬼,相框是谁偷偷放进房间让你看到,再偷偷拿走,又是怎么塞进你的书包里,让你带回家的用意是什么”
高燃被一连串的问题整的一团乱。
“我想想。”
说完,高燃就抱着枣罐子,一口一个大红枣。
封北检查相框,没发现异常,他打量着夹在里面的那张照片。
确实是一家三口。
有一点比较怪异,照片里的三人从衣着来看,似是在80年代初,但照片很新,没有泛黄的痕迹,像是昨天才拍的。
不合逻辑。
高燃伸到罐子里的手猝然一顿,“那个烧饭的阿姨嫌疑很大,她有时间!”
封北挑眉,“烧饭的阿姨”
高燃嗯嗯,“昨天除了我,帅帅,蒋翔,屋里还有她。”
“我在发现相框的事后,就问过帅帅跟蒋翔,他们都没注意阿姨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在房里上网,另一个在客厅看书,两人各有各的事要做,没留意阿姨的动向。
而且当时房门又是开着的,阿姨熟悉房间摆设,悄悄进来放相框,再趁机拿走,可以做到的。
封北提出质疑,“贾帅人在客厅,会毫无察觉”
高燃说,“你不知道,他看起书来超认真,有时候我叫好几遍都没听见。”
封北嗤一声,“还真是了解啊。”
他屈指点点桌面,“你确定贾帅是没听见,还是不搭理”
高燃瞅瞅男人,“怎么阴阳怪气的”
封北把后脑勺对着他。
高燃眨眨眼睛,生气了
“小北哥,你不会是介意在吃帅帅的醋吧”
封北的后背一僵,心跳如雷。
下一刻就听到少年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不可能的吧”
“……”妈的,好想把人按床上,扒了裤子打一顿。
封北没回头,面部发红,“要是我说就是呢”
高燃不假思索,“那没办法,帅帅是我最好的哥们。”
封北突然又不气了,他转过头,嘴角露出老父亲的慈爱微笑。
高燃一脸惊悚。
封北打电话让人去查蒋翔小姑家的情况,尽快给他回复。
他把手机挂断,扭头看看盘腿的少年,“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高燃说,“你睡吧,我不困。”
“不困我看你就是在找死。”
封北敲少年的脑袋,严厉的喝道,“我数到三,你现在就给我躺下,被子拉好,眼睛闭上,睡觉!”
高燃下意识的照做。
刑警队长的威严不是盖的。
高燃一直处于疲惫状态,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根本就没睡够,也没睡好。
不过是在强撑。
不知情的会以为高燃是在仗着自己年轻,就磨损生命,干着慢性自杀的行为。
其实他已经很累很累了。
只是没有办法完全放松身心。
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阅历跟知识储备也就那么点儿,心里能一趟得下多少东西啊还不都是在硬塞。
封原先觉得少年是不知愁滋味,自寻烦恼,就是闲的。
相处的时间一长,封北才发现少年比他身边的任何人都要焦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对自己毫无保留。
高燃睡了一觉,封北那头就有了收获。
照片里的年轻夫妻跟两个档案对上了号。
他们是蒋翔的父母。
根据调查,荔枝园是蒋翔家的。
而蒋翔却说那是小姑小姑爷的,后来把园子卖掉后,拿了资金开始做起生意。
当年发生过变故,导致蒋翔父母双亡,园子易主。
在刑侦案件里面,毫无头绪的情况下,直觉会派上用场。
高燃的直觉告诉他,蒋翔父母的死跟他小姑小姑爷脱不了干系。
甚至是造成那场悲剧的真凶。
照片里的小孩也就一两岁,太小了,要是再大点儿,高燃刚见到照片的时候,肯定就能找出蒋翔的影子。
也不至于费一番周折。
不过这也可以解释,蒋翔背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高燃发现男人有点不对劲,好一会儿都没动弹了,眉头还死皱在一起,被什么事困扰着。
“怎么了”
封北念出蒋翔小姑爷的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谁那儿听过。”
高燃问道,“想不起来了吗”
“忘了,等什么时想起来了再谈这个。”
封北说,“十六年前的事儿了,派出所登记的是意外死亡,就算这里面有隐情,现在也查不出线索,怀疑,推测,还有直觉都做不了证据。”
高燃说他知道,“烧饭的阿姨呢”
封北说,“那个女人是在一年前才来县里的,来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她就进了蒋翔小姑家里,负责烧饭打扫卫生,住的是自己租的小屋,不跟别人来往,无亲无故。”
“目前还没查出她跟蒋翔父母有无关系,不过,她很可疑,相框的事八成是她干的。”
高燃长舒一口气。
只要没有鬼在里面作怪,他就不怕。
当天下午,封北翻着案宗,冷不丁的想起来了,他有一次去郑局那儿,无意间听见曹世原提到蒋翔小姑爷的名字。
涉及到贩毒案,还是个头目,专案组已经盯上了。
封北点根烟抽,三四分钟后,他拨通了曹世原的电话。
同一时间,高燃在蒋翔家,他一个人去的,目的明显,就是要见见蒋翔的小姑小姑爷。
前者在家,后者不在。
蒋翔说,“小姑,这是我的同桌高燃。”
高燃礼貌的喊人,“阿姨好。”
蒋女士保养的很好,穿的很讲究,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引人注目。
她叫阿姨拿饮料跟吃的。
高燃看到阿姨,不是那天那个。
蒋翔瞧出他的心思,小声说,“那天之后就没再来了,估计是家里有什么事吧,一声招呼都不打,小姑挺生气的。”
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茶具,蒋女士在泡茶。
高燃端起果汁喝一口,目光往那边瞥,看到女人左手的腕部有一块斑,颜色极深。
蒋翔发现同桌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是不是看傻了”
高燃点头。
蒋翔笑着说,“我小姑平时很喜欢泡茶。”
高燃的上半身微微前倾。
蒋翔跟蒋女士都以为他对泡茶有兴趣,其实他在盯着那块斑。
高燃狠狠按了按干涩的眼睛,他再去看那块斑,注意力越来越集中,头也越来越疼。
冷汗划过额角,划过后心,打湿发梢。
高燃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很多人在哭,有人死了,在办丧事。
那里面夹杂着一个兴奋而又激动的声音,“都是我们的了!都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