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努力当爹第二十三天:(1/2)
在李玉给池宁介绍应选们的基本宫斗等级时,吴二全程都是“啥?”、“什么?”、“还有这事儿?”的不可思议脸。
因为在吴二所理解的世界里,姬似雪总是被人欺负,林应选明明是最用心想要新旧两方握手言和的那个,孙应选说话有趣、爱交朋友,郑应选是个会和内侍玩在一起、从不嫌弃他们残缺之躯的傻白甜,王应选根本不想当世子妃……
“是我错了吗?”吴二不信邪,轻声问爱人。
绾绾在桌下捏了捏吴二的柔荑,避重就轻,答非所问:“这样的二娘,才是我喜欢的二娘呀。”小美人抬起头,给了吴二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温柔笑脸。
我行了,我又可以了——!
吴恋爱脑一秒回血,觉得她的绾绾果然是唯一能治愈她心灵的小仙女!
李玉:“……”他默默看了看绾绾,又看了看池宁,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绾绾不是喜欢吴二的话,她在综合方面的素质绝对是最符合要求的人,你懂吧?
池宁给了李玉一个坚定的点头,他懂。
这位绾绾姑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明明长乐公主和驸马是那么的反对吴二的“喜好”,却还是捏着鼻子默许了绾绾陪在吴二身边,甚至愿意带着她和吴二一起去相信,这就不是一般人能达成的成就。
钱小玉说的对,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女人的杀伤力。
“对了,大人,我来之前,特意请大师为我起了表字,石美,以后我就叫李石美了。”李石美最后又补充一句,好像这是什么无关痛痒的东西。
可他还是说了出来。
李石美这种人,不敢说字字珠玑吧,但肯定是很少存在废话的,他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用意。可是……
吴二再次陷入了知识的盲区,她皱着眉,这么一个表字,能有什么深意呢?
玉,石之美也。这是《说文解字》里基础的基础,就是很寻常的一个“表字是对单名的解释”,毫无新意。
绾绾怜爱的摸了摸爱人的发尖尖,不忍看她受苦,小声提示:“司礼监的钱大人。”
吴二“???”这是个什么?他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故事里?
池宁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吴二,绾绾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大概眼神不太好。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吴二竟还没有明白,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了呢。
李石美特意在入宫前改名,很显然是因为钱太监叫钱小玉呀。“避讳”这种东西,在我朝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像很多只存在于彼此共识里的“潜规则”,说你错了就是错了,说你没错就没错。根本没办法讲道理。
而在不知道位高者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时,主动选择避讳,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至少不用担心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注意。而李石美的男扮女装一戳就破,最不希望引来的自然便是这些注意,他是绝对不能给人留下找他麻烦的借口的。
提起钱小玉,池宁这才意识到,为了增加应选们的斗争欲,他还可以做更多。
灵感的来源就是钱小玉当年在内书堂做的事。
池宁幼时在内书堂读书,正赶上了钱小玉在内书堂当“学长”。
这个“学长”不是师兄师弟的那种学长,而是负责处理阉童日常学习等事务的宦官,是类似于“少监”一类的职位称呼。
内书堂是隶属于司礼监的职司。用张太监后来的话来说就是:“也不怪人家司礼监会成为大内第一署,进身之阶早就被他们润物细无声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旁人没长这个后眼,就得认命。”总之,内书堂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便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实际上具体的事务则是由司礼监派来的掌司负责,掌司手下又有“年长有势力者”六人,是谓“学长”。
钱小玉便是这六人之一。
钱学长虽没能收到池小宁当儿子,倒也没怎么在内书堂为难池宁。一来他得罪不起池宁的大佬师父张精忠,二来他正在事业的上升期,每天和同僚斗得不亦乐乎,根本没空去关注池宁。
而在所有学长防备着出色的钱小玉时,钱小玉已经盯上了更高的掌司之职。
当时正值内书堂改革,钱小玉与其他五个学长就如何改革的问题产生了分歧,并且始终没能达成统一。索性,钱小玉便将内书堂新进的阉童一分为二,与其他五人立下赌约,三月为期,看谁能教出更好的学生。
以示公平,学员的归属是由抓阄决定的。刚刚入学的池小宁,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正归在了钱学长的名下。
