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将军 第十章 终战(1/2)
拉珊·迪伐斯感到浑身都不自在,甚至还有一点不高兴。刚才市长颁赠一枚勋章给他,并且为他佩戴上红色丝带时,他以世故的沉默忍受着市长浮夸的言辞。完成这些仪式之后,其实他在这个典礼中的演出就结束了,然而为了顾及礼仪,他当然不能马上离开。这些繁琐的虚礼令他感到坐立不安,尤其不敢大声打呵欠,也不能把脚抬到椅子上晃荡。所以他巴不得赶快回到太空去,只有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天地。
接着,由杜森·巴尔所率领的西维纳代表团,代表西维纳新政府在“公约”上签字,西维纳从此正式加入基地体系。从帝国的政治势力脱离,直接转移到基地的经济联盟,西维纳是有史以来首开先例的第一个星省。
此时,五艘帝国舰队的星舰掠过天空——它们是在西维纳的起义中,被俘虏的皇家边境舰队星舰。这五艘硕大的星际战舰排列整齐划过天空,并且在通过市中心时一齐发出巨响,向地面的贵宾致敬。
典礼终于结束了,大家纷纷开始饮酒狂欢,高声交谈……
迪伐斯忽然听到有人叫他,那是森内特·弗瑞尔的声音。迪伐斯的心中很清楚,像他自己这种角色,弗瑞尔一个早上的利润就可以买到二十个。可是弗瑞尔现在竟然表现得万分亲切,对着他弯了弯手指头,表示要请他过去。
于是迪伐斯走到了阳台,沐浴在夜晚的凉风中。他向弗瑞尔恭敬地鞠躬行礼,将愁眉苦脸的表情藏在大胡子下。然后迪伐斯发现巴尔也在那里。巴尔看到他,微笑着说:“迪伐斯,你得帮我说一句公道话。他们硬要说我过分谦虚,这种指控实在太可怕又太诡异了。”
“迪伐斯,”弗瑞尔把咬在嘴里的粗雪茄拿开,然后说:“巴尔爵爷竟然说,里欧思会被帝国的皇帝召回,跟你们去川陀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关系。”
“阁下,完全没有关系,”迪伐斯不太客气地说:“我们根本没有见到那个皇帝。我们逃回来的时候,曾经沿途打探那场审判的消息,根据那些报导,这显然是一项阴谋。我们还听到了很多传闻,说那个将军与宫廷中有意谋反的党派勾结。”
“但是,他是无辜的吗?”
“里欧思?”巴尔插嘴道:“是的,老天有眼,他是无辜的。布洛缀克虽然在各方面都可以算是叛徒,不过这次对他的指控,却真的是冤枉他了。这可以算是一个司法闹剧,然而却是必要的,可以预测得到的,而且是不可避免的。”
“我想,这是由于心理史学的必然性。”弗瑞尔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很大声,表示他非常熟悉这些术语。
“一点都没错。”巴尔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这个道理在事先难以看透,可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我就可以……嗯……就像在书本的末页看到谜底揭晓一样,问题就变得很简单了。现在,我们可以明白,由于帝国当前的社会背景,使它无法赢得任何征战。当皇帝软弱无能的时候,将军们当然都会蠢蠢欲动,为了那个既无聊而又必会致祸的帝位,将整个帝国搞得四分五裂。然而,在强势皂帝的领导之下,又会使帝国变得麻痹僵化,虽然暂时阻止了表面上崩溃的趋势,却牺牲了一切可能的成长、发展与活力。”
哎瑞尔突然无礼地大声咆哮:“巴尔爵爷,你说得不清不楚。”
巴尔仍然保持微笑,缓缓回答说:“我也这么认为,因为我没有受过心理史学的训练,所以才会有这种困难。语言与精确的数学方程式比较起来,实在只是相当含糊的替代品。不过,让我们想想——”
巴尔陷入了沉思,弗瑞尔趁这个机会靠在栏杆上休息,迪伐斯则抬头看着天鹅绒般的天空,遥想着川陀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巴尔又开始说:“阁下,你也知道,你和迪伐斯,当然还有基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认为想要击败帝国,首先必须离间皇帝与他的将军。你跟迪伐斯,还有其他的人其实都没有错——在考虑内部不和的原则上,这种想法都可以算是正确的。
“然而,你们所犯的错误,在于认为这种内在的分裂,必须源于某种个别的行动,或是某个人一时的心态。所以你们试图利用贿赂与假情报,借助于野心与恐惧心理。但是你们费尽心机、吃尽苦头,到头来还是白忙了一场。事实上,表面上看起来,每一次的尝试反而使得情势更糟。
“你们所做的这些尝试,就像是以人力在水面拍击出来的涟漪,对于巨浪没有一点影响。谢顿的巨浪依然继续向前推进,虽然悄无声息,却是无坚不摧。”
巴尔转过头去,透过阳台的栏杆,看到了举市欢腾的灯火。然后他又说:“有一只幽灵之手在推动我们每个人——英武的将军、伟大的皇帝、我们的世界与你们的世界——这只幽灵之手属于哈里·谢顿所有。他早知道像里欧思这种人会失败,因为对他而言,成功就是失败的种子,而且越大的成功,便会导致更大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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