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王爷心思如电不容人瞒(1/2)
书房里学过这一段“以直抱怨,以德报德”的话,真姐儿为陈姨娘的那只猫很担心。她见过一次玉雪,觉得玉雪是可爱。再来她爱宠物,是个平平常常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今天赵赦和展祁吃饭,让真姐儿回房去。怀着一半感爱赵赦,一半为猫担忧的心思,真姐儿回房用午饭。刚在榻上坐下,虎将军领着大大小小几只猫一起过来。几只雪团子不是上榻,就是依在真姐儿脚下,乐得真姐儿格格笑上两声。再抱起下山将军,看它伤处皮毛好了,真姐儿吁一口气,用手指点着它的小鼻子道:“再不许打架淘气了哦。”
下山将军垂着脑袋“喵喵”两声,真姐儿又爱抚两下,这才洗手去吃饭。饭后就歪在榻上,闻着后院子花香入睡。醒来再找猫,绿管笑盈盈:“又去王爷书房了吧。”慵懒的真姐儿倚榻微笑,表哥象是,喜欢我去找猫。
来到书房院外,赵祥迎上来低声:“王爷在睡,猫儿都在房里。”小厮们含笑,丫头们垂手,并无一人有劝阻的意思。真姐儿想想赵赦说过,再来找猫,脚下要拖一长串出去,就轻手轻脚进来。
赵赦在榻上睡了有半个时辰,也到该起来的时候,听到外面轻轻脚步声,只能是真姐儿的。平时往这里来的别人,脚步都重得多。他闭着眼睛假寐,听到脚步声到榻旁。睁开一条眼缝看看,真姐儿又钻到榻下去了。
小小几只猫躲在榻底,真姐儿一只一只拖出来。拖到第三只,不小心轻抬头,撞在榻底就“哎哟”一声。赶快钻出来看赵赦,还闭目睡觉。真姐儿放心,又伏身到地下去。
把最后一只猫拖出来,赵赦忍不住醒了。大猫小猫几只蹲在榻前,歪着头看真姐儿拖来拖去实在有趣。真姐儿直起身子,才看到榻上赵赦坐起来,黑眸有神地看着自己。真姐儿轻声“哎呀”过,对着赵赦急忙行个礼:“吵醒了表哥。”
赵赦在她发上乱处揉揉:“撞到的是这里”真姐儿点点头,手中原有一把团扇,因找猫放在地上。低头捡扇在手中,心里多了一个调皮的主意。“表哥你看猫儿,就爱往你这里来。”真姐儿抱起虎将军,笑嘻嘻慢慢往赵赦怀中送。
不明白意思的赵赦接在手里,刚问一句:“这是淘的什么气”真姐儿又送了一只过来。大小小几只全在赵赦怀中时,真姐儿留心望去,赵赦和平时一样,并不是多喜欢猫,但是也不讨厌。真姐儿松一口气,要是不讨厌猫,那玉雪也不会有事吧。
没有容猫在手中多呆一会儿,赵赦就挥手散去。起身掸过衣襟,往书案走去。再道:“回去吧。”觉得自己可以放心的真姐儿,领着大大小小一串子猫出去。
行到自己院门外,候着几个人。小陈夫人和陈阿碧来看陈姨娘,知道为猫惹事,赶着来赔礼。小陈夫人是真心来赔礼,又觉得真姐儿高不可仰视。守院门的婆子说姑娘不在时,她就不敢进去,只在外面守着。阿碧觉得表嫂小家子气不够大方,也只能听她的。
好在真姐儿在书房里呆得不久,不过一刻钟,小陈夫人和陈阿碧一起眼睛一亮。绿树浓花中,一个身穿象牙色罗衫的少女缓步行来,衣衫是象牙色,头发乌漆漆的黑。日头照着她发上首饰微有光泽,看起来她整个人都沐在光泽中。随着这袅袅姿态行来的,还有她脚下奔跑缓行几只大猫小猫,都是雪白。奔跑的象引她路,缓行的似牵她衣。身旁身后还走着数个丫头,面上都是笑语嫣然。看起来,好一幅行乐图。
