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风声暂过(1/2)
紫檀木镶宝石的御榻前,许夫人哭得花容变色。她在皇后面前已经跪了足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许夫人为自己解释许多,口口声声喊冤枉,说自己和清源王并没有什么,也不是加害清源王的人。
皇后只是凤眼冷冷瞥她:“那你喊的王爷随妾逃避,是怎么说”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知肚明弱女子在刀光剑影中扑到马车前,只会为的是深深的情爱。
“娘娘,妾为娘娘,也要去引殿下躲避。”许夫人用自己绣相思翠鸟儿的长袖掩在面上痛哭不止。皇后勾画得精致的唇角边露出一丝冷笑,缓缓道:“这么说来,本宫也在其中了”
许夫人身子颤抖着伏地道:“妾是娘娘的身边人,清源王是皇孙,在妾门前遇刺,妾若躲避不出,让人说妾不好也罢了,若是说娘娘身边人软弱,妾百死不能洗这耻辱。”
这嘤嘤哭声中的话语,也有几分道理。
坐在凤罗宫扇下的皇后淡淡,心里是觉得有几分松动。皇后膝下无子,是皇帝的第二位皇后。能在诸妃中脱颖而出,是那时伍老大人还能在朝中把持。
但是不管伍老大人当时再鼎盛,太子殿下年过而立,膝下三子清源王,淳皇子,颂皇子,不是聪明过人,就是素有仁心或孝心。
就算是皇后再生皇子下来,这以后的太后之位,稳稳有齐贵妃一个。
这件事情在皇后心里,不能让她每每想起来时,就觉得心中闷气。齐贵妃是进宫早的嫔妃,虽然保养得当,也不如小她数十岁的皇后年青漂亮。再说手段上,先皇后去世后,齐贵妃没有当上皇后,而是皇后坐上这位置。她也不是一个容人小瞧的人。
奈何太子殿下,已经羽冀丰满,是个成年人。
在伍老大人还有权势时,皇后就对这一对母子颇有忌惮,不想三王齐上折,包括伍老大人的女婿霍山王在内,把伍老大人就此斗败。
这中间,江阳郡主功不可没。
失去外戚的皇后心中更闷闷,宫妃们没有不心思深的。皇后对齐贵妃又嫉又恨,打心里觉得不舒服又不能不客气。
因为在斗败伍老大人那一波子事情时,母妃没有当上皇后的太子殿下,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历史外戚一倒就被废的皇后不少,更谨慎小心的皇后娘娘,偏偏又遇上了许夫人这件事。
裹在绣金凤祥云宫装内的中宫娘娘,既恨许夫人不争气,又恨清源王什么时候不遇刺,偏在许夫人街上遇刺。转而,再把请客的易宗泽恨上。
他哪里不好住,一定要住到许夫人那一处,让清源王车驾过时,肯定会从许夫人门前经过。
对着面前哭哀哀的许夫人,皇后满腹心事的长叹一声。
宫外忽然甲胄声响有金戈之声,心事重重的皇后眼角跳动着,见殿外慌里慌张走进自己的两个亲信内侍:“娘娘不好了,刑部里的大人来……奉旨来拿许夫人。”
一个明黄色绘茶花的茶碗摔落地上,几片碎片溅到许夫人手上,这是皇后太惊慌把手边几上茶碗拂落,她身子绷直站起来,黄色宫装上凤凰招展翅膀,还是极欢悦的。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惊慌过后难掩愤怒。内侍小心道:“听说,”往两边看看,这里只有地上跪的许夫人和皇后身后打凤罗扇的两个宫女,算是并无外人。
