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是你的守护者(2/2)
顾宜乐叹了口气,把手机塞了回去,心想异地真苦啊,等下得买根棒棒糖给生活加点甜。
傍晚六时许,盐水快挂完了,顾宜乐去配药室找护士拔针。
跟着护士往于皓轩那边去的时候,他顺势从旁边的小门拐出去看了看。
郊区医院地处偏僻,输液室在一楼,这道门正对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似乎是该医院疏于管理的后门,围栏那头停着几辆看不清牌照的车。
天色渐晚,零星几盏路灯亮得萎靡,顾宜乐没找到小卖部,刚要退回去,忽然看见几步之遥的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
依稀看清那人的面孔,顾宜乐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是那天找他求他放过谭迁的钢琴系系花,季雅莹。
她似乎想进去,又好像刚刚从里面出来,进退两难,神色慌张得有些奇怪:“我、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保镖就在正门守着,想来这种公共场合不至于出什么事,顾宜乐狐疑地上前:“你生病了?还是说你是跟踪我……”
掌风自身后劈来的前一秒,顾宜乐借着头顶微弱的光,捕捉到了季雅莹眸中的惊惧。
可是来不及了,被击中颈侧的顾宜乐暗叫失算,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度睁眼时,入目的是一片斑驳墙面和一张生锈的铁床。
双脚能够到地,屁股下面是一把折叠椅,手被反绑在身后不能动,头顶有一盏瓦数很低的灯,而他随身携带的琴盒被扔在脚边不到半米处,表面蹭了好几处灰。
顾宜乐扭了扭僵硬酸痛的脖子,观察环境后迅速在心里做出判断——这里就是当年谭迁把他捆来过的郊区旧屋。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他狠狠咬牙,咬出满嘴铁锈味,强迫自己不要发抖,保持清醒。
清醒之后便是冷笑。三年过去了,这家伙果然毫无长进,手段还是如此低劣。
手法倒是精进不少,顾宜乐拧着手腕拼命挣扎,也没能像上回那样把胳膊从绳子里挣脱出来。
突然,背后传来“嘎吱”一声响,顾宜乐停下动作。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听脚步声穿的是皮鞋,连绑架都要打扮得体,除了谭迁也确实没别人了。
“醒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抽了支烟,你就醒了,要是我再晚点,你会不会像上次那样逃跑了?”
谭迁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绕到顾宜乐身前,弯腰蹲下。
顾宜乐别开脸不想看他,被他扳着下巴硬是转过来。
“乐乐,你知道我平时不抽烟的,今天我为什么要抽烟呢?”谭迁的目光落在顾宜乐脸上,细细打量五官的每一寸,眼底渐渐流露类似痴迷的情态,“因为我太高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顾宜乐躲不开,皮肤接触的恶心如骨附蛆地沿脊背攀爬扩散。
“我也很高兴。”灯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竭力克制恐惧,用堪称平静的语调说,“你马上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听前半句,谭迁差点笑起来,等到后半句,他又猛然沉下脸,面露阴狠。
扳着顾宜乐下巴的手力气很大,谭迁咬牙切齿地说:“果然是你,我被拘留,果然是你搞的鬼!”
顾宜乐冷眼看他:“今天之后,可不止拘留这么简单。”
谭迁的表情因用力变得狰狞丑恶,不过几秒,又松弛下来。
“乐乐学坏了,会吓唬我了。”他的话语飘在空中,如同鬼魅,“不过你还是低估我了,这地方,没有人能找到。”
说完他松开手,缓缓站了起来:“今天之后,你就是我的了,再没有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三年来,在顾宜乐的梦里,曾出现过无数次危险。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一次,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镇定,甚至能在谭迁解裤子的时候,伴着皮带扣碰撞的刺耳声响,与他言语斡旋。
“即便你这么对我,乐乐,我还是喜欢你。”时至今日,谭迁还在试图粉饰自己的恶劣行径,“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对你好,你的那个男朋友也不会。”
“别提他……”顾宜乐手指扒着折叠椅边缘,用脚跟和地面的接触缓慢挪动位置,“你不配提他。”
“他能给你的,我也能。”谭迁最是不服输,沉浸在幻想中慢慢地说,“我会把他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全部消除,给你覆盖上新的……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夜。”
等到谭迁再度转过身,顾宜乐的脚尖已经顶着琴盒边缘。
“是吗?”他抬起被捏红的下巴,近乎挑衅地看着谭迁,“就用你这根金针菇?”
