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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恩重仇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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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声未了,那边黑衣大汉一哦群一哦中,已大步走出一个人来。温瑾秋波一皱,轻叱道:“你是谁难道你有什么话说么”

那黑衣汉子抢前三步,躬身一揖,沉声道:“小的唐义,乃是蜀中唐门当今庄主的三传弟子──”

温瑾口中“哼”了一声,心中却恍然而悟:“难怪这些人发放暗器手法,都非庸手,原来他们竟都是名重武林已久,天下暗器名门的唐氏门人。”

却听这黑衣汉子唐义躬身又道:“姑一哦娘一哦要问什么话,小的都可以据实说出,但望姑一哦娘一哦将这无信无义的乔迁,带回蜀中──”

卓长卿突然接口道:“你先说出便是。”

他对乔迁心中恶感极深,是以此刻无殊已答应了这汉子的条件。

只听唐义躬身道:“这姓乔的与敝门本无深交,数月之前,他忽然来到蜀中,并且带来一份密图,说是得自红衣一哦娘一哦娘一哦之处,这份密图便是无影神针的制造方法。当时敝掌门人不在蜀中,是由小人的三师祖叔接待于他──”

温瑾接口道:“可就是那人称三手追魂的唐多”

唐义颔首道:“敝门三师祖叔在江湖中本少走动,是以便被这厮花言巧语所惑,将这份密图,交给敝门属下的暗器制造之七灵厂,限于五十天,制出三千枚无影神针来。敝门自三代弟子以下,无不日夜加工,四十五天之中,便已交货……”

卓长卿忍不住道:“难道你们所用的暗器,都是自己门徒所制么”

唐义愕了一愕,忖道:“此人武功之高,看看尤在师爷之上,怎的江湖阅历,却如此之浅蜀中唐门的毒一哦药一哦暗器名扬天下,世世代代,俱是唐门七灵厂所创,武林中大半知道,怎的他却不知呢”

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仍恭声道:“正是。数百年来,据弟子所知,敝门七灵厂制作别门别派的暗器,此次尚属首创。”

他语声一顿,又道:“无影神针如期交货之后,敝派掌门人也自天山赶了回来,这姓乔的少不得又在敝派掌门人面前花言巧语一番,是以──”

卓长卿忍不住又自一哦插一哦口道:“贵派的掌门人又是谁呀”

唐义又自一愣,面上似乎微微现出不悦之一哦色一哦。要知道,蜀中唐门,名扬天下,唐门三杰,更是天下皆闻。唐义见卓长卿竟不知道,抬目望了两眼,面上仍然不敢现出不满,躬身道:“敝派掌门人江湖人称──”

温瑾接口道:“三环套月压天下,满天花雨震乾坤,摘星射月无敌神唐飞!”

唐义微微一笑,向温瑾躬身一礼,接道:“敝派掌门人听了这姓乔的话,在密室之中坐关三天,然后传令敝派三代弟子七十人,与弟子们和师伯师叔们七人,跟这姓乔的一起到这天目山来,为的只是那三幅画卷中的名剑灵一哦药一哦而已。”

温瑾微微一笑,道:“蜀中唐门,富可敌国,自然不会把金银珠宝看在眼里。”

卓长卿见温瑾言语之中,对这蜀中唐门,似是颇为推崇,心中不觉有些奇怪。

他却不知道蜀中唐门,数百年来,在武林中的地位,已是根深蒂固,比之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并不多让。

而且蜀中唐门门下虽也有些不肖弟子,为害江湖,但大体说来,却还不愧为武林正宗,是以武林中人,对唐门中人,多有一些敬意。

却听温瑾语声一顿,突又冷笑道:“只是摘星射月无敌手唐大侠,在江湖中享有侠名,而且素称铁面,此次怎么听起姓乔的话来这倒有些奇怪了。”

唐义面颊微红,垂首说道:“敝派门中事,小人们本不十分清楚,但家师祖此次。据说是另有深意──家师祖此次天山之行,大约是树下强敌,是以便希望能得到这些名剑灵一哦药一哦──”

他语声突顿道:“小人此次妄漏本门秘密,本已抱必死之心,只望姑一哦娘一哦知道了,不要再传言出去,小人便已感恩不尽了。”

温瑾微微一笑,道:“你如此做法,不过就是想将这罪魁祸首乔迁,带回蜀中,这其中却又有什么原因呢”

唐义钢牙一咬,恨声道:“这姓乔的一到此间,居然又以花言巧语将弟子们这七位师叔蛊惑,在临安城中,先请敝门两位女师叔,分头向红巾、快刀两派,投下柬帖,使得他们心中惶然,猜疑不安,又乘黑夜之中,命弟子们将红巾会众,一网打尽,然后又命弟子们潜伏于路边店铺之中,砸用无影神针,偷袭快刀会众──”

卓长卿“呀”的一声,脱口道:“原来是他干的事!”