内侍走上一步,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小声道:“齐贵妃娘娘在御前跪了一个时辰,要皇上严审此事,抓拿凶手。”
这事件,已经变成两宫之间的斗争。皇后闭了闭眼眸,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外戚已倒,也不能任人宰割。她虚弱无力的道:“请……大人进来。”
“娘娘,求娘娘救我一命,娘娘,这事不关奴婢的事情……”从听到奉旨抓拿几个字,就更瘫在地上的许夫人疯了一样的膝行到皇后面前,紧紧扯着她的裙边苦苦哀求。
去了刑部,是什么是严刑,是重刑。俗话说,五木之下,何供没有许夫人这花朵儿柔嫩的身子,经不起过一次堂。
内侍呆在这里,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皇后对他怒目:“既然是奉旨,快请大人进来。”再对许夫人惨然冷笑:“夫人,我常劝你们好自为之,你们不听我的,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贵妃能到御前去,皇后决定一拼。借着这件事情,去看看皇上对自己,是不是还有情意
刑部里尚书大人和侍郎亲自到来,双手捧着圣旨进来面南而立并不跪拜,倒是皇后躬身对着圣旨行过礼,刑部尚书闻大人恭敬地道:“禀娘娘,贵妃娘娘上奏皇上,严查娘娘的女官许氏指使刺客刺杀清源王一事,现有旨意在此,微臣要带许氏回去审问。”
“娘娘,救妾一命!”许夫人大恸,就此晕倒在地。皇后面色血色尽失,冷冷一笑:“两位大人请在这里等候,让人传太医为许夫人诊视。本宫,要去面圣。”
闻大人带着刑部侍郎杨大人亲自到来,就是到皇后宫中拿人,别人不敢来。现在听皇后这样说,两个人都道:“是。”
反正许夫人也跑不了,现在就拖走有失皇后颜面与自己不利,不如等上一时,看皇上是不是又有别的话来。
稍稍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两宫之间斗上了。
皇帝正在御书房,见皇后来见,皱一皱眉道:“宣。”见伍皇后毁妆素衣进前跪下,口称有罪:“妾没有管好自己的女官,请皇上治罪。”
“此事与你无关,你在深宫,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皇帝皱眉说过,皇后心里舒服许多。听皇帝又温和地道:“你起来,听朕说话。”
伍皇后站起来泪珠儿几滴在眼角缓缓滚落:“清源王遇刺,我初听到时也把魂儿要吓掉,这事情理当严查。不过许氏素来胆小怕事,未必是主使的人。妾也禀请皇上严查此事,让妾心里安心。”
“你不要太包庇,”皇帝才被齐贵妃哭了一出子,心里正在烦。在京里敢刺杀皇孙,这是一件大事情。就是齐贵妃不来哭诉,皇帝不会放过这件事情。被齐贵妃哭求过一时气恼,才命人即刻拿人。
即刻拿人,闻大人和杨大人就直接往中宫而去。这个即刻,只能在皇后宫中体现。
这一句话把皇后心中仅有的侥幸全打碎,她重新跪下来,苍白不施脂粉的面上比白梅更弱,比雨后梨花更残:“皇上,”她只哽咽着说这一句,余下的话像是再也说不出来。
皇帝自己也后悔失言,他在诸多嫔妃中独挑伍氏为后,伍氏也是有她的长处。心中有悔意闪过的皇帝面上淡淡:“这事情不小,你素来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你想一想,这要是不严查,皇家颜面何在!”
