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序 言(2/2)
其中“基地三部曲”是由九个中、短篇组成,《迈向基地》包括四个中篇,《基地前奏》、《基地边缘》、《基地与地球》则是完整的长篇。
在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小说中,最早的是一篇名为《基地》的故事,写于一九四一年八月,发表于一九四二年五月。最后一部《基地在前进》,是阿西莫夫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一九二年完成,当时他已经无法用电脑写作,只得由他口授,助手记录,完成这部长篇。《基地在前进》在阿西莫夫死后才出版。也就是说,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小说的写作跨度为半个世纪。
“基地”系列小说是阿西莫夫的代表作。
阿西莫夫在长篇自传中,讲述了自己怎样开始创作“基地”系列小说:
我曾经叙述过我早年对于历史的兴趣,我想要学历史专业甚至去读历史学博听的冲动。我之所以把它放下了,是因为我觉得不一定行得通。尽管我学了化学.可对历史的兴趣依然不减。我喜欢历史小说(只要里面没有过多的暴力和性)。时至今日,只要一有机会,我就看历史小说,就像热爱科幻小说唤起了我创作科幻小说的欲望一样,对于历史小说的热爱自然而然使我怀有创作历史小说的愿望。
写历史小说对我来说是不切实际的,它需要大量的阅读和研究。我不可能把时间全花在那上面,但我要写作。
我很早就想到自己编一段历史,然后据此写一本历史小说。换句话说,我可以写一本未来的历史小说——一本读起来就像历史小说的科幻小说。
我不用假装未来的历史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英国作家奥拉夫·斯特普尔顿已经令人惊奇而十分有效地运用这种方法写了大量的作品。他写了《最早和最后的人》和《恒星制造者》。这些书看上去都像是历史书,而我想要写一本历史小说,一个有对话、有事件发生的故事,就像其他科幻小说一样,不过,它不仅讲述技术,而且还谈露轧治和社会问题。
阿西莫夫还回忆说:
我想写未来历史小说的冲动始终萦绕于怀。我当时刚看完那本爱德华·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我已经看第二遍了。
突然,我想到可以写一个讲述银河帝国衰亡的故事。
一九四一年八月一日,我去找康贝尔,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他听了激动不已。
他不要单个故事,而要长篇的英雄传奇故事,没有结尾的故事,要关于那个银河帝国的衰亡,衰亡后随之而来的黑暗时代,第二个银河帝国的最终兴起,所有的故事都借助于一门杜撰的科学“心理史学”,这门学科使故事中那些本领高超的心理史学家能预测未来历史的重大事件。
后来事实证明,《基地》系列故事是我所有作品中最成功的,也是最受欢迎的。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又写了这些故事的续篇。在相隔那么长时间之后,这些故事甚至更加成功、更受欢迎。与其他故事相比,它们给我带来的财富和荣耀更多,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基地》系列中的大多数故事是我在海军航空兵实验站中混得彻底失败的时候写的。
向来,过去才是历史,昨天才是历史。阿西莫夫却与众不同,他的“基地”系列科幻小说写的是“未来的历史”,是“遥远未来的历史”,是“明天的历史”!
阿西莫夫所借鉴的是《罗马帝国衰亡史》,而他所写的“基地”系列科幻小说则是写《银河帝国衰亡史》。罗马帝国是实实在在曾经发生的历史,而银河帝国则是幻想中的虚构的未曾发生的“历史”。
阿西莫夫笔下的“未来的历史”,发生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将来。那时候,人类文明已遍及银河系的两千五百万个行星,总人口也人大膨胀,出现了一个异常庞大的宇宙帝国——“银河帝国”。
不可一世的“银河帝围”已经有了一万二千年的悠久历史.堪称“古国”。然而数学家哈里·谢顿却计算出“银河帝国”衰亡的时间。谢顿指出,集权统治的“银河帝国”由盛而衰,民主、自由的“第二银河帝国”(简称“第二帝国”)取而代之,是大势所趋,历史必然。
哈单·谢顿又计算出,从“银河帝国”到“第二银河帝国”,中间要经历长达三万年的过渡时期。在这三万年之中,处于极其混乱、黑暗、痛苦的无政府状态。
为了尽量减少混乱局面带来的痛苦,谢顿想方设法把三万年的黑暗过渡期减少到一千年,这便是极其大胆的“谢顿计划”。
为了实现“谢顿计划”,谢顿着手建立“基地”。所谓“基地”,就是一个“单独、隔离、独立于帝国之外的种子——为即将来临的黑暗时期保存实力,进而发展成第二帝国”。
谢顿建立了两个基地,帮助“第二帝国”早日接替“银河帝国”。这两个基地即第一基地和第二基地。