目光斜瞟温瑾一眼,温瑾只微微一笑,忽又叹道:“原来此事其中竟有这么多的曲折,先前我还以为……”

突然大喝一声:“哪里去!”

只见乔迁身形在地上连滚数滚,一跃而起,亡命奔去。

温瑾大喝一声,身形已掠出三丈,纤足微点,倏然一个起落,纤掌扬处,三点乌一哦团一哦脱手而出,只听乔迁惨叫一声,砰然落在地下,身形又绕了几处,便已翕然不动。

卓长卿随后掠来,沉声道:“这厮可是死了”

温瑾冷笑一声,道:“让他这样死掉,岂非太便宜了他!”

将乔迁又自提了回来,往唐义面上一抛。唐义俯身望处,只见这一哦奸一哦狡凶猾的汉子此刻动也不动地伏一哦在地上,虽似已死去,但仔细一望,他背后项上大椎下数第十四节两旁各开三寸处的左右志堂大一哦穴一哦外,尚露半枚无影神针并未深入,显见只是一哦穴一哦道被点,并未致命。

这种手法认一哦穴一哦之准尚在其次,劲力拿一哦捏一哦得恰到好处,却当真是骇人听闻。唐义目光望处,不禁倒一哦抽一哦一口冷气。

他本是暗器名门之徒,但此刻见了这种手法,心下仍为之骇然,呆呆地愣了半晌,讷讷道:“小人们在暗中偷击快刀会众之际,所发暗器,大半被人击落,是以快刀会众,才能逃脱大半生命。其时小人们就在暗中骇异,不知是谁的暗器手法竟是那般惊人,此刻想来,想必就是姑一哦娘一哦。”

温瑾微微一笑,道:“那时我也在奇怪,伏一哦在暗中施放的暗器,怎的那般霸道。我先还以为只是铁蒺藜、梅花针一类的暗器,又以为是那万妙真君尹凡,或是花郎毕五等人,躲在暗中捣乱,本想查个清楚──”

她微笑一下,向卓长卿轻瞟一眼:“但后来被你一追,再查也查不出了,却万万想不到暗中偷袭之人,竟是唐门弟子,更想不到那些暗器,居然是无影神针……”

卓长卿此刻心中已尽恍然,忖道:“难怪她说暗器她虽发过,却仅是救人而已,唉──我真的险些错怪了她。看来江湖诡谲,的确是令人难以猜测。”

向温瑾微微一笑,这一笑之中,惭愧、抱歉之意,兼而有之。

温瑾忍不住娇一哦笑一下,垂下头去,心中大是安慰。

卓长卿突又恨声道:“想不到这姓乔的如此歹毒!那快刀、红巾两会的门人,与他素无冤仇,他何苦下此毒手!”

唐义沉声说道:“这厮如此做法,一来,是想以此扰乱武林中人的耳目,使得天下大乱,他却乘乱取利;再者,他又想嫁祸于红衣一哦娘一哦娘一哦,让武林中人以为这些事都是红衣一哦娘一哦娘一哦所做;三来,他与快刀丁七,以及红巾三杰都结有梁子,他此举自是乘机复仇;四来,他如此一做,却又使得敝门无形中结下许多仇家,如果他一说出来,势必要引起轩然大一哦波,他便可以此来挟胁敝门,说不定他以后还要再挑拨与快刀、红巾两会有交情的武林豪士,到蜀中来向敝门寻仇;五来,他自然是以此消除异己,培植自己的势力;六来,闻道他在江湖中要另外再起门户,江湖中几个新起的门派被他完全消灭之后,他如有什么举动,自然事半功倍──”

他滔滔不绝,一口气说到这里,缓声稍顿一下,道:“总之此人之一哦奸一哦狡。实在是罪无可恕。小人虽早已对这厮痛恨入骨,但怎奈小人的师叔却对他十分信任,是以小人,人微言轻,自也无可奈何。此刻他被两位擒住,又想出卖敝门,不但小人听到,那边还有数十个证人!是以小人才不顾自身安危,将这厮计谋揭穿,擒回蜀中,交到掌门人面前,正以家法,让这厮也知道反复无义、一哦奸一哦狡凶猾之人,该有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他突然仰天长叹一声,道:“至于小人此刻却也泄一哦出本门秘密,虽然此举是为了本门着想,但只怕──唉。”