小陈夫人第一次见,这就看呆了。陈阿碧第三次见真姐儿,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哪跟哪儿都不是滋味儿。阿碧想起自己的父亲,宠妾灭嫡,才致于自己要到表哥家里寄住。小陈大人虽然疼爱,寄住别人家里的阿碧总是行事要当心、说话要注意。陈姨娘在家里时,阿碧这表妹在衣着吃用上,肯定是件件弱着表姐一头。平时就已经心中难过,再看到陈姨娘进王府,住的更好用的更好,就是小陈大人,也无端多了差使。阿碧心中会转些什么,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原以为到表姐陈姨娘这样地步,对阿碧来说就是心满意足。她心中所想,有富贵也有权势。自己能象表姐,不怕冷落的父亲不来恭敬自己。此时见到真姐儿含笑而来,阿碧心中受到重生一击。人要活得象这样威风,才不枉人世间走一遭。
正胡思乱想着红了眼圈,见到表嫂小陈夫人跪拜下来:“给姑娘请安。”陈阿碧随着跪下来,这眼圈就更红了。一样是女孩儿,论出身她并不好。只是许了一门好亲事,这就成人上人。还不是王妃呢,表嫂这官夫人见她,就得跪拜叩头。
真姐儿不认识小陈夫人,不解地对红笺看看。红笺忙解释:“小陈大人的夫人。”真姐儿笑容可掬哦上一声,手搭上绿管的手客气地道:“夫人请起,陈姑娘请起。”她并不上前去扶人,这是绿管主动伸手给真姐儿搭的原因。刚才并没有扶着绿管走路,现在绿管伸手来扶,意思很明确,有怕真姐儿弯腰去扶的意思。
换一些现代人,估计又要一跳八丈高,我要扶谁就扶谁,关你这丫头什么事!怎么能让你主导我!真姐儿不是这样人,她自知无力改变这古代制度,不要说是她,把这样评论的人穿过来,也是一样不行,也是一样没能耐没本事改变古代制度。
有自知之明的真姐儿,在阿碧的面上看到一闪而过的不悦。真姐儿只是自我调侃,你家的官太小,要是官大了,估计我就得扶,不扶也会有人暗示我。这样一想,换了是位公主,我还得行礼呢。而她再善良,未必来扶我。
小陈夫人正在解释:“……特意来给姑娘陪个礼儿,千错万错是陈姨娘的错,姑娘没有惊吓到吧,”再看身后的几只猫,小陈夫人再道:“可怜见儿的这么招人爱,怎么就舍得打猫”笨人不会粉饰,要讨好就讨好,要奉承就奉承。不象陈姨娘,自以为有理,还要找几句话出来暗示别人不好。
对着来意甚诚的小陈夫人,真姐儿也不肯难为她。赵赦为她发作陈姨娘,真姐儿内心,并不想和陈姨娘交恶到这种地步。有个人来调解,真姐儿愿意接受。听过请她们进来:“外面热,房中坐会儿。”
进到房中,小陈夫人是家中有姨娘的人,心里这就雪亮。姑娘住处不说天宫,也是精致得从没有见过。她佩服地对真姐儿看一眼,到王府里不过数月。王爷能这样相待,就算是王爷往自己脸上贴金,也是这一位是个可人疼的人。不然的话,无事跳三跳,无事生个事,还有谁,会这样对你。眼角看到阿碧东张西望,小陈夫人又要暗示她不要乱看,象是乡下人进城。
丫头们送茶毕,真姐儿带笑开了口,她绝口不提前几天的事情,只是殷殷探问:“几天没见,陈姨娘可好”阿碧对着表姐使眼色,只要话接上一句,以后表姐就可以常往这里来。小陈夫人会意正要说话,真姐儿下一句道:“只是我不得闲儿的时候多,不然的话,也可以常会。”小陈夫人陪笑,陈阿碧这丫头,当然心中要撇下嘴。你就说,少来不就行了。
真姐儿再问丫头:“海棠可好些”小陈夫人再回过话。她是个自知嘴笨的人,真姐儿问一句她就回一句,象官场上奏对,这样倒好些。陈阿碧在一旁坐着,要是懂规矩的姑娘家。以卑对尊,无事无问话就不要开口。偏阿碧姑娘来到,就是要开口显示自己会说话的人,她怎么舍得不开口。由真姐儿问陈姨娘,又说她自己不得闲儿这话,引出来她下面的话。
“姑娘常时做些什么我常想来给姑娘请安,也是怕姑娘不得闲儿。”阿碧把话接上,小陈夫人心思转了一下,就微笑坐着任她说。看看丈夫的这位表妹,她有些什么能耐和手段。
