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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箭已在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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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小巷,就象书香满身的江南才女,叫你乍看一眼,就惊觉它的美丽,可是在它身边走上多少遍,你也摸不透它那幽美神秘隐藏着的秘密。

一走进小巷,似乎一下子从万丈红尘万丈踏进了烟雨旧梦,幽雅静谧。让人地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放轻柔了些。

杨凌和高文心一身士子打扮,踏着青石板的路,慢慢踱入小巷,午后的阳光细细地散落在两旁的屋脊上,巷的两旁,一幢幢灰瓦白墙的屋子静静矗立。那灰瓦已饱尝了风雨的侵袭,显出一种沧桑地晦暗。

小巷中很宁静,偶尔来往地行人也是悠闲的、懒散地。前方四名番子扮成路人。隔着十步左右。谨慎地打量着路人为他们开路,后边也是四人。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慢慢跟在后边。

到了杨凌今时今日地地位,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享受一番自由自在的个人空间,根本就是妄想,如今的情形已是郑百户最大的让步了,人有所得,总要有所失地。

灰瓦白墙中间或有几间铺子,或是裁缝店,或是面馆,或是杂货铺,铺内的主人大多在打盹。巷子左侧的房子后边就是一条悠静的小河,这些房屋是依水而建的,推开后窗,便是潺潺流水。右侧房后矮墙外就是一条官道,大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的别样妖娆。

跨过一座歪脖榆树掩映下的小桥,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左侧临水,右侧全是一些酒楼,酒楼都不大,格调却很高,似乎都是一些百年老店,门前廊柱褪尽了油漆,镂花地窗格古色古香。

杨凌在一幢酒楼前停住,对一副俊俏公子打扮的高文心道:“走吧,咱们上楼去吃些东西”。高文心和杨凌肩并着肩走在这幽静的小巷中,心中安逸之极,真想就这么陪着他一直走下去,听说他要上楼饮酒,高文心只是浅浅一笑,温顺地点了点头。

酒楼中没有人,此时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和小二都趴在桌子上打着磕睡,那种悠闲倒真是令人羡慕。酒楼临水,此时楼中还没有客人,二人上了二楼,在临窗的位置坐下,窗前摆了两盆灿烂怒绽的金菊,上方挂了一只鸟笼,两只鹦鹉正在笼中欢叫。

杨凌让老板推荐了几道菜,不一时酒菜端上,鼋汁狗肉、活鱼锅贴、火腿笋丝、蜜汁塘藕四色精致的菜肴,两壶温热的黄酒,杨凌只顾闷头喝酒吃菜,高文心存了心事,哪里吃得下。她浅尝辄止,一双妙目只是看着杨凌,等着听他说出那个大秘密。

杨凌眼见挨不过去,只好摞下筷子,轻轻叹息一声道:“这里菜肴精美、环境幽雅,又有你这样可心可人的女子相伴,真如天上人间,可惜......我能享用地时光却已不多了”。

高文心蹙起秀气地眉毛。疑惑地道:“老爷,你......你这话从何说起”

杨凌无奈地一笑,轻轻道:“因为......我的阳寿只剩下一年,一年之后魂归地府,从此世上再无杨凌其人”。

高文心诧异地张开樱唇,怔了片刻功夫,攸地一把抓住他地手腕。她平素为人号脉只须一指,此时心上人突出惊人之语。关心则乱,芳心大急之下竟然搭上三指。

杨凌任由她握住手腕,柔声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对我的情意,杨某并非泥胎木塑。心中又岂会不知以你高贵的身份,要不是家中骤遭不测沦落为奴,就算你我有缘相见,也根本不可能生了情意。这岂不是天意么”

杨凌终于坦然承认对她也萌生了感情,若是换一个时间说出,高文心不知要何等惊喜,可是她现在只想知道杨凌有何致命暗疾,竟是恍若未闻,只是凝神听着杨凌脉搏。

杨凌轻轻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和你结成异姓兄妹可好回京后我请皇上赦了你的奴籍,你比幼娘她们年长几岁,见多识广。要懂事的多,我故去后,还望你多多照顾她们”。

高文心惊惶地盯着他,颤声道:“你......你脉搏平稳有力,绝无任何病症,为什么要这么说”

高文心家破人亡,自倾心于杨凌后,已把他看作最亲近的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这时验不出他有病疾在身。偏偏杨凌说的郑重无比,决不象是开玩笑。高文心担惊受怕,额上已急出汗来。