他也没想到自己能镇定至此,在心中不断地鼓励自己——就这样,激怒他,顾宜乐好样的!
如果三年前的他能勇敢一点,哪还轮得到这人渣兴风作浪?
被成功刺激到的谭迁提着裤子上前:“我就喜欢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子,不如先用你这张小嘴给我口……”
顾宜乐看准时机腿部发力将琴盒一脚踹向前,恼羞成怒的谭迁根本没注意他的动作,提防不及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
场面一度混乱到让人理不清状况。
有车灯光亮透过污迹斑斑的玻璃窗扫进里屋,外面隐隐传来刹车声和脚步声。
顾宜乐顾不上许多,连人带椅子站起来扭身往门的方向跑去。
糟糕的是门被锁了,他手被绑着没法开,退后两步刚要撞,谭迁爬了起来,从身后提着他的衣领往后拽。
横竖都是撞,顾宜乐抬腿狠狠踩他的脚,然后伺机伏低身体用全身的力量去撞他。
扭打间捆在椅子上的绳索松开,胳膊一时半会儿还抽不出来。被谭迁按压在地上的顾宜乐呼哧呼哧地喘气,屈起膝盖给露着下半身的变态一记重击,啐骂道:“口你大爷!”
谭迁闷哼一声,背着光的脸埋在阴影中,变得极其难看。
他一手捂裆,一手掐住顾宜乐的脖子,趁顾宜乐的手臂暂且不能动弹,按住他不让他跑。
“怎么,不愿意?”谭迁忍着痛,眼中的血丝连成一片贪婪的鲜红,“你早就该被我干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
可惜,没说完的话在一声轰然巨响里戛然而止。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阴影软绵绵地歪倒。
没人知道一个变态等了多久,也不会有人想知道。
许是因为缺氧,一阵刺耳的眩晕后,顾宜乐听见了琴弦崩断的声音。
a弦和e弦,最常拉也是最脆弱的两根弦。
后背离开冰冷的地面,被拥入一个宽阔怀抱的时候,他的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在医院听过的《卡门幻想曲》——音乐进行到中后段,他看见卡门笑着将一朵鲜花抛给了何塞,伴着热情的旋律为他舞蹈。
顾宜乐闭上眼睛,大口呼吸自大敞的门外灌入的新鲜空气,心想我也要把花送给这个人,就算被他刺死也心甘情愿。
幸好他不是何塞,他不会为世俗陈规约束,不会摇摆不定,更不会怯懦退缩。
他那么那么好,会坦然地接过顾宜乐递来的鲜花,然后将顾宜乐紧紧拥抱。
“乐乐,别怕。”一道很轻的声音盖过音乐响在耳畔,“是我。”
深吸一口抱着他的人身上清冽却温暖的味道,顾宜乐喘息着回应:“我知道。”
两人就这样抱着,无视周遭所有的喧嚣。
待尘埃落定,邪恶远离,一切令人胆颤的恐惧都撤出身体,思绪被拉回现实的顾宜乐倏地攥紧掌心的布料。
“你不是去工厂了吗?”还在发懵的顾宜乐问,“怎么跑这里来了?”
当筹谋已久的惊喜真变成了惊吓,沉稳如梁栋也难免乱了阵脚。
缓慢呼出一口气,梁栋平复了心绪,选择性地略过为了赶到这里所做的种种努力。
他只说:“因为……我是你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