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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王妃低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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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王放下手中佛经,把桌子上烛火点亮。蜡烛点燃后,见这房间实在舒服。书案书架全是上好的红木所制,椅子上铺设着锦垫,用手拂一拂,上面并无灰尘。

再看脚下所踏之地,干净并不潮湿。一张单人床榻,上面锦衾暖被俱全。有枕头一个,绣的是喜鹊报春。

四处寻找,书架可以推开。有月光一丝落下,照在书架后的小台阶上。台阶全是青石制成,走上去见头顶皆是镂空花砖。大喜正在寻出路,见到有人走来,却是一个上年纪的妈妈。

正在思量呼不呼救,又苦于身上无多少钱。在人相救,也得有财来通才行。这妈妈手里端着一盆水过来,嘴里骂骂咧咧:“这半夜里常有野狐嚎丧,老娘洗脚水一盆,让它好好尝尝。”

大惊的清源王才欲躲避,见头顶匹练似一盆水泼下,浇了一个满身满头。

这水泼下来以后,那妈妈犹不肯走,在这里把铜盆敲得“当当”响后,才扭着胖腰身走开。

苦笑的清源王拼命擦拭自己的面和唇,他虽然在外面风霜雨苦,这年长妇人的洗脚水,还是第一回尝。

打消张口呼救,勾引家人的想法,清源王退回那房中。衣柜内寻了两件衣服,全是身材高大的倒也合身。

青色绣竹枝儿的衣服也还整齐,衣袖里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取出来看,是一件纸条。烛下展开,上面写着:“此衣制成,不知穿者为谁”

赵赦,有朝一日出去,与他不共戴天!清源王这样想着,闷郁在床上坐下来。

在他头顶上,安平王和公孙宇吉把话说完,两个人出来往园中再游玩。公孙宇吉进了园子就直奔几个仕女而去,赵赦漫步来寻真姐儿。

月光把水波照出粼粼白光,水边暗红叶旁柳树犹绿。施姨娘屏住呼吸,心情起伏看着王爷过来。

她是无意中走到这里,听到脚步声回避开,却发现这个人是王爷。

自从王爷成亲,寻常只是家宴上得见。王爷在京里数年,姨娘们就数年不得见一面。

今天骤然见到,施姨娘难掩激动,犹有美丽的眸子里含上泪光,对着赵赦宽阔的身影盈盈不能自持。

她从花月下走出,伏地拜倒哽咽道:“妾施氏见过王爷。”赵赦略为一惊,才发现是施姨娘。见她伏在白石径上身子微微颤抖,安平王略想了一想才道:“难得出来,游玩去吧。”

真姐儿让姨娘们今夜也游玩,是事先回过赵赦。赵赦听过,当时就明白真姐儿在打什么主意。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助长,权当自己不明白。

就赵赦来说,他对真姐儿已经足够容让,在他所受教育的程度下,是做是比别人要多得多。对于姨娘们出游,他只能当不明白。

这温和的语气,和第一句“难得出来”,被施姨娘当成怜惜。施姨娘细长的手指紧紧抠住石径缝里,抠了一指甲的青苔。身子死死忍着抖动,好一会儿才泣道:“是,多谢王爷。”

没有听到回音时,她抬起头来。见十数步外,王爷丝履锦衣,身影潇洒的已经走开。因为是丝履,所以走路声不大容易听得出来;而施姨娘又沉湎在自以为王爷的温和中,她也没有去想脚步声。

只得了这一句话,施姨娘欢欣鼓舞。本来出来玩就心情大好,现在对着月色痴痴看去,沉浸在欢喜之中。

王爷也知道自己是难得出来,王爷说再去游玩。水中有白鱼儿跳起,划出丝线般的水珠。施姨娘只愿自己静静坐着,一直沉浸在这欢乐暇想中。

有人打破这安静,是她的丫头寻来。丫头双颊晕红,含笑道:“姨娘让我好找,前面又放好烟花,咱们去看。”

