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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快点表个态。这样可以吧?”
就在加贺苦着脸想点头同意的时候,他的上衣内侧响起了手机的振动声。“不好意思。”加贺掏出手机,离开了座位。
登纪子忍住没有叹气,伸手端起茶杯,顺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结束医院的工作后,她去常去的快餐店吃了晚饭,然后特意来到银座的这家咖啡厅。因为在日本桥警察局工作的加贺说之前一直抽不开身。
加贺回来了,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登纪子感觉他可能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抱歉,突然有紧急工作。”加贺面带歉意地说。
“现在?这可是违反《劳动法》的哦。”
当然,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加贺没有笑。
“有紧急任务。附近发生了案件,我必须立刻过去。”
看到加贺严肃的眼神,登纪子打消了打趣他的念头。
“那,这个怎么办?”她指着还显示着日历的手机屏幕。
加贺略一迟疑,马上点头说:“就按你刚才说的日程办吧。拜托你了。不过……”加贺看了一眼登纪子,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那天我不一定能去。”
登纪子扬起下巴,抬眼盯着加贺。
“我希望你答应我那天一定来。”
看到加贺为难的表情,登纪子的态度又软了下来。
“真拿你没办法。你父亲在天国肯定也会赞成你工作优先吧。”
“嗯,我会努力的。”加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两人走出咖啡厅。加贺抬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让登纪子先上车。登纪子摇了摇头。“我坐电车回去。你快上车吧。”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路上小心。”
“你别太辛苦了!”
加贺点了点头,微笑着上了出租车。但是,当他转过头告诉司机目的地时,脸上立刻恢复了警察严肃的神色。出租车从登纪子面前开过时,加贺又冲她笑了笑,但和刚才的笑容不同,这张笑脸看上去有些生硬。
看着出租车渐渐驶远,登纪子的思绪回到两年前。两年前,加贺的父亲——加贺隆正去世那天,登纪子作为值班护士一直守在他身边。
那天,当身为独子的加贺来到父亲身边时,隆正已经停止了呼吸。陪隆正走完最后一程的是隆正的妹妹和外甥。而且,加贺并不是没赶上父亲的临终时刻,而是故意避开了。不只是临终时刻,平时他也很少来医院探望父亲。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儿子太无情了。加贺的表弟松宫对他就很有意见。
但是,登纪子心里明白,加贺绝不是一个无情的人。看着病危的父亲,他在内心深处比谁都难过。他只愿父亲能如自己所愿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不过,加贺有自己的人生信念,所以没有表露想法。登纪子是从加贺不时给她发来的邮件中,感受到他对父亲的一片深情的。
葬礼在隆正去世三天后举行,登纪子也去了。来吊唁的大多是警界的人。看到人们投向遗像的崇敬目光,登纪子深深感受到隆正生前是一位备受尊敬的警察。
那天,加贺是一个合格的葬礼负责人。吊唁者上香的时候,他和表弟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人们。当登纪子从他面前走过时,他嗫嚅着说了一句“谢谢”。
那之后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见面,只是互通邮件,不过是问候季节变化或者近况而已。隆正去世一周年时,登纪子给加贺发邮件问一周年祭的情况。
加贺很快回了邮件,大意是因为没有时间,没有举行一周年祭。从邮件的语气来看,估计一周年祭那天加贺连扫墓都没有去。
登纪子又给加贺发了封邮件,约他一起去扫墓,并且列了几个候选时间。
读完加贺的回信,登纪子好像看到了他为难的神色。但总算是一封表示同意的邮件,于是登纪子立刻定好时间,给加贺发了过去。
看上去很像一个多事的护士吧?说实在的,连登纪子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关心加贺家的事情。职业病?登纪子护理过很多病人。有的病人她看护多年,结下了亲人般的感情。那样的病人去世后,登纪子都竭力不让自己陷在以前的思绪中。可是对于加贺父子俩,她始终不能释怀,总觉得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
在约好的那天,两人一起去给隆正扫墓。当登纪子得知这是下葬以来加贺第一次来扫墓,他甚至还不如表弟来得勤的时候,她还是愣住了。
“我想父亲肯定也不希望我来打扰他吧。总算可以安静长眠,就让我清净会儿吧——父亲肯定是这样想的。”加贺盯着墓碑,冷冷地说道。
看着加贺的侧脸,登纪子感到一种使不上劲的急躁。她有很多话想对加贺说,现在却全然不知该说什么——只感到一阵阵的着急。
之后,他们仍然只有邮件往来。登纪子在邮件的最后总会问加贺有没有去扫墓。加贺虽然会及时回邮件,但对于扫墓的事情却总是避而不答。
现在,隆正的忌日又临近了。登纪子发邮件问加贺两周年忌准备怎么办。不出登纪子所料,加贺回信说还没开始考虑这件事呢。
登纪子又回信说,如果加贺很忙,自己可以帮忙,两周年祭还是举办为好。她甚至语气有些强硬地提到给大家提供思念故人的机会是逝者家属应尽的义务。
两天前,加贺给她打来电话,说姑姑和表弟也一直催他,所以决定还是举办两周年祭。他问登纪子是否真的可以帮忙。
“当然。”登纪子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她感觉,时隔两年,一度停滞的那件事终于又有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