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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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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懿站定脚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宁澜也没指望等到他的应答,又说:“我吃了药,不会发病的,你不用跟着我。”

隋懿听到“发病”两个字,目光一滞,连带着脚步也慢了下来。他目送宁澜上电梯,在一楼的花坛边等他。

一等就等到半下午。

几次上去找姓鲁的医生,从护士口中得到的答复都是“鲁医生在手术”。隋懿楼上楼下跑了几遍都找不到宁澜,把电话打到姜婶家,姜婶去小卖部侦查一圈,回来告诉他:“宁宁已经回来了,刚到家!”

隋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无奈。

他在诊室门口等到鲁浩做完手术回来。

鲁浩看见他好似并不意外,请他进到办公室,把两只空饭盒拿出去洗干净,才坐下跟他谈话。

隋懿先发制人:“澜澜得了什么病?”

鲁浩挑眉看他:“这话该我问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把他弄成这样?”

宁澜的精神状态虽然一直不太好,表象化的症状只有失眠和记忆力衰退,从未出现过昨天晚上那样情绪失控的状况,任何话都听不进,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死死拉着隋懿不肯松手,哭着求他不要走。

心理医生说的没错,宁澜的开朗都是伪装出来的。他的坚强源于内心,也是从内里开始溃烂、崩塌。昨天若不是那样的状况,说不定到明年这时候,他还是窥探不到宁澜的症结所在。

“以前,我对他……不好。”隋懿低声说,眼中有惭愧,也有不堪回首的艰涩,“我不知道他生病了,如果我知道的话……”

如果知道的话?宁澜就不会走了吗?

不,还是会走的。因为他从未给过他信任,从未尝试去了解他,连放下作为掌控者的姿态好好跟他说说话,都不曾有过。

如果不是昨天的事发偶然,他们可能再次阴差阳错,像从前那样,一个口不对心,一个踌躇不前,生生错过那么多好时光。

“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隋懿重复昨天抱着宁澜时说的话,抬头问鲁浩,“他的病怎样才能治好?要吃什么药?去哪家医院比较好?我……可以做些什么?”

只要宁澜好好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鲁浩面色凝重,迟迟不语。

正当隋懿以为情况很严重,心绪被不安占满时,鲁浩终于开口:“你什么都不要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陪在他身边就好。”

鲁浩自认是个骨子里掺着骄傲的人,若是早些遇到,他未必会这样窝囊地主动退出。

然而造化弄人,他想做宁澜的避风港,可宁澜需要的,偏偏是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羽翼未丰的臂膀。

晚上小卖部关门时,最后一位客人还在店里喝咖啡。

宁澜把柜台仔仔细细擦一遍,抹布扔到小桌子上时,隋懿拿起咖啡杯往里面挪了下,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擦完桌子,宁澜冲里屋喊:“婆婆,吃饭啦。”

家里就一老一小两个人,夏天经常把饭菜端到店里的折叠桌上吃,吹晚风,吃凉粉,可以说是一天中最轻松愉快的时光。

这份愉快自然不包含隋懿的份。他被婆婆拎着簸箕轰出门,险些被垃圾浇一身。

“中午那顿饭是宁宁要还你人情,你小子还赖上不走了?赶紧滚,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张婆婆只护着自家孩子,对外人堪称“用完就丢”的典型。隋懿杵着不动,她就把垃圾袋放他脚边,嫌弃道:“和垃圾一起滚。”

屋里,宁澜吃完饭,换手机发做凉粉的视频。

家里没wifi,他举着手机从屋里走到店里,各个犄角旮旯找信号。在传输到95时,一脚踢到货架下面的东西。

拎出来一看,是一个琴盒。他的头脑远没有从前好使,却还记得这琴盒长什么样子。

抬头往窗外瞧了瞧,那人还在。

宁澜一寻思,觉得这有可能是个阴谋,决定明天早上起来,直接把它扔门口。

结果在床上烙了半个晚上的饼,开着电风扇嫌声音吵,关了又冒汗,烦躁得睡不着。

宁澜干脆起身,准备趁夜深人静,把那琴盒丢出去。

后院门正对死巷,他不敢往那儿去,蹑手蹑脚穿过前院跑到店里,拧动门锁把往外推,奇怪,推不动。

他以为铁门又被雨水淋锈了,使了些力气用膝盖一顶,古怪的阻力突然消失,换来一声更古怪的闷响。

宁澜有些害怕,探出去半张脸,看见隋懿坐在地上,支着一条长腿,捂着脑袋愣愣地看着他。

“你在这儿干嘛啊?”宁澜脱口而出。

“陪你。”隋懿扶着额头的手放下,另一条腿也曲起,使劲一蹬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打了个瞌睡。”

宁澜知道他昨天整晚没睡,所以更不能理解他这样做的目的。

“昨天是我失态了,对不起。”宁澜走出去,把琴盒递给隋懿,“我不会再抓着你不放了,你走吧。”

隋懿伸手去接琴盒,顺便握住宁澜的手。

宁澜浑身一颤,触电似的要把手抽回来。隋懿的左手常年按弦,手指长且有力,十分轻松地把宁澜手包住。

“不是你抓着我不放。”他说,“是我不想放。”

他的人生本该循规蹈矩,哪怕进入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也未忘初心,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宁澜之于他,是个离经叛道的存在。他们太不一样了,他从小被整个世界围着转,宁澜则是追着世界拼命地奔跑。

或许正因为迥然不同,才会产生如同船头撞冰山般惊天动地的吸引力。等他回过神,想转动船舵调转航向,已经来不及。

他抗拒过,挣扎过,情不自禁地触碰过,也言不由衷地伤害过。

最后,宁澜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的衣摆,却紧紧攥住了他的心。

至今仍在的痛感时刻提醒着他,这世间的其他都无足轻重,只有宁澜的手,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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