又惊讶:“哪里来的一手青苔,”给她擦拭,把施姨娘一径弄走。

轩亭又恢复安静,水姨娘幽然走出来。她也看到赵赦,她也想走出来。施姨娘先她一步而出,让水姨娘看了一个清楚。

月光斜斜照在王爷面上,他双眉浓密如常,不带半分怜惜和喜欢。语气虽然温和,神色却是淡淡。

当然他以前就是这样,可是数年没有见,难道一句温存的话儿也没有

不同于施姨娘的欣然,水姨娘是觉得心里难过。家里就只有王妃和两个姨娘,内心里还是有个攀比的心。

这攀比心不至于做坏事,只是在内心里想一想罢了。有时候水姨娘想,要是王爷能来上一夜,或是来上说几句话儿也行。

这念头在今天重重被击破,王爷对姨娘们,是真的再无心思。水姨娘这样想着,认为自己刚才看得一清二楚。

“嘭嘭”烟花上天,烟花璀璨中,水姨娘轻叹一口气,还是玩去吧,兄嫂全在,去亲亲热热说上几句话儿,才叫热闹。

过来寻水大人和水夫人,水大人带着孩子们进来。水姨娘见到侄子们欢喜不尽,水大人道:“说一会儿话,再去王妃面前站班儿才好。她肯让你们也来玩,是取与民同乐要尽全的意思。你不去,是你失礼。”

“我就去,和小姑娘再说几句话。”水姨娘拉着最小的侄女儿又笑了一会儿,取下手上戒指给她:“是我新得的,这宝石多有样儿,你收着好似我在一样。”

水夫人满面笑容,对丈夫道:“这样多好,寻常不是过年,哪里能一家人见到姑奶奶。”见水姨娘要走,送她几步再回来,担心地问丈夫:“你听到大人们的话,要不要由姑奶奶的口,去对王妃提个醒儿。”

“再等上一等,”水大人不置可否,不愿意在这个地方提这件事情。让妻子和儿女们去玩,他来寻几位大人。

杏花林后面的三间轩厅,尽皆高大。里面全是紫檀木的家什,古朴大气摆着不少奇石,是赵赦赏石的地方。

沈老爷沈吉安被人弄到这里才不久,他是和赵老大人分开后,就有当地士绅们前来。报一报姓名,这些便衣的人全是官员。

他们口口声声:“难道见到沈老爷,找个地方喝上一口茶说上两句话。”真姐儿是王妃,沈吉安知道这些人不能得罪,当下随着他们过来,打定主意要是说升官,自己就说是商人不能;如果是行贿,就说害怕王爷不要。

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开口的平大人是堆着笑这样说的:“沈老爷这般年纪,听说还风尘仆仆在外行商,太辛苦,您太辛苦了。”

沈吉安是在外行走的商人,不是狡诈商人,也不是个笨蛋。开头平平的话,后面必有重头戏。他更提高警惕道:“家业足够使用,我跑惯了,跑跑比闲着好。”

大人们刚微笑点头,沈吉安又道:“王爷年年都送我一笔养老银子,我是不缺钱的人。”要行贿,这扇门可不开。

平大人把头点得好似鸡啄米,巴结地笑道:“那是那是,沈老爷您不缺钱,只是不习惯安闲下来。”

趁沈吉安喝茶的时候,对在座的大人们挤挤眼。大家会意一笑,杨光远开了口:“哈哈,沈老爷您膝下还有少公子,您不在家,谁管着他吃穿”

“我妻子早亡,家里无人中馈,平时吃饭穿衣,是由房中二姨娘在管,三姨娘是小儿的生母,由她管着小儿吃用。”沈吉安回过,大家笑得更暖昧,看看,王妃的娘家,倒有三个姨娘。

戚大人笑得涎着脸:“沈老爷好福气,听说房中有三个姨娘,不知道哪一个,最得您喜欢”男人和男人说这个话题,再老实的男人也能来上几句。

沈吉安也想笑,把手中红地黄花的茶碗放下,平大人殷勤过来添茶,大家聚精会神,一起听沈吉安道:“我有这些人,是为着当年妻子有身子晚的缘故。”

