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拉格伦警督胸有成竹(1/2)
波洛和我彼此对视。
“你肯定会到车站进一步调查吧?”我问。
“那是自然,但我对结果并不抱多大希望。你知道那个车站是什么样。”
的确,金斯艾伯特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但此地的火车站却碰巧是个重要枢纽。大多数快车都在此停靠,许多列车也得在此将各节车厢分离重组。车站设有两三个公用电话亭。晚上那段时间,有三趟本郡的列车接连进站,都是为了能让旅客们赶乘北上的快车。那趟快车十点十九分到站,十点二十三分开出。所以那时候整个车站人声鼎沸,不管是谁在车站打了电话或上了快车,被特别留意到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到底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梅尔罗斯十分纳闷,“这是我觉得最不寻常的地方。这一举动似乎毫无意义。”
波洛小心地扶正书架上的一件陶瓷装饰。
“必然有某种理由。”他扭头说。
“但究竟原因何在?”
“如果我们搞清了这一点,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此案既曲折离奇,又引人入胜。”
他说最后这句话的口气令人捉摸不透。我觉得他看待此案的角度十分独特,但却猜不透他到底看出了什么奥妙。
他走到窗口,朝外眺望。
“谢泼德医生,你说过,你在大门外遇见那个陌生人时是九点钟,对吗?”
他发问时并未转身。
“不错,”我答道,“我听见教堂的钟敲了九下。”
“他从大门走到房子这里——比如说这扇窗户这儿,需要多久?”
“最多不超过五分钟。如果他走车道右边那条小径,直接绕过来,只需两三分钟而已。”
“但如果抄近路,他得对这路线非常熟悉才行。怎么说好呢——那也就意味着他以前来过庄园,所以对周遭环境了如指掌。”
“有道理。”梅尔罗斯上校附和。
“毫无疑问,我们可以查清过去一周内艾克罗伊德先生是否接待过陌生访客,是吗?”
“年轻的雷蒙德会告诉我们的。”我说。
“去问帕克也行。”梅尔罗斯上校提议。
“或者两位都问问。”波洛笑道。
梅尔罗斯上校跑去找雷蒙德,而我又按了一次铃,把帕克叫来。
梅尔罗斯上校转眼就回来了,身边跟着年轻的秘书。他将秘书介绍给波洛。杰弗里·雷蒙德和往常一样充满活力、礼貌殷勤。他似乎对能够结识波洛而感到惊喜。
“没想到您居然隐姓埋名住在我们身边,”他说,“能亲眼目睹您的办案过程,真是荣幸之至——嘿,这是干什么?”
波洛原来一直站在门口左侧,这时他忽然往旁边一闪。在我转身的工夫,他三两下就把那把扶手椅拉了出来,摆在帕克指过的那个位置上。
“想让我坐在椅子上,然后给我验血?”雷蒙德还真是幽默感十足,“您有什么想法?”
“雷蒙德先生,这把椅子之前被人拖了出来——也就是发现艾克罗伊德先生遇害之时——就摆在现在这个位置。后来又被人推回原位。是你干的吗?”
话音刚落秘书就回答了,一秒钟都没耽搁。
“不,绝对不是我。我甚至都没注意到它在那个位置上。但既然您这么说,肯定错不了。不管怎样,肯定是别人挪过去的。难道线索被破坏了?真糟糕!”
“并没造成什么后果,”侦探说,“一点也没有。雷蒙德先生,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过去一星期里有没有陌生人来拜访过艾克罗伊德先生?”
秘书双眉紧锁,开始回忆。这时听到铃声的帕克也出现了。
“您有什么吩咐,先生?”
“这星期有没有陌生人来见过艾克罗伊德先生?”
男管家也陷入沉思。
“星期三有个年轻人来过,先生,”最后他说,“据我所知,他是柯蒂斯—特劳特公司的推销员。”
雷蒙德不耐烦地挥挥手。
“哦!对,我也想起来了,可他不是这位先生说的那种陌生人。”他转向波洛,“艾克罗伊德先生有意购买一台口述录音机,”他解释说,“这样我们的工作效率就可以大大提高了。出售这玩意儿的公司派了一名推销员过来洽谈,但还没成交。艾克罗伊德先生还没下决心要买。”
波洛又对男管家说:“能干的帕克先生,你能不能描述一下这个年轻人的模样?”
“他一头金发,先生,个子不高。衣着整洁,穿一套蓝色哔叽西服;就他的身份而言,称得上一表人才。”
波洛问我:“医生,你在大门口遇见的那名男子个头很高,不是吗?”
“嗯,”我说,“我估计差不多有六英尺高。”
“那么这两件事就毫无关联了,”比利时人断言,“多谢,帕克。”
男管家对雷蒙德说:“哈蒙德先生刚到,先生,他迫切想助我们一臂之力,而且他还想和您谈谈。”
“我马上就去。”年轻人匆匆赶去了。波洛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警察局局长。
“他是家庭律师,波洛先生。”梅尔罗斯解释道。
“现在年轻的雷蒙德先生可有得忙了,”波洛嘀咕着,“他做事效率很高嘛。”
“艾克罗伊德先生也很认可他的能力。”
“他到这里多长时间了?”
“也才两年吧。”
“他办事一定非常谨慎,这我可以肯定。他平时有什么业余爱好?喜欢运动吗?”
“私人秘书可没多少时间消遣,”梅尔罗斯上校笑道,“我想雷蒙德会打高尔夫球,夏天还打打网球。”
“他不去赛场吗——我是说赛马场什么的。”
“赛马大会?不,我看他对赌马没什么兴趣。”
波洛点点头,变得兴味索然。他慢悠悠地环视书房。
“这里该看的东西我都看过了。“
我也四下瞧了瞧。
“要是这些墙能开口说话该多好。”我小声说。
波洛猛地摇头。“光有舌头还不够,”他说,“它们还得配上眼睛和耳朵。不过可别一口咬定这些没生命的东西——”他边说边摸了摸书柜的顶部,“都是哑巴。对我而言,它们有时也会说话——椅子,桌子——它们包含着自己的信息。”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什么信息?”我大声说,“它们今天都对你说了什么?”
他扭过头,困惑地扬起一边眉毛。
“一扇敞开的窗子,”他说,“一扇紧锁的门,一把自己长了脚的椅子。我问了三个‘为什么’,却没有得到答案。”
他摇摇头,挺起胸,站在那儿冲着我们眨着眼睛,看起来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地自命不凡。我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个神探。莫非他的声誉都是拜一连串好运所赐?
梅尔罗斯上校多半也和我心有灵犀,他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您还想看看别的东西吗,波洛先生?”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若您肯费心带我去看一下原来放凶器的那张银桌,那就再好不过了。然后我就不再叨扰您了。”
我们朝客厅走去,但半路上警察局局长被一名警员拦住,两人交头接耳一阵后,梅尔罗斯上校借故告辞。我只好自己带波洛去看银桌。我掀开桌面一两次,然后松手让它自己关上。波洛推开落地窗走上露台,我便紧跟上去。
拉格伦警督正好拐过屋角朝我们走来。他神色冷峻,却又志得意满。
“原来你在这儿,波洛先生,”他说,“唔,案情差不多水落石出了。我也很遗憾,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走上了邪路。”
波洛的脸色立刻一沉,不过语气还是很温和。“照这么说,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也许下次吧,”警督安慰他,“虽然这宁静的世界一角并不是每天都有谋杀案。”
波洛凝望警督的目光显得非常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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