杨凌见了不忍,反手握住她温暖地小手,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不用查了,我没有病,这是命,懂么阎罗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文心,你有神医之称,可既称为医,总要有病才医得,却医不了人命啊”。

高文心吃吃艾艾地道:“老爷,你......你说自已只有一年性命,是......是有人给你算了命命相之学,玄虚处太多,你......你太糊涂了,怎么相信这些东西啊!难道是张天师给你卜算的命格”

这世上除了张天师,还有谁敢算命时直指别人寿禄几何而且叫人深信不疑高文心霍地站了起来,就要去找张天师问个明白。杨凌急忙站起,拉住她手道:“与张天师无关,总之......这个人的道行比张天师还要厉害百倍就是了,明年最迟十月将尽,就是我寿终之时,幼娘她们三个,我已觉亏欠太多,你说......我怎忍心再误了你的青春”

“这怎么可能”高文心听的又气又急,古人虽说信命,可是还没听说谁敢算命说别人寿命剩下几年的,真要有人这么算卦,估计就要从大师变成神棍,被官府指称“妖言惑众”活活打死了。

老爷明明健康的很,偏偏煞有介事地相信这些鬼话,原来他不接受自已,不是嫌自已岁数大了,也不是嫌自已是家奴身份,却是......却是......,高文心恨不得马上找到那个说杨凌只剩下一年寿禄地人,狠狠打他一个大嘴巴。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道:“不行,我去找张天师,若你真有什么好歹,张天师怎么会视若无睹这分明是有人胡言乱语,故意危言耸听。

她此时一身男人打扮,蹙眉跺脚却是一付女儿娇态,瞧来十分可爱。杨凌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傻丫头,我是那种轻信这种虚妄之言的人么不要去找天师了,就是他也未必看的出来,不过我说的话是绝无虚假的,所以......你地一番情意我是决不能接受的。”

杨凌见她急得快流下泪来,忙嘻皮笑脸地哄道:“咱们要不要打个赌明年地这个月份,我若死了。你要在我灵位前和我结为兄妹,然后安份嫁人,若我不死,便是说谎骗你,到时......我就嫁给你得了,呵呵呵”。

高文心瞧他嘻皮笑脸的模样,也不知他说是真地假的,说他是真的吧。那副欠揍的无赖模样实在不象,说是假的,可那眼神里分明蕴含着一种深深的悲哀。自已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人啊!

杨凌长长吸了口气,振作精神道:“我们现在这样,做一对红颜知已,有什么不好难得你我单独出来,你瞧这里......咦”

杨凌指着窗外,奇怪地张大了眼。然后走过去扒着窗户向下望。高文心莫名其妙,也忙跟了过去,只见窗下是条流速缓慢地小河,此时正有一条乌蓬船儿缓缓飘过,船头有一个半大的孩子。长地憨壮结实,只是从上边望下去,那孩子脖子上有一个紫红硕大的肉瘤,若是看仔细了叫人头皮发麻。

此时那孩子站起来大声向后唤道:“阿爸。舅舅什么时候从广东回来他说回来时要给我带龙眼和荔枝的,这都三个月了,还没回来呢”

后边摇橹的汉子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嘴馋,都这么大了也该懂点事,你阿妈在高老爷家织纺很辛苦的,别总缠着阿妈给你买零嘴吃了”。

杨凌嘶地吸了一口冷气,“这孩子,也是无父无母。我看着可怜,就收留了下来送到这里,嗯,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了”,莫清河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响过,杨凌茫然望着那轻轻飘摇着远去地小船儿,心中只是想:“他为甚么骗我不过是收留个孩子,我又没有提出去看那些孩子。他为什么要找来个少年冒充他收留的孩子来骗我这么怕我生了疑心。他到底做了甚么”

杨凌忽地惊醒过来,转身就往楼下跑。高文心不知出了甚么事,慌忙追在他身边,只抢下两阶台阶,高文心“哎呀”一声,一脚踏空扼了脚脖子,她扶住栏干疼地脸色苍白,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杨凌见状急忙回头扶住她,那八名番子方才见二楼没人,便在一楼据了两桌,要了酒菜看守,这时见大人急匆匆抢下楼来,连忙丢下筷子迎上来。

杨凌压低嗓音道:“快,去两个人,沿着后边那条河走,追上一条船,船上有个颈上生了肉瘤地孩子,跟出他的住处,查清他地一切,快去!”