想到妻子,沈吉安面上有了沉思。厅外月光如匹练,又如水银泻地无处不在。花叶缝中,石头缝里,闪光晶莹剔透中,不时有天空中烟花的倒影儿在。看上去,更美不胜收。

对着这美景,沈吉安更想念妻子,是她当初结下这门亲事,是她给了真姐儿嫁入高门的机会。而且这高门,还不是一般的高。

有烟草味传来,杨大人抽上了烟袋。先给过沈吉安,他不肯要。在淡淡的烟草香气中,沈吉安出神地道:“我和妻子成亲两年没有孩子,她是个贤惠人,把身边丫头给了我,又没有孩子,又给我买了三姨娘。”

厅上人一阵奸笑,这笑容不仅得意而且猖狂。戚大人还是他故作的巴结,小心地问道:“那这四姨娘是您有情爱的人”

“不是不是,”沈吉安双手连摆,从出神中惊醒:“怎么会,二姨娘到房中一年后没有,三姨娘进门两年也没有,无奈又买了四姨娘,结果是我妻子有了。紧接着二姨娘有了,三姨娘后来有了,四姨娘膝下并无所出。”

杨光远笑得胖脸上肉颤着,吐一口长长的烟雾道:“沈老爷,您这有孩子的顺序,还是大是大,小是小哈。”

“可不是,”沈吉安无奈:“还是妻子有了。”平大人故作陪笑:“这佛经说缘法二字,有时候纳上两个妾,反而不拘是哪一个,就有了。这也是修缘法,列位,是也不是”

水大人跟过来凑热闹,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套沈吉安的话,正在想着自己帮不帮忙说话,就听到平大人把缘法和纳妾扯在一起。

一口茶喷出水大人口中,他笑得咳着,手指着平大人说不出话来。平大人做个怪脸儿:“你手指着我作什么,我告诉你吧,这生孩子的事情,是要凑够了人数,不拘哪一个会有。”

沈吉安还没有明白自己坠到网中的表情,也点头道:“是这个话。”当年纳了三个姨娘,结果有的,还是自己妻子占先。

戚大人指责平大人,故作一脸愤懑:“你这人就不对,你和沈老爷不能比,人家是全为着子嗣,你是见一个爱一个,沈老爷,这姨娘只是生孩子的,感情就谈不上了。”

“也不能这样说,”沈吉安又说了一句老实话:“姨娘也是人,大家处久了自然是一家人。”大人们压抑着心喜,这些话,可全是王妃自己父亲说出来的。

正在互相挤眉弄眼,沈吉安又悠然道:“不过要纳妾的人,可得和我们真姐儿好好地说。”

来到以后,就听到真姐儿说年纪不到三十不许纳妾的话。这些人只要不是为升官为行贿,沈吉安觉得都可以应付得来。

忽然迸出来这样一句话的他,让厅上人全傻了眼睛。水大人好笑着,看平大人“咳咳”装咳嗽,杨光远装着填烟叶,戚大人在沉思,好似在思索沈吉安这些话。

外面又有欢声,暂停一时的烟花又重上天。沈吉安对大家拱拱手:“大人们,咱们也坐了这么久,出去走走玩乐如何”

装咳嗽的平大人停下来,杨光远的烟叶也装好,戚大人也直到身子,大家全陪笑:“好,出去走走。”

水大人落在最后,想想刚才的话正在笑,平大人又回身,到他身边小声道:“你还笑依我看,王妃不让官员们纳妾是第一步,第二步,就要把王府里的姨娘们全撵出去。到时候你妹妹被赶走,看你还笑!”