又自叹一声,倏然顿住语声。

卓长卿皱眉道:“你那七位师叔呢,怎么未见同来”

唐义恨声道:“这自然又是这厮所一哦弄一哦的花样!他将小人们乘黑夜之中,由一条秘道,悄悄带到这里来,装在木棺之中,却让小人们的七位师叔。翌日和武林豪士一起赴约,等到翌日晚间,那时这‘天目大会’必然已告结束,胜负已可分出,再经这条山道出去的,必定是经过一番苦斗之后得胜的高手,这厮便叫小人们即时突然自棺中施放暗器,又让小人们的七位师叔在外相应,里应外合,一举奏功。”

卓长卿心头一凉,暗忖:“黑晚之中,骤遇此变,纵然身手绝顶,只怕也难逃出毒手。唉──此人怎的如此狠毒,竟想将天下英豪,一网打尽!只是他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却想不到我会误打误撞地将此一哦奸一哦谋揭破,看来天网虽疏,却当真是疏而不漏哩!”

目光一转,转向温瑾,两人心意相仿,彼此心中,俱都不禁为之感慨不已。

只见唐义肃立半晌,恭声又道:“小人所知不言,所言不尽,两位如肯恕过小人们方才之过,小人立时便请告退,不但从此足迹绝不入天目方圆百里一步,便是小人们的师长,也必定永远感激两位的大德。”

他语声微顿,突然一挺一哦胸一哦膛,又道:“若是两位不愿恕却小人们之罪,小人们自知学艺不一哦精一哦,绝不是两位的敌手,但凭两位处置,小人们决不皱一皱眉头。”

这唐义武功虽不高,却一哦精一哦明干练,言语灵捷,而且江湖历练甚丰,此刻说起话来,当真是不卑不亢。

卓长卿、温瑾目光一转,对望一眼,口中不言,心中却各自暗地寻思:“是放呢,还是不放”

卓长卿暗叹一声,忖道:“这些汉子虽然俱是满手血迹,但他们却俱是奉命而行,只不过是别人的工具而已──”

他生一哦性一哦宽大,一念至此,不禁沉声道:“我与你们素无仇怨,你们方才虽然暗算于我,但……”

温瑾微微一笑,她与卓长卿一日相处,已深知他的为人,接口道:“只要你们以后为人处世,多留几分仁侠之心,我们也不难为你们。可是──”

她语声突然一凛:“只要你们日后若再有恶行──哼哼,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我会不会再放过你们。”

卓长卿微微一笑,意颇称许。只见唐义口中诺诺连声,恭身行了一礼。俯身扛起乔迁,道:“不杀之恩,永铭吾心。”

左手一挥,那数十个黑衣汉子一齐奔了过来,齐地躬身一礼。这数十个汉子在这等情况之中,行走进退,仍然一丝不乱,而且绝无喧杂之一哦声,卓长卿暗暗忖道:“如此看来,蜀中唐门,的确非是泛泛之辈。”

只见这数十个黑衣汉子,一个连着一个,鱼贯而行,行下山道。唐义突又转身奔回,掠至卓长卿身前,又自躬身一礼,道:“阁下侠心侠术,武功高绝武林,不知可否将侠名见告”

卓长卿微微一笑。他素一哦性一哦淡泊,并无在武林中扬名立万之心,因而便顾左右而言他地笑道:“太一哦陽一哦──”

他本想说:“太一哦陽一哦好烈。”哪知他方自说了“太一哦陽一哦”两字,温瑾便已接口道:“他叫卓长卿。”

柳眉带笑,星眸流波,神一哦色一哦之中,满是得意之情,显见是颇以有友如此而自傲。

唐义敬诺一声,恭声道:“原来阁下侠名太一哦陽一哦君子。唉──阁下如此为人,虽然是太一哦陽一哦此名,也不足以形容阁下仁义于万一。”

卓长卿愣了一愣,却见他又是转身而去,不禁苦笑道:“太一哦陽一哦君子──看来此人竟敢给我按上一个如此古怪的名字。”

温瑾娇一哦笑道:“这个名字不好么”

卓长卿苦笑道:“我原先本在奇怪,武林豪士,大半有个名号,却不知这些名号是哪里来的。如今想来,大约都是这样误打误撞得到的吧!”