真姐儿回答道:“我上午书房里念书,下午做功课。”把话堵得死死的,阿碧也能跟上来,她赞叹地道:“念书能明理儿,所以男人们要念书。姑娘如今也念,我心里很是羡慕。念上一天,也应该松泛松泛。我自见姑娘,心里极爱敬您。要是常来请教,姑娘不会怪我吧”
真姐儿想想赵赦不随便让人见自己,现在看来也有理。这才是一个人,要是见到百官女眷们,成百地这样过来“请教”,真姐儿自思,我没有这么多的精力,也自思我没有这样的德行。见阿碧谦恭的陪笑等自己说话,才在书房里学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地真姐儿,突然促狭了。
人敬我,只为表哥。姨娘们想着多来,也是为多见表哥。这一位青春正年少的少女,同她表姐陈姨娘一样,也是生得体态婉转,眉目间有风流之态。她是为敬我,还是为表哥。真姐儿一瞬间心思飞快,当下含笑得体地道:“有空儿常来就是。”
这是以上对下常用的一句客套话,要是熟人可以是真心邀请;要是不熟的人,那就是你自己想想,可以多来还是不可以多来。不熟还要多来的人,只能是有事儿,没有事儿又不熟,来又何必,自己也不会浪费这时间才对。真姐儿抛出这句话,让陈阿碧自己想去。
这一次做客,大家都满意。从真姐儿来说,陈姨娘的娘家对她如此客气,也可以让她安一安心;还有阿碧姑娘是个趣人,不知道是场笑话,还是一个闺友。
小陈夫人回到家里,很是夸奖阿碧,拿出自己一个荷包给她:“停上个五、七天,给你备上些礼物,去请安吧。”阿碧接过荷包道:“依我说,隔上一天后儿就去。过五、七天,未必记得咱们。”小陈夫人把话直说:“你表哥出门,要五、七天才回。你虽然聪明,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儿,多一个人掌着总是不坏。等他回来问问,你再去不迟。”
阿碧一笑:“表嫂太谨慎了。依着我,明天就去才好。今天她客气呢,是因为咱们去赔礼,话也说得恭敬。明天再去个和表哥不好的人,听到表姐得罪了她的猫,把话一搬弄,表嫂你想,沈姑娘她会如何对咱们好不容易搭上了,可不能放得太松。表哥回来,知道她肯招待咱们,只会夸表嫂才对。”
小陈夫人这就糊涂了,小陈大人在官场上受欺压的事儿,作为妻子,她知道一二。那是初成亲时拜会女眷,她常受别人冷落。回到家里来告诉小陈大人,小陈大人只有叹气的。低下头来思虑的小陈夫人,听阿碧再说几句,就答应她还是后天进去。
到后天去以前,小陈夫人检查过礼物,再好好交待阿碧,让几个老成家人送她进去。半日后回来,阿碧面有得色。进到房中就急急道:“沈姑娘约我,明儿再去。”小陈夫人大喜,把她夸了几句,就拉着问今天说了什么。
阿碧略有些傲气,被催了几句这才一五一十说出来:“去到了,她很喜欢。前天说下午是功课,我陪了一下午也没见她动笔,可见说做功课,不过是句平常的话。”小陈夫人点头称是,欢喜地道:“那你是如何说的”阿碧面上更骄傲:“表嫂你想,她是借住王府中,当然事事要看王爷脸色行事,我当然是和她说王爷。”小陈夫人手心里沁出汗来,小心地道:“你如何说的”
“当然对她说王爷如何好,让她事事依着王爷才对。”阿碧说着说着就有些趾高气扬:“她喜欢听呢,说她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多,王爷的教导从来是听从的。我顺着这话,就问她王爷几天来看她一次,每天又是何时来。”小陈夫人手心里汗更多,面上笑容不改地道:“沈姑娘都说了吗”
阿碧笑容满面:“可不是都说了。她说王爷隔上几天才来一次,我就说些王爷要再来得多,也是好事儿。把她说喜欢了,就趁便说表姐的事情,等王爷哪天来,容我们对着王爷再赔礼才是。”