这话着实让水大人一惊,随即强笑要打:“胡说八道,怎么会!”妹妹虽然没有为王爷生下一子半女,也是多年服侍王爷的人。再说王妃生了两个,妹妹一个也没有,以水大人看,这原因应该在王爷身上。

“你不信,等着瞧好!”平大人真是胡说八道,不过他装得好似真的一样。放开水大人追上前面几个人,平大人还笑骂水大人:“我去吓唬他,让他天天站河边儿上装无事人。”

去看烟花,寻个白玉石桥的高处站着。戚大人又要骂杨光远:“这烟花味儿好闻,你这烟叶子只添臭气。”

杨光远悠然:“我最近没有去找你的小娇娇,你鼻子里哪能闻到臭气。”

“杨胖子!”戚大人又要来火。平大人赶快分开:“看烟花,看……。你们看,那边是哪些人”他手指的,是金碧辉煌的一座花厅。花厅外面雕刻的花朵上全闪金光,这是王爷为王妃盖的赏菊斋,名叫更无花。

取的意思,是此花开尽更无花的意思。

这是元稹的菊花诗里的两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顾名思义,这附近全是菊花。曲长飞卷的各色菊花已经美丽不尽,这中间小厅更是美丽中辉煌。

此时这辉煌中,坐着一堆华衣丽饰的夫人。她们中间最耀眼的,当然是安平王妃。

“杨侍郎家的夫人,今年倒年青好些这妖精,用的是什么”杨光远嘴里喃喃,平大人对着戚大人笑,来劝杨光远:“老杨,那是你同宗的弟妹。”

杨光远眼睛又看到别人身上:“弟妹有什么,嫂子也一样看。”对于杨大人这爱看别人家女人的毛病,被他撬过墙脚的戚大人脸又黑下来,用眼珠子死瞅着杨光远老婆:“杨胖子,你夫人今年又胖了。”

“别提了,那一身的肉……”杨光远抬手就拿烟袋锅子砸过来,骂道:“你敢乱看!”戚大人防着他,一步就闪开,对着杨光远胖身子冷嘿嘿:“你当我想看,这不是为着出气。你的第四个妾,今天要是带出来那就太好。”

杨光远低吼道:“老子和你拼了!”平大人大怒分开他们,对杨光远瞪眼睛:“不许你们再吵!”对戚大人皱眉头:“不许你们再闹!”

他眼珠子冒冷光,还只盯着花厅上诸夫人。

狠狠一记烟袋锅子砸在他头上,砸得平大人抽着冷气搓着面庞看杨光远,快要破口大骂:“你!……”

杨光远翻着眼珠子:“你小子,瞅什么!”老子的胖老婆,你也瞅得跟看亲娘似的。

“我瞅女人!”平大人捂着挨了一记烟袋锅子的脑袋,对着杨光远也低吼上。杨光远见他抓个现形还敢不服气,对戚大人黑着脸:“你只和我闹,看他,看我们老婆!”

戚大人还没有上来,平大人伸长脖子,快要把头架到杨光远大人脑袋上,他乌眉愣眼,一字一字低声道:“我—在—看—女—人!”

在他们没有扑上来以前,平大人恼怒地道:“我在看女人在对王妃说什么!”他嘿嘿冷笑:“王妃说不让纳妾,我们不喜欢,夫人们,可是喜欢得很呐!”

对着一个石青色绣牡丹衣衫的夫人,平大人道:“那是戚夫人,”戚大人的脸有些红。平大人冷笑:“依我来猜,她肯定是对王妃说,要重重的管,狠狠的治,这群狐狸精,不管还行。”

再看墨绿色衣衫的杨夫人,平大人喃喃:“人胖不是穿深色紧衣服就可以瘦的,看看,更显胖。”

杨光远脸上肌肉抽搐着,平大人再道:“她肯定对王妃说,姨娘们全是天天想着爬上床又上房的货。”

花厅里,真姐儿坐在镶着宝石的扶手椅上,心中窃笑听着夫人们对自己进言。戚夫人果然是说:“要重重的管,狠狠的治,这群狐狸精,不管还行。”杨夫人也在道:“姨娘们全是天天想着爬上床又上房的货。”

旁边侍立的水姨娘和施姨娘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见王妃兰花手指随意摆动两下,两个人逃也似的离开。怕她们说什么,又在厅下听了一回。越听,两位姨娘的面色越发白。

“王妃您是最明白的人,其实姨娘们全是什么,全不中用不能留!留着她们,家里要生事情。留着她们,家里要起祸灾。”说这话的,是谢夫人。她是出了名会虐待姨娘的人,冷笑道:“王妃您何不发发慈悲,留子去母,姨娘们生下孩子,就可以走了。”

