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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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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主簿守在窗下, 心惊胆战看着小侯爷倒空了飞蝗石的存货,悄悄绕回来,将书房门推开条细缝。

云琅千虑一失, 叫琰王殿下严格按数目灌了酒, 此时已彻底叫酒泡透了。

帐下不幸,少将军痛失了忠心耿耿的亲兵,化悲痛为力气, 昏沉沉一门心思往萧朔怀里钻。

萧朔也醉得不轻,他仍记着要照顾云琅,将云少将军从怀间慢吞吞挖出来,拿了帕子投过热水,替云琅擦脸。偶尔少将军不配合得厉害,还会将人拢住慢慢晃, 细细地吻轻轻打着颤的睫尖眼尾。

小侯爷没防备, 叫王爷亲得软了, 十分没面子。怒气冲冲要离府出走,被萧朔揉着颈后背脊哄得舒服, 团成一小团, 自带着雪貂小绒毯回了王爷腿上。

……

老主簿凝神看了半晌,终于放心松了口气,悄悄合了门。

次日一早,两位小主人破天荒地都没能起得来。

王爷与少将军难得好眠, 阖府悄无声息, 人衔草马衔枚, 车轮都用稻草裹得严严实实。

整个琰王府齐心协力,叫王爷与少将军一觉睡透,在榻上躺了一整足日。

萧朔睁开眼时, 窗外天色竟已又尽数黑透了。

榻下零零散散扔着衣物,搅着乱在一处。云琅裹着绒毯,无精打采萎靡成一小团,在床头贴了份两人随身亲兵的名册,一颗小石头接一颗小石头的砸。

屋内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月色溶溶透进来,安宁得恍如隔世。

萧朔静躺了一阵,伸手去摸榻前箭匣。

“干什么?!”

云琅叫他吓了一跳,从半融化里活过来,扑过去将萧朔牢牢按住:“真醉傻了?”

云琅酒量好,酒虽喝的多,醒得却比琰王殿下还早出不少,原还切齿盼着萧朔醒了,好同小王爷好好清算昨晚这笔账。

此时眼看萧小王爷这宿醉后癔癔症症的架势,云琅一腔脾气已瞬时折腾没了半腔,手脚并用将人牢牢箍住:“醒醒,又魇着了?”

萧朔握了袖箭,箭尖抵着掌心皮肉,蹙了蹙眉。

不曾有什么梦魇,这些年来,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次。

禁军归位,朔方成行。

朝局乱势已成,大乱大争,正可激浊扬清。

云琅就在怀里,安安稳稳,柔软暖热。

身心松透,经年累月死死压进骨髓的疲惫忽然一齐不讲道理地攻伐上来,将他淹透没顶。几乎不容萧朔反应,便裹着人一头扎进安稳深沉的睡意里。

彻夜彻日,连半个梦也不曾做。

萧朔此时回想,竟全然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将一小团云少将军抱进内室、脱了两人的衣物,插严封死了窗户上的一百多个插销,与云琅一起倒头睡实在榻上的。

“我记得。”

云琅幽幽举手:“我拖着你的腰,让你先睡觉,你不听,一定要把每个插销都再检查一遍。”

萧朔:“……”

“还要将你我锁到一处。”

云琅:“我告诉你你拿的是砚台,就算你把砚台掰成两半,也没办法把我扣在你手上。你听了很是失落,不肯同我说话,自己去生闷气。”

云琅:“我好心安慰你,你竟还得寸进尺,要我帮你把砚台咬个豁,方便你掰。”

萧朔:“……”

云琅放下手,叹了口气:“至于你醉酒后三两下扒干净我的衣服,实在身手利落、干净果决。这种事我自然是乐意的,可你扒我的衣服,是为了用毛笔沾朱砂,给我画一条麒麟尾巴出来,我就不懂了……”

萧朔实在听不下去,仓促起身要往外走,被云琅堪堪伸手拦住:“等会儿,还有。”

萧朔头一次这般放开来大醉,半分想不到自己竟会做出这些荒唐事。此时叫云琅一样样翻扯,只觉无地自容,定定神低声道:“还有何事?”

“还有你醉了,闭嘴葫芦一句话不肯说。问得急了,便只知道一股脑地给我拿你这些年藏的好东西,不要还不行。”

云琅手上使力,将萧小王爷扯回榻上:“我要三千颗大中小类别各异的飞蝗石有什么用,闲来无事,给你书房窗外铺条平坦宽阔又漂亮的小石子路吗?”

……

萧朔眼前一黑,堪堪坐稳。

饮酒误事,端王自小教训下属,这些年耳濡目染,竟半分没听进心里。

分明警世恒言。

萧朔只想出去找老主簿要桶冰水,此时叫云琅扯着,半句话说不出,咬了牙死死按下赧意:“是我失态,对不住——”

云琅看他半晌,没忍住乐出来:“对什么不住?”

萧朔微怔,抬眸看他。

“多大些事?我当初喝醉了酒,骑着你们家马要上你们家房顶,你不也没训我?”

云琅笑道:“还抱着我哄……说马不安稳,你背我上去。”

萧小王爷心里藏的事太多,非得要醉透了,才能隐约透出来些许。

云琅昨晚也醉得半傻不傻,同他费尽心思周旋,险些便当真被说服了帮忙咬砚台一口。

玉麒麟的尾巴摔断过,云琅自己都早没当回事了,还觉得镶了金子很是精致漂亮,反倒比之前还要好看。

小王爷看着闷声不吭,平日里提也不提,人都醉沉了,还惦着给他补上半条尾巴。

“下回再想知道自己是醒了还是梦。”

云琅笑了笑:“不用拿袖箭扎自己,也不用出去冰天雪地的浇冷水。”

云琅翻够了旧账,伸出手,将萧朔整个热乎乎抱住:“我亲你一口,比你自己胡乱折腾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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