两个番子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奔出了酒店。杨凌架住高文心道:“你怎么样了”

高文心苦着脸道:“好疼,脚腕崴了,我......我走不得路”。

两个番子见大人在楼梯上架着人走路不便,想从他手中接过高文心,高文心哪肯让他们挨着自已身子,杨凌无奈,一哈腰抄起她的腿弯儿来,将她打横抱起,高文心顺势双手环紧了他的脖子,脚上虽扎心似的疼痛,嘴角却已悄然绽起一丝甜笑。

如果你地女伴崴了脚脖子,你替她脱靴除袜,擦些药酒,然后会怎么样

答案很简单,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她会大大方方说声谢谢,然后大大方方把手伸给你,让你扶着她去打车,等她一进家门儿,就没有你什么事了。

如果在一个对于女人来说,脚比名节、贞操还要重要,许多女人连身子都给了男人,却把自已的脚当成更隐私的部位不许男人碰一碰的年代,她肯坐在床上,让你脱靴除袜,轻揉她的莲足,那代表着什么

高文心知道那代表什么,所以她含情脉脉的看着杨凌,贝弧微露朱唇轻咬,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也媚的成了一条丝线。

低着头很认真地替她揉着脚的杨凌不知道,“男人地头,女人的脚。只能看不能摸”这句话他没听过,所以杨凌不但摸了,而且摸的还挺仔细。

在高文心的心中,从这一刻起,她已完完全全是杨凌的人了,一生一世,再也嫁不得第二个男人,杨凌心中却在慨叹:高文心的玉足真美。这是他见过地最美地一双脚,漂亮身材地女人不好找,漂亮脸蛋地女人更不好找,而漂亮双足的女人......

高文心的双足脚形纤秀、纤掌楚楚,那肌肤雪白晶莹,泛着温润的光泽,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脚背上的肉色便如透明一般,十个脚趾的趾甲都呈淡红色,像十片小小花瓣。

曹植说‘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李白说‘覆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就连整天忧心忡忡忧国忧民的杜甫也写过‘罗袜红藻艳’,如果不是见过秀足柔滑纤美至斯地美人,怕是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吧

高文心被他抚弄的浑身燥热、春心荡漾。想起杨凌一再的无情拒绝,视自已的真情如无物,竟是因为那么一个可笑地说法,她的心中又不禁有些着恼,这个男人呀,为什么自已偏偏喜欢了他可是既知只是一个无稽的说法,岂不也正代表着自已终身有望了

她咬了咬唇,不适的扭动了下身子。欲待问他两人既已至此,他何时娶自已过门儿,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老爷,我......我好多了。你不是说三个镇守太监中莫公公为人算是最厚道地么怎么......呀!是不是他将那些孩子都拐卖给别人了”

杨凌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会,他盘剥的虽然不算厉害,在这江南也可算是日进斗金了,卖几个孩子能挣多少钱我奇怪之处就在这里。他没有必要算计几个孤儿。可是如今看来,他收养的那些孩子下落确实有问题。看起来越小的事,如果他竭力隐瞒,一定有大问题,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高文心静了静,使劲吸了几口气鼓足勇气一横心道:“老爷,江湖术士故意虚言恫吓,大多是为了骗人钱财,什么一年阳寿,根本信不得的,你......我......”。

杨凌苦笑一声,那真相中的真相实在惊世骇俗,如果全说出来没准儿高文心会把他当成借尸还魂的妖怪,他怎么敢说出来,只好含糊地道:“我并不是个糊涂人,若不是有十成把握,我不会这么说的,文心,唉,我是真地命不久矣......唉,其中曲折,不提也罢”。

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见高文心晕红着脸,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里满是委曲和幽怨,忙又低下了头,可是脑袋一低,柔软的袍子贴着身子,微微呈现的是高文心那一双修长成熟的大腿,鼻端还传来淡淡的少女馨香,他握着滑嫩玉足的双手动作也不禁迟滞起来。

高文心见他仍痴信术士之言、执迷不悟,心中气苦不已:这呆子老爷说的冠冕堂皇,好呀,幼娘是元配,你娶了,玉儿雪儿是皇上赐地,你也娶了,如今你都......你都......,还说什么义结金兰让我嫁人,我还嫁得出去吗

高文心想到这里,银牙一咬,悄悄从发丝中抽出一枝金针握在手中。杨凌正低着头给她轻揉着脚腕,后颈就在她地眼皮子底下,只消轻轻一针,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个无情人今夜就可以变成自已地郎君。

“要不要刺下去”高文心问着自已,捏着针尾的手已紧张的渗出了涔涔汗水,她柔肠百转,芳心中挣扎不已,千百个念头转来转去,那握针的手只是发抖,竟是举也举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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