真姐儿还有微笑,注视着谢夫人涂得过红的嘴唇,道:“让她们去哪里呢”谢夫人精神抖擞:“盖个尼庵,让她们守节,平时就说话,身份也对等,也能说得来。”

左俊杰夫人觉得有些可怕:“这样不好吧”谢夫人白她一眼:“有什么不好,女人,要抖起来才行!”身子随着话抖了一抖,就是真姐儿也觉得身上寒冷几分。

关于王妃的新政,是各人褒贬不一。

看着鼓打二更,碧花上来道:“王爷说天这般时候,园子由着人玩,咱们回去吧。”夫人们止住说得兴奋的语声,羡慕地看着王妃离去。

回身来大家继续在说这事儿:“你说王妃她,能抗得住吗”当着王妃面进许多言的谢夫人声调这就一变:“谁知道呢,也许她就是说说好玩的。”她对着余下的夫人们懒洋洋一声:“你们要治姨娘,还得和我学才行。”

碧水旁白石径上,赵赦扯着真姐儿小手,肩头上抱着睡得呼呼的佐哥儿。佐哥儿面上泥一块灰一块,手里还拖着他的竹马不丢。

“看他,跑得一头是汗。”真姐儿对儿子轻轻擦汗水,赵赦一只手固定儿子在肩头:“让他跑,男孩子就要这样。”真姐儿打趣一下:“表哥当年,也是这样吧。”赵赦吹嘘:“要是我带马跑开,没有几天从不回来。”

真姐儿脸微黑一下,对着赵赦晃脑袋:“敢问表哥,你去的是什么地方”赵赦佯装想了一下:“老了,想不出来。”

“哼,”真姐儿知道不是好地方,只能这样表示一下恼怒。

院中流水中可见红叶,白鱼啜着红叶走,还没有睡。烟花继续在身后升空中,真姐儿在烟花下面双手互握许了一个愿,赵赦静静看着,没有打扰她。

把佐哥儿交给丫头们,夫妻洗过披上厚袍子,携手坐到后面廊下看月亮。这里,还可以看到烟花,却听不到园子里喧闹声。

“表哥,你并没有怪我。”真姐儿把面颊贴近赵赦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儿,感受着赵赦肌肉的健硕。

赵赦有一下没有一下抚着真姐儿半干半湿的长发,慢慢道:“你大了,要自己拿主张。”真姐儿要撒娇:“人家小呢。”

“和表哥比起来,你永远是小。”赵赦抚着真姐儿香肩,触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想想她敢说官员们少纳妾,倒也有几分勇气。

秋月皎洁好似雪白玉团子,真姐儿仰望月亮,又走神想了一下自己的家人。廊角几声“喵喵”,两只没有睡的白猫伸出虎头虎脑的肥猫头。

“过来,佐哥儿不在,没有人吓你们。”真姐儿依在赵赦怀中,用脚丫子按着白猫鼻子,白猫用爪子来搔,一搔一按,看得赵赦也大乐。

为不惊醒儿子,赵赦是低声,这低声显得亲昵:“佐哥儿虽然不在,还有你在。”真姐儿当年趴在书房榻下,身子探进去,一只一只往外面揪猫尾巴,赵赦还记在心里。

“哪有,”真姐儿娇声:“这话不对。”赵赦爱怜地也按着真姐儿小鼻子:“没有嘛,再想想。”有秋风吹来,水中圆月颤动下,赵赦把真姐儿往怀里拖一拖,用自己身子去暖她,拍得她有睡意时,才轻轻道:“这事情,你得自己去解决。”

官员们非议王妃新政,呈折如雪片一般往王爷这里来。为娶小老婆找出来无数理由,为生孩子的,为家里老人要孩子的,为妻子不生的……只是为孩子,就寻出多少种角度来。

真姐儿睁开眼睛,见身上温暖,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床绣花绫被。她对着赵赦扁起嘴,慢慢笑着,妩媚地答应一声:“知道了。”