说着气又上来,面有怒容道:“这还是在京里就这样,要是在别处,只怕要得手了。我才处置过九门提督,他护卫京都治安太不力!还有遇刺那一处的地保里正,也让人下了狱。”
皇后心里彻底凉了,皇上连地保里正这样不是官的人也不放过,可见这事情,要追查不松。汉武帝的卫皇后是如何死的,就是源于追查。卫子夫还是有儿子立为太子的人,因为追查和人馋言陷害,太子被逼造反,不造反他就得冤死,只能造反。卫子夫得到太子造反的消息,是自尽而亡。
卫子夫的死,就是典型一个外戚不在皇后倒台的例子。要是大将军卫青还在,卫皇后是不会有事情的。
追查,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出现,什么样的莫须有证据也会出现。皇后宫中的女官与清源王遇刺有关,这事情的幕后主使,会是谁呢
也许是见到皇后面色实在吓人,皇帝还是关切地说了一句:“与你无关,你不要包庇,也不要放在心上。”
心冷如死灰,觉得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一场黑暗的伍皇后得到这句话,珠泪滚滚道:“多谢皇上,妾,以后约束好女官。”
这凄然的声音让皇帝露出微笑,柔声道:“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皇后得到一线生机,带上几分娇羞的抬起面庞,因流泪而水汪汪的眸子更加动人。与皇帝含笑眼眸刚遇上,不及施展眼神儿时,外面有人进来回话:“贵妃娘娘宫中请太医,贵妃犯了心口疼,已经晕厥过去三次。”
差一点儿接触上的眼神就此罢休,皇帝皱眉:“快传太医。”伍皇后在这当口儿,充分发挥她的聪明机灵:“皇上理当去看吧,我也是理当去看的,我陪皇上去。”
对着御书案上一堆奏折看着,皇帝道:“朕不去了,皇后要去,代朕去吧。”才从这里走开没有多久的齐贵妃,哪里能晕上三次。
皇帝明知道她可能是假装,不过也知道齐贵妃有些年纪,是素来有心疾之症。眼前正好皇后委屈,皇帝推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皇后代朕去吧。”
伍皇后大喜过望,跪下来恭敬行礼:“臣妾领旨。”
皇后出去后,皇上抚一抚额头:“朕可以清静了。”说过这句话又沉下脸问人:“许氏可带走了快快审问!”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天子脚下敢暗杀皇孙,这胆子与暗杀皇帝有何区别
齐贵妃手抚着胸口在床上闭目不语,太子和太子妃、清源王、淳皇孙、颂皇孙都在这里。清源王老实跪着,他是长兄,害得淳皇孙和颂皇孙都得跪着。
好半天,齐贵妃才睁开眼睛,幽怨看看太子等人,再恼怒看过清源王,再疼爱的看过淳皇孙和颂皇孙:“淳儿和颂儿起来。”
淳皇孙和颂皇孙异口同声道:“请贵妃不要再生气,孙儿才敢起来。”清源王在心中叹气,多么的兄弟情深。
真是,太情深了。这情深,就表现在这一会儿。
齐贵妃张张嘴正要说话,听外面回话:“皇后娘娘来了。”齐贵妃重新闭目装着心口疼,事实上她被清源王气得,也实在有些心口疼。
太子妃殷勤守在一旁,清源王等三个皇孙还跪着,太子殿下出宫去迎接。
见过皇后行过礼,听伍皇后和气地道:“贵妃如何”走进宫室中,伍皇后鼻子差一点儿没有气歪。
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贵妃睡着,太子妃守在一旁,这才过来行礼。三个皇孙在榻前,一溜排儿的跪得直直的。伍皇后恨得牙痒痒的,要是自己病了,太子和太子妃也是理当侍疾,皇孙们也会来照看,不过这样跪着侍疾,应该是不会有。
手扶着太子妃行到榻前来,太子殿下亲自搬一个宫缎绣凳给皇后坐下,齐贵妃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露出感激的神色强着要起来,却又起不来的样子,含泪说了一句:“娘娘……”就泪如雨下。