小陈夫人心里怦怦跳,表妹心思又转到王爷身上去了,她在心里咬牙,这事儿是好还是不好。阿碧急急喝过茶,又得意地道:“可巧儿,明天是王爷看她的日子,我就说赔礼的话,沈姑娘也答应引见。”
表妹正在得意,小陈夫人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拦不住她。就象她今天自作主张的话,自己事先并不知道。事情已经至此,明儿不去,沈姑娘问起倒不好。小陈夫人当下陪笑:“表妹明天再去,记得给你表哥说上几句好话。莽撞话就别说了,免得冲撞人。”
说过让阿碧回去休息,小陈夫人在房中狠狠想了半天。这表妹在家里,就象火盆边放个鞭炮,不知道何时就炸起来。她明天去要是说得不好……小陈夫人心一横,随她去折腾。不是我不拦,是我拦不住她。阿碧以前没事儿就在表哥身边转,小陈夫人也一样拦不住。现在索性等着,看她明天是什么样子回来。
晚上真姐儿睡下,红笺才悄声道:“姑娘不必答应她。”真姐儿笑眯眯:“听她说话喜欢,我就答应了。多谢姐姐提醒,下次我记得些。”红笺陪笑:“我不过是白说一句,到底应该怎样,还是姑娘拿主意。要是有不明白的,问王爷也使得,问先生也使得。”真姐儿回她亲切地一笑:“我知道了。”
红笺去睡,真姐儿侧着身子往里睡在笑。我身边就是教导的人多,上有表哥,另有先生,还有教导的妈妈和陪伴的丫头。阿碧来告诉我半天,说得全是如何讨表哥喜欢。她再问赵赦几天来看一次时,明白她意思的真姐儿顺手推舟:“明儿是表哥来的日子。”再答应为她引见。
真姐儿实在没忍住,只想看看这笑话如何。要是表哥知道,就认个错儿说我下次不再理这样人。她闭目微笑,明天阿碧姑娘,还会打扮得象今天这样娇柔吗
赵赦在家,几乎是天天会来一趟。真姐儿约好阿碧来,一心一意等着看戏。午睡刚起,阿碧就早早地到了。今天更打扮得好,水红色的衫子翠绿色的裙子,一色儿全是新的,衬得她小腰细细如柳。头发油光水滑,插的新摘的蔷薇花。唇上略红了些,面颊上胭脂多晕了点,眼睛水汪汪左顾右盼,绿管看在眼里,活脱脱一个小媳妇子。
有哪一家姑娘是打扮成风流模样儿的,今天就只有阿碧姑娘了。
真姐儿看得很欢乐,表哥看到这样灵秀的人儿,会是什么样子。真姐儿要看的,就是美色青春当前,赵赦会是什么表情。赵赦在府上嫡庶对待上,样样不错规矩走。真姐儿无端起疑心,应该是表哥没有爱上任何一个姨娘才是。要是爱上了,一定有偏颇。要说自己争取赵赦的爱,真姐儿目前实在难有这样的心情。没有成亲房中就好几个。英俊权重的赵赦,以后房中人不会少才对。真姐儿对赵赦,目前只是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时的感爱一下。
赵赦进来时,手里拎着虎将军。走进院门听到真姐儿的客人,赵赦不易觉察的皱皱眉,昨天来今天也来,没事儿不会这样。因为有客人在,他提着猫进来就面无表情。丫头们回过王爷到,真姐儿不慌不慢起身,往廊下迎去。阿碧在家里想得很好,见到王爷应该如何行礼,应该如何回话。真的听到来了,她紧张得不行。
“今天有客人”赵赦在房门外把猫交给抱猫的丫头,对真姐儿淡淡道。真姐儿应声:“是。”抬起黑幽幽的眼眸,微笑道:“表哥请。”赵赦走进来,阿碧跪下来行礼:“陈阿碧参见王爷,祝王爷事事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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