温瑾笑道:“这也未必见得。有些人的名号,的确是江湖中人公送的。武林中这贺号大典,本是十分隆重之事,譬如说那芜湖城中的仁义剑客云中程贺号之时,据说江南的武林豪士,在芜湖城中,曾摆酒七日,以表敬贺。有些人的名号,却是被人骂出来的──”

卓长卿微微一笑,本想说道:“想来‘丑人’两字,就是被人骂出来的了。”

但话到口边,又复忍住。只听温瑾道:“还有些人的名号,却是自己往自己面上贴金,自己给自己取的什么大王,什么仙子,什么皇帝,大概其中十之八九,都是属于这一类的。”

卓长卿笑道:“妄窃帝号,聊以自娱,这些人倒也都天真得很。”

温瑾笑道:“武林之中,为了名号所生的纠纷,自古以来,就不知有多少。昔年武当、少林两派,本来严禁门下弟子,在武林中妄得名号,哪知当时武当、少林两派的掌门人,却都被江湖中人起了个名号,于是他们这才知道,在江湖中能立下个‘万儿’,虽然不易,但一经立下,却根本不由自己做主,你不想叫这个名字,那可真比什么都难。”

卓长卿微一皱眉,笑道:“如果我不愿被人叫做太一哦陽一哦君子都不行么”

温瑾笑道:“那个自然。数十年前,点苍有位剑客,被人称为金鸡剑客,这大概他本是昆明人,江湖中人替他取的这名字,也不过是用的金乌碧鸡之意,哪知这位剑客,却为了这个名字,险些一命呜呼,到后来虽未死去,却也一哦弄一哦得一身麻烦,狼狈不堪了。”

卓长卿心中大奇,忍不住问道:“这却又是何故”

温瑾道:“原来那时武林中叫做蜈蚣的人特别多,有飞天蜈蚣、有千足蜈蚣、有铁蜈蚣、有蜈蚣神剑,这还不用说他,还有一个势力极大的帮会,却也叫做蜈蚣帮。”

她娇一哦笑一声,又道:“这些叫蜈蚣的,都认为金鸡剑客的名字,触犯了他们的大忌,因之都赶到云南去,要将那金鸡剑客置之死地。”

“那金鸡剑客武功虽高,但双拳不敌四手,被这些蜈蚣一哦逼一哦得几乎没有藏身之地。那时点苍派的七手神剑已死去多年,点苍派正是最衰微不振的时候,是以他的同门,也俱都束手无策。”

卓长卿幼随严师,司空老人虽也曾对他说过些武林名人的事迹,但却都是一些光明堂皇的故事,是以卓长卿一生之中,几曾听到过这些趣味盎然的武林掌故忍不住含笑接口说道:“后来这金鸡难道会被那些蜈蚣咬死么”

温瑾笑道:“那金鸡剑客东藏西躲,到后来实在无法,便扬言武林,说自己不要再叫‘金鸡’这个名号了,哪知那些蜈蚣,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直到后来武当、少林两派的掌门真一哦人,一齐出来为他化解,才算无事。你看,为了一个名字,在江湖中竟然一哦弄一哦出轩然大一哦波,这岂非奇事么”

卓长卿大感兴趣,道:“还有呢”

温瑾娇一哦笑一声,秋波一转,又道:“说到金鸡,我想起昔年还有一个跛子,也被人叫做金鸡,只是这却是别人在暗中讪嘲他,取的是金鸡独立之意。只可笑这人还不知道,竟自以为得意,还创了金鸡帮,要他的门人子弟,都穿着五颜六一哦色一哦的衣裳,美其名为鸡尾。”

她叹了口气,又道:“武林中,有关名字的笑话虽多,但因此生出悲惨之事来的,也有不少。据说昔年武林中有两位盖世奇人,一个叫南龙,一个叫北龙,两人就是为了这名字,各不相让,竟比斗了数十年,到后来竟同归于尽,一起死在北京城郊的一个树林里。他们死后又各传了一个弟子,那两个少年,本是好友,但为了他们上代的怨仇,却也只得化友为敌,直到数十年之后,才将这段怨仇解一哦开,但却已不知生出多少事故了。”

卓长卿长叹一声:“这又何苦!”

垂首半晌,忽又展颜笑问:“还有没有”

温瑾噗哧一笑,娇一哦笑道:“你这人真是的,也没有看见……”

话声未了,只听远处突然呼声迭起,他两人齐地一惊,纵身掠去。

只见那些唐门黑衣汉子,俱将行入密林,此刻他们本自排列得十分整齐的行列,竟突然大乱起来,呼叱之一哦声,交应不绝。

就在这些杂乱的人影之中,又有两条人影,左奔右突,所经之处,黑衣汉子应手而倒。卓长卿厉叱一声,飞奔而去,只见那两条人影亦自一声大喝,一掠数丈,如飞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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