钱学长一上来就对自己分管的学员进行了考试,并根据成绩把他们分为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天等学员享受最高待遇,吃得好,住得好,每一旬还会得到很额外的奖励,奖励的多寡直接和名次挂钩。天等首席能得到一笔足以让所有同窗眼红的“巨资”。
与之相对的,若沦为黄等学员,不仅没有奖励,还会得到比原本内书堂的规矩里严苛十倍的“纠错”惩罚,在精神上更是要承受极大的“废物”压力。
不同的等级,发绳和袖子边都是不同的颜色,袖角更是会赤裸地写上名次,将学员彻底物化。
一旬一小考,一月一大考,胜者升等,败者降级。小考只是决定了大家会得到什么奖励或惩罚,大考却近乎于决定了每个人接下来一月内的生死。
也就是俗称的……养蛊。
一天一黄,天壤之别。一开始大家都很不适应,但几乎只是在一两次小考之后,整个学堂的气氛就发生了神奇的变了。再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觉得不公,因为比起无力的反抗,他们更加关心的是如何与他人竞争、斗争。甚至到了后期,长期处于高位的学员,比钱小玉更加想要维护这个小圈子内的阶级运作。
说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这就是人类啊。
不管他们最初进来时对学习一事是怎么想的,到后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低等学员一心想要赶超上位者,得到更好的待遇,高等学员则生怕被人抢去了自己的位置,必须要更加刻苦,时时戒备。
人人都想争第一,对权利的渴望和野心,空前高涨。
教学成果自然喜闻乐见。
经过拼杀留下来的天等学员,也确是实打实的最强十人,吊打其他学长培养出来的所有学员,几乎是把他们的竞争对手摁在地板上摩擦的那种。
池宁一点都不想回忆当年他是怎么熬过那恐怖的三个月的,但他也不能否认,当他始终保持第一时,他得到了太多很实际的东西,那是他崛起之路的第一桶金。有了这笔钱,池宁才能打点旁人,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加顺风顺水。
这种适者生存的狼性教育,不好说到底是对是错,但池宁可以肯定的是,它就像是一把磨刀石,几乎擦亮了每一个经历过这次改革的阉童的刀锋。
钱小玉也因为完胜所有的对手而一夜成名,入了肃帝的眼,直升内书堂掌司。
让钱小玉觉得比较可惜的是,那之后没多久,肃帝就病了,他失去了继续改革内书堂的支持。池宁的师父张精忠,第一时间会晤司礼监掌印兰阶庭,叫停了钱小玉在内书堂展开的这种极其危险的改革。
包括池宁在内的一批过于年幼的小内侍,这才得以保留了一部分幸福的读书生涯,以及……
最基本的人性。
张太监对钱小玉的评价经此一役就再没好过,他第一次知道钱小玉的奇怪改革时,差点炸了,背着手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踱步:“简直是胡闹!”
张太监很是对得起他名字里的“精忠”二字,不好说他一心一意要当个怎么样名垂青史的好太监吧,至少他不想让这样过于极端的斗争风气,充斥本就已经竞争激烈的宦官内部,他希望大家能同心戮力地辅佐明君。
如今想来,池宁叹了一口气,他师父大约真的是个很好的太监吧。
可惜,他心里再那么努力地装着大启和皇帝,又能怎么样呢?他又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呢?“奸宦”、“阉党”、“专权擅势”的骂名,就像是一顶顶的大帽子,被扣在了所有随天和帝消失的太监身上。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辱骂张精忠等人就是朝堂的政治正确,参他们的奏折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连起来大概能从雍畿一路排到江左。
好人总是不能长命。
所以,池宁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他是坚决不能当这个好人的,弃善从恶,方得始终。
钱小玉培养“斗士”的能力没话说,池宁觉得他完全可以把钱小玉那套改头换面一番之后,拿来用在应选的培养上。
于是很快的,这一届的应选们就接到了一个消息。
从今天开始,三天一次小考,全程模拟一个月后的四选,只有前三可以住到小北宫的正宫,其余人等按照名次挑选东西厢房,耳房以及倒座房。
池宁多少对钱小玉的理论进行了一些改善,好比,他并没有设置惩罚措施,只是让拔得头筹和名列前茅的应选,可以分配到更好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输了没什么损失,赢了则会得到更好的待遇。这么一想,拼一把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当天就展开了第一轮比试,不少应选都还没有来得及进入状态,池宁也不见生气,只是给了李石美一个眼神,让他在接下来的培训里努力挑起其他人之间的“战争”。
“若实在是有人不愿意呢?”李石美找池宁请示。
也不是所有的应选都有那个进取心的,有些人确实是被当地县府为了自身政绩强制选送进来的。
“那当然就算了呀。”池宁奇怪地看了眼李石美,好像有点不明白他这个聪明人为什么会问出这种傻问题。
如果池宁想要所有人都参与宫斗,那他又为什么不惩罚名次落后的人呢?他就是为了给这些不愿意的人,一个自污淘汰的渠道。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一直输就可以了,
“强扭的瓜不甜,你没听说过吗?”
李石美也被问得一愣,老老实实的说了心里话:“为什么要管瓜甜不甜?这件事的乐趣不就在强扭的过程吗?”