一肚子气的伍皇后当然是要让她不要起身,见她落泪,伍皇后也是泪流满面,用手中帕子拭泪,带泪道:“不知道哪一个大胆子没王法的人,居然敢行刺清源王皇孙。我听到以后吓得不行,正要去请旨皇上严查,不想说又牵扯到许夫人。我去见皇上,说一定要查得明白才行。许夫人胆子忒般小,是决不会和刺客有关联。皇上说贵妃病了他不能来,让我代皇上来探视你。你要好生养病才是。”
榻上睡着一个泪人儿齐贵妃,榻前坐着一个泪人儿伍皇后,太子面色悲痛,用眼角看到太子妃也轻泣出声,心里觉得满意。
两宫都在哭,太子妃理当要哭。
“娘娘,我……”齐贵妃气若游丝,好似奄奄一息,未说话就是泪珠儿滚滚,让人不知道她身体里哪里来这许多泪:“我胆子小,被吓得旧疾又发,要娘娘来看我,怎么当得起。”
伸出纤纤玉手按着齐贵妃不起来的伍皇后,恨不能自己这是一记化骨绵掌,让这个年老色衰的贵妃从此起不来才好。
不过眼下,还要虚与委蛇。听齐贵妃断断续续解释:“寻常财主家里生个孩儿,还要请愿上香,让人代他剃度出家保得平安一生,何况是皇家皇子皇孙们福泽天生,有那背后害人咒人的小人,也是一定的。”
伍皇后木着脸听齐贵妃说话,反正是才哭过,木着脸也正常。
齐贵妃转向清源王,慈爱地道:“我的病没大碍,一年两年总是这样。你快起来,到我身边来。”
清源王起身跪到齐贵妃榻前去,齐贵妃慈祥地凝视着他:“你得脱大难,是件幸事,以后立身要谨慎,不要再乱结识人。”
别扭的一场病探过,齐贵妃只字不提她在御前要求严审许氏的事情。许氏是皇后的女官,刑部里逼宫拿人,下在大狱里,扫的,其实全是皇后面子。
伍皇后回来问过许氏被拿走,听过许氏如何尖叫挣扎娘娘救我,最后被堵上嘴带走时。伍皇后叹气:“请夫人们来。”
夫人们都在外面,在宫里出入的人都有政治敏感性,听说这样事情,就是住到京外乞假在休息的人也赶来了。
环肥燕瘦衣香迎人的寂静中,皇后突然疲惫不堪。在女官面前露出这样神色,是不多见的。女官们明白皇后遇上难关,许氏要是被审出什么事情来,一场废后灾难,就要降临。
废后,皇后身边的人都会牵连进去。五木之下,不会只有一个人被冤枉。
大家屏气凝神,担心担忧和忧愁地看着皇后,都在等着她说话。
“夫人们,我还是那句话,好自为之。”伍皇后本来想教训夫人们检点自爱,及至她们来到时,伍皇后什么也不想说了。
这些事情并不能全怪夫人们,知书达礼的夫人们,学过女诫的夫人们,不是天生水性杨花。有好些人初进宫时是谨慎的,在宫中呆上一到两年,就变得风流起来。
追逐的人手段太多,权势威逼,珠宝利诱,甚至酒里下迷药得手的,无人处索性霸王硬上弓的……。这一切,并不全是夫人们的错。
伍皇后深深的叹气,美丽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全是忧伤和对以后事情不可知的担心,这担心中,有一丝丝害怕,也有一丝丝恐惧。
夫人们默然,就是最风流的夫人,今天也把皇后的话听进去了。但是回去是不是听从,或者玩乐的人一来找就重新出去玩乐,这就不得而知,也不是伍皇后可以掌控的了。
因为有些女官们,也是这样源源不断地,给皇后传话传送消息。
有时候有些事情,其实是相互依托在一起的。
许夫人在狱中,今天并没有受到刑讯。而且奇怪的是,也没有过堂。她是一早进宫,上午被拿走,在狱里一直呆到晚上,饿得饥肠辘辘时,才闻到饭菜香。
这关的地方也不是最差的,是个干净的牢房,没有臭虫没有味道也没有床和绣被迎枕。四面没有窗户,就是明月也没有一轮。
是一间全封闭的牢房,不过墙壁是粗柱子,只是无外面的光线,只有石壁上的火把在照亮。
一个狱卒手提着食盒过来,红漆雕花的食盒盖子里散发出的香气让许夫人步子踉跄过来,只饿了两顿的她就觉得自己可以吃得下一头牛,她有气无力又带着焦急地道:“是我家人送的”