这解铃的,还要是系铃人才成。

“如今去花街上,全是说王妃不让纳妾,花街上玩最好。”赵赦学给真姐儿听,夫妻相视而笑。

展颜的真姐儿小屁股上挨了一记,赵赦笑骂:“花街是咱们最挣钱的地方,以前一天交两斗金子的税,这几天里,一天可以交三斗金子。卿卿,表哥是夸你能干,还是如何”

古代的秦淮河,一夜的税金可比小的县城一年税金。花街柳巷,从来是最挣钱的地方。赵赦的军费开支,有一部分是从这里来出。

对这些也了解的真姐儿吃吃笑着,把面庞埋进宽阔胸膛中,笑得很不好意思。说出来一句话,还是刚才那句:“表哥,你并没有怪我。”

这时候说出来,还是感激。

赵赦也轻笑,扳着真姐儿面庞,笑吟吟问她:“怪你什么,有什么要坦白的,只管说来。”让姨娘出游,让姨娘见人……。赵赦盯着飞红面颊的真姐儿,突然心动,低声道:“可人儿,你让表哥心动。”

“表哥,人家可早就对你动心了,”真姐儿用手指划着赵赦胸膛,说得毫不脸红。赵赦笑着哼哼两声,装模作样地道:“让表哥想想,你对表哥心动,是你认不出壹贰叁的那时候”

真姐儿哈地一声笑,双手一拍,大言不惭的道:“是了,就是那时候。”

“小骗子,撒谎精,”赵赦用绫被把真姐儿裹起来,往肩膀上一扛,稳稳地往房中去,道:“本王今天要拿你正法。”

再轻声道:“再生个小小骗子出来。”

进来夫妻一直愣住,佐哥儿睡眼惺忪坐在床上,正揉着眼睛。见到母亲被扛在父亲肩头,佐哥儿嘴里嘻嘻一声,又翻身睡倒。

被吓出一身汗来的这一对夫妻虚惊一场,赵赦抱着真姐儿往外面去:“再让他扰一回,表哥会难堪。”

真姐儿笑得眉眼儿弯弯,伏在赵赦也是一动不敢再动。

淘气包佐哥儿,继续盘踞着整张床呼呼大睡。

金吾不禁的这个夜晚,有王爷和王妃缠绵恩爱,也有俞先生和展先生顺利圆房。蔡清宛从绣被中伸出自己的手臂,比划道:“不许纳妾,这规矩可不是我的,是王妃的。”

“王妃新政,你执行得倒快。”俞道浩把两条白生生耀眼手臂拉回被中,听蔡清宛继续道:“我可以看俊秀男人,”俞道浩懒洋洋:“你看多了我,就知道什么是天下英俊人。”

蔡清宛把愕然的面庞转过来给他仔细看,俞道浩看也不看:“装的,其实你,心里全明白。”俞先生有得色:“不是知道文才胜过俊才多矣,你怎么会愿意嫁给我。”

“原来你别的本事没有,自吹自擂的本事倒不小。”蔡清宛拉起被子把头一蒙:“睡觉。”俞道浩在被子外面慢条斯理:“外面空气好,不想有人这样笨,居然喜欢闻……”

被头一翻,蔡清宛露出头来,对着她的一脸诧异,俞先生笑容加深:“夫人,这成亲前是凤求凰,这成亲后,可就是凰求凤了。”

“是吗”蔡清宛很怀疑:“是真的吗”俞先生直到今天,占了上风,他闭目是睡觉状:“这成亲以后,是男人为地,女子为地。夫人,你诗书也看过不少,光纸上谈谈兵就可以清楚。”

“哦……”蔡清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只和纸说话只和纸过日子。”

两个人背对着身子各怀心事。俞先生在想夫为妻纳,俞夫人在想成亲后,果然不再是凤求凰吗

这个为难事情,要问问王妃才好。

第二天一早,俞夫人早饭也顾不上用,溜去寻王妃说话。到王妃房中,丫头们回说不在在书房。俞夫人又赶到书房,见到院中剑光闪闪,一群人在习武。

俞夫人看得有些发呆,真姐儿见到她有些诧异。停下来宝剑还在手上,过来见她,两个人走到王妃手植的小花池子那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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