池宁:“!!!”小朋友,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但到最后,池宁也一个字都没有说,这是别人的人生,他在不知道全貌的时候,没有资格站在自以为是的道德制高点去随便评价。
李石美就这么目送池宁带着苦菜等人离开了小北宫,还是那么的前呼后拥,嚣张跋扈,带着这个时代独属于权宦的特色。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吴二不知道何时站到了李石美的身后,依在宫门的公款上,笑眯眯地搭话。
之前在吴二决定要来参选时,池宁也找她聊过。
他告诉她,如果你始终对一起嫁人这个想法有顾虑,那就说明你其实并不是那么想要接受这个无奈的妥协,不管它看起来如何是唯一且最简单的解决办法。这世上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您难道不应该希望我嫁给世子,好解决世子的问题吗?为什……”吴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为什么您这话听起来反倒是像在劝我放弃?’
池宁当时只回了三个字:“爷乐意。”
但是如今再看池宁做的种种,吴二必须得承认,她从来没有看懂这位临公公。
“池大人意外地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只是活得自我了一点。”李石美得出了他的结论。
吴二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但这不是她来找李石美的主要原因,她开门见山的漂亮的“小姐姐”发出邀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与我合作?”
“???”李石美差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好一会儿才道,“你,这是,想挖世子的墙脚?”
吴二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要是愿意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和绾绾一起嫁给世子当世子妃它不香吗?嫁给你要绕多少个弯?”不仅要恢复李石美的男子身份,还要智斗李家种种的极品复仇,还要处理后续的一堆问题,她累不累啊,“我说的合作是,你教教绾绾怎么当一个男人呗。”
“……”李石美确定了,他的耳朵肯定出了问题。
“真的,你考虑考虑嘛。我帮你当世子妃,你帮绾绾变得像个合格的男人,至少样子上像一点。”这便是吴二最终想到的两全其美了。
池宁说得对,她果然是不太愿意和绾绾一起嫁给别人的。
大启还没有过两个女人成婚的例子,但却也不是完全就没有路了,她完全可以学静王世子,让绾绾女扮男装后入赘吴家。至于怎么解释绾绾是男儿身这件事也很简单,强行说绾绾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男扮女装好了。反正要要有兄嫂在一日,吴二的房子就塌不了。
她自己又会赚钱,有娘留给她的嫁妆当资本,也不会真的一直托兄长照顾,说不定以后赚了钱还能反哺公主府。
她怕什么呢?
吴二越想越觉得这事可以操作。
李石美:“……”他非常想要吐槽,又不知道从何吐起。这吴二娘子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特立独行的小娘子了。
如果是池宁,他会怎么说呢?
他大概什么都不会说吧。
这世间为什么就不能有吴二这样的小娘子呢?
李石美想通之后,便释然一笑,转身对吴二道:“不需要你帮我当世子妃,我要是想当,有的是办法。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
“行,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不对,姐妹!”吴二爽朗一笑,拍了拍李石美的肩,“你有什么需求,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夕阳中,两人在朱色的宫墙下,击掌为誓,结为同盟。
与此同时的祝教主……
正震惊地看着他以为柔弱的双性之人巫昇,面无表情地用各种蛊物,击退了所有伏击他们的敌人。
这些人是祝梁自己的麻烦,与池宁无关,与楚寨无关。事实上,楚寨的危机已经被祝梁给解决了,愿意出山与汉人交流的寨民,得到了附近州县的妥善安置,不愿意离开的老人也不用再担心马匪的问题,因为已经没有马匪还活着了。
魔教教主,名不虚传。
但也因为祝梁的出手,他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招惹来了这一路的麻烦。
族长之子巫昇,为报答祝梁救了他们全族的恩情,二话不说就跟着祝梁离开了楚地,连一句要去干什么都没有问。
祝梁为免麻烦,早早对巫昇解释了个清楚,要救寨子的人不是他,而是静王世子和东厂的太监池宁。
“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懂?”祝梁始终是一身女装,只不过这一回,赤色变成了玄色,绣着银边暗纹,低调奢华。他墨黑的长发用一条同样材质的黑色银边的缎带高高扎起,手执一柄杀人剑,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侠”。“女侠”说:“我现在就要带你去见那两人,你明白了吗?”
巫昇也不知道到底听明白了没有,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看上去还是那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乖乖巧巧,全无异议。
在祝梁的理解里,巫昇这就是个小娘子啊,他一路也是在把他当女人照顾,恪守男女大防,一点亲近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能生孩子的男人。巫昇对于梁祝来说,只是他言而有信的任务而已。
直至……
祝梁旧日的麻烦再次找上门,不等祝梁假装示弱,戏耍够对方,一根筋儿的巫昇就直接开大,团灭了所有人。
他还是那副细皮嫩肉的无害模样,但站在一片血海里,就莫名地很恐怖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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