狱卒嘿嘿笑:“不是你家人,还能是别人。”许夫人心里一闪明白,颤声道:“我关在哪里”狱卒把食盒放下,开始取钥匙打门,还是一副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回答道:“关在哪里当然你不知道。”
“咚”地一声响,许夫人摔倒在地。她不是晕过去,是腿又软站不住。狱卒见怪不怪地开门进来,也不相扶只是把食盒放下:“夫人你自己起来吧,我们是不怜香惜玉的。”
“家里人不知道我关在哪里,这饭是从哪里来的”许夫人又哆嗦着问过,狱卒道:“他们以为你关在刑部,这是刑部里转送来的。你家里人,听说很关心你,上下为你打点。”
许夫人心中更凉,他们关心自己什么自己死了这一份家产,就全是他们的了。
不,我不能死!许夫人慢慢撑着坐起来,刚试着要站,听狱卒低不可闻地又说一句:“吃饭小心。”
“咚”又是一声,许夫人又趴下了。她睁着恐怕的眼睛看狱卒时,见他是一脸不耐烦,浑然没有说过什么的道:“起来起来,没有什么,你怎么又倒下了。”
伸脚踢一踢食盒,狱卒转身往外面去:“你慢慢吃,不要浪费。听说这里面还有别人探视你送的东西,你慢慢享用。”
钥匙和门哗啦啦响过,狱卒打开门出去又锁上门。房内,只余下许夫人圆睁双眼,觉得自己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清楚起来。
她本不是个笨蛋人,不过是吓得太狠。昨夜刺客,是真的把许夫人吓倒。她手臂上有伤,晕过去后被人扶回家中。房外,有清源王的两个护卫看管。
醒来后心抖如一小把,只是想着这与自己无关。等到鸡叫天明,就急急往宫中来。清源王的护卫,也不拦着她。听说来见皇后,跟在她后面,像是把她护送到宫中一样。
宫门一开,许夫人是第一个进宫的人。
此时,她思绪万千,肚子里的饥饿也像是暂时不觉,许夫人双眸凝视石墙上一点,从头到尾回想这件事情。
江阳郡主出的主意,江阳郡主为刺杀王爷,那刺客不是自己所找,全是江阳郡主所为才是。不巧,清源王遇上了……
再把眼睛放在食盒上,许夫人觉得自己更明白。自己被关的这地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家里人更不可能知道。
他们送东西到刑部,刑部里再送过来,就是原先没有手脚,经刚才狱卒一提醒,许夫人明白了,这里面只怕有人动手脚。
要杀自己的人有好几个,一个是江阳郡主,自己死了她从此可以高枕无忧,把刺客的事情推到自己身上。
再有齐贵妃,把自己害死在这里,可以说自己是畏罪寻死,这是两宫之战。
最后是皇后娘娘,她下此毒手,只要准备得当,可以说自己是被人害死,把这罪名推到齐贵妃身上。
两宫谁准备得好,谁就有理。
话是人嘴里两边说的,爱说黑就黑,要说白的人,肯定也能找出白的道理来。
此时看来自己的家里人,倒是最不足为惧的。
许夫人把这些全想明白,嘴角边渐露出鱼死网破的笑容,要灭自己的口可以,只要有机会,该说的话先说完再死。
一道明光闪进她心里,许夫人想到赵赦。王爷他不知道自己找杀手,王爷他要是听说自己扑到马车上喊王爷躲避,王爷他…。
刚才示警的狱卒,会不会是王爷的人许夫人在生死关头,对赵赦抱了一线希望。
在地上的食盒没有被打开,饿得头晕眼花的许夫人在半睡半醒之中,又有了一个想法,是王爷他,要谋害清源王吗
被惊醒的许夫人第一个想法是不可信,第二个想法是可以利用。赵赦身居高位,而且人还在京里,就是谋反也不是便利条件。他谋害清源王,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儿意义,反而把自己拖下水。
清源王和安平王,可是没有半点儿过节。就是许夫人找刺客,也有一个目的是要在赵赦面前表现。
赵赦刺杀清源王……。许夫人摇头,不会不会。不过,用得好可以出去。
第二天,许夫人也是水米不进。第二天晚上,闻大人让人提审许夫人。
前两天没有审问她,是闻大人一个是让人在许夫人家里搜索设伏,并把许夫人的家人全下了狱,试图先找出来证据。毕竟,这是皇后的女官。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闻大人要听听皇后是如何举动。牵扯到宫闱,总是要小心。
伍老大人虽然倒台,伍家的人还有不少在朝中。伍家的面子,闻大人总是要留一些。他这两天先回皇上的,就是审问许夫人的家人。
晾一晾许夫人,也是审问中会用到的手段。年青的女子不知道身在何处,让她恐惧上几天,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许夫人滴水不进,闻大人怕她出事,听到后第二天就来过堂。
大堂上火盆熊熊,诸般刑具夹棍,鞭子,拶子等摆在许夫人面前,闻大人只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多省事的一句话。要是犯人抵赖,再喊冤枉不迟。要是犯人已经醒悟,这就可以回话。
许夫人也只说了一句话:“霍山王府的江阳郡主,她知道此事。”这位夫人也极其的聪明,只说了这么一句,闻大人沉默不语。
火盆烈烈的燃烧着,刑具在火光中闪着光泽。这不是全新的刑具,有些上面可疑斑点不少,看上去疑心血斑。
强忍恶心的许夫人说过江阳郡主后,紧紧闭上嘴。这在公堂上是有名堂的,叫“老子不开口,神仙难下手”。
许夫人的入幕之宾也有刑部的人,是酒宴的时候和人说过这句话,说犯人难缠不开口没法子定罪。许夫人在这种时候,想到了这句话。
“带下去。”闻大人不再往下问。江阳郡主牵扯到霍山王府,霍山王府刺杀清源王,那是谋逆!
这案子在闻大人预想中是复杂的,现在,果然复杂起来。
霍山王府要有谋逆之心,而江阳王还在拼命不顾自己的攀扯安平王不放。安平王,现在是朝中出名的能打仗的人。扳倒安平王,谋逆的人最得利。
闻大人出来后,就直奔宫中,去面圣了。皇帝面色阴沉让把许夫人亲自带来,闻大人急忙出宫去带人。
他进宫出宫都是快马,不敢耽误这要紧的大案子。只在这大半个时辰之间,许夫人暴毙了。
她死了,死于中毒,毒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
刑部里又开始审人,开始审问关押许夫人的人,就是闻大人自己,也是揣着小心……
冬天已至,离过年只有半个月的时候,赵吉给赵赦送来消息:“皇上下旨,解除了霍山王麾下两名将军在京里的职务。”
赵赦轻轻地吐出来一口气,这两名将军,是京门的。皇上这样做,说明自己的计策成功。对于许夫人之死,赵赦不觉得可惜,他也不觉得自己风流有错。
官场诡谲,宫中诡谲,不是你不风流,就无事的。
赵赦也不恨许夫人和江阳郡主勾结,人为自己,都是有理由的。许夫人那句著名的话:“王爷随妾躲避。”赵赦也知道,不过他也不内疚,因为他出去时是风流名声,从来没有以爱恋入狂来示人。
赵赦生得英俊,身份高贵,又出手阔绰,这全是京中贵公子们与生俱来的派头儿。他不用下药,也不用权势珠宝利诱就有人来,所以许夫人之死,赵赦才不难过。
本来大家,就是玩乐过各自散去。夫人们动自己更深的心思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过赵赦,是不答应的。
他只是吩咐赵吉:“去大相国寺让人作个无名法事,超度一下冤魂。”许夫人无声无息死在狱中,就是尸首也没有人见到。
死在官场中的人不仅她一个,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赵赦对于此事的评价,就是自己处处要小心,时时要小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