谢顿以编纂百科全书的名义,把一批物理学家集中在银河边陲的一颗小星上,建立了“物理学基地”——第一基地。他又在银河的另一端秘密地建立了“心理学基地”——第二基地,“他们是精神学家、是能触动心灵的心理史学家,能以集体心灵的方式进行研究,这样心理史学的进展将远比任何个别心灵单独研究更为迅速”。在这一千年之中,第二基地借着精神科学的发展,将培养出一批心理学家,准备接掌新帝国的领导权。
谢顿这样形容两个基地的不同作用:第一基地建立起一统政体的有形架构,第二基地则提供统治阶层的精神架构。
谢顿把两个基地视为“未来‘第二银河帝国’的种子”。他建立两个基地的原因是“为了预防万一其中一个失败,另一个还能继续下去”。
谢顿由于创建第一基地和第二基地,成了“基地之父”。
谢顿着手实现“谢顿计划”,第一基地的“一切都光明正大,它明刀明枪地不断扩展,在短短两个世纪间,声名就已传遍半个银河”。第一基地逐渐掌握银河系的主宰权。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异种人“骡”,破坏“谢顿计划”。第一基地千方百计求助于第二基地,第二基地却始终隐藏在黑暗的深渊中。糟糕的是,由于“骡”的作祟,导致第一基地和第二基地之间产生猜忌。最后,第二基地终于战胜了“骡”,使“谢顿计划”得以实现……
阿西莫夫这位“术来历史学家”,这位美国的“太史公”,用“史诗”般的笔触,用“基地”系列宏大的篇章,向渎者娓娓动听地讲述了来自“银河帝国”、来自第一基地(通常称为“基地”)和第二基地以及来自那个“骡”的跌宕曲折的故事,把“未来的历史”淋漓尽致地奉献给读者。
“基地”系列科幻小说是阿西莫夫四百多部著作中的“华彩乐章”,也是世界科幻小说宝库中的经典之作。
美国当代著名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在二十四岁时就构筑出汇率危机的初步模型,并在二十八岁获得了美国经济学会为杰出中青年学者设立的“克拉克奖”。他在自传中称:“我的启蒙导师是科幻小说大师阿西莫夫。”一篇关于克鲁格曼的报道中,是这样写及阿西莫夫“基地”系列科幻小说对克鲁格曼的深刻影响的:
二十世纪科幻文坛超级大师阿西莫夫,从《罗马帝国衰亡史》吸收灵感而创作出的不朽科幻巨著《基地三部曲》,曾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而这部巨著也是克鲁格曼年轻时最钟爱的作品,正是这部作品引领克鲁格曼走上了经济学的研究领域。
阿西莫夫《基地三部曲》第一集《基地》的阿拉伯语译本的书名,竟是一个如今人所共知的词汇——“阿盖达”(阿拉伯文的意思是“基地”),本·拉登领导的恐怖组织和阿西莫夫的小说同名。这也促使一些专家猜测阿西莫夫的《基地三部曲》很可能曾给予了本·拉登不少灵感。英国《卫报》曾对此作了详细报道。
专家认为,《基地三部曲》的过人之处,就在于书中贯穿始终的“心理史学”这一核心概念上。心理史学是阿西莫夫以物理学的“气体分子动力学”转化而成的社会学说。“气体分子动力学”不能估计每个分子的运动,但能计算出整体是膨胀还是收缩;同样的道理,心理史学不能预测个人的命运,但把经济及社会力量的影响导入模型后,便可准确地预测出社会的发展走向,甚至进一步在关键点导入适当的变数,进而改变以后社会发展的可能途径。
在自传中克鲁格曼坦陈,正是阿西莫夫的《基地三部曲》促使他进入了经济学领域?“我热爱《基地三部曲》,书中利用经济及社会力量导入模型而拯救银河帝国文明的心理史学让我难忘。在十几岁的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拯救文明的心理史学家,但是很不幸的是,这个学科至今除了存在于阿西莫夫的作品中外,还没有存在于现实生活中……我相信,有一天,一个综合的社会学科一定会出现,正如阿西莫夫在书中所设想的那样”。
克鲁格曼只是“阿迷”中的一个,是阿西莫夫“基地”科幻小说的诸多读者中的一个,从他的自述中可以看出阿西莫夫简直成了他心中的偶像!
在中国,阿西莫夫的科普著作的中译本,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就已经由科学出版社出版。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系列科幻小说也被翻译成中文出版,而且拥有多种中文版本。然而阿西莫夫的精华之作“基地”系列科幻小说,却只有中国台湾先后出版了两个不同的中译本,译者分别是叶李华和钟杰甫。在中国大陆一直没有出版。
叶李华教授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柏克利分校理论物理博听,也是台湾著名科幻小说作家。他是“铁杆阿迷”,系统翻译了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七卷、“帝国”系列三卷以及机器人短篇全集》。正因为这样,这一晃蕃天地出版社出版台湾英文汉声出版有限公司的叶李华先生的中译本,无疑是中国大陆广大读者的幸事。在国门大开的今日,中国大陆引进的西方科幻小说品种繁多,原创的科幻、魔幻以至玄幻小说也琳琅满目。然而在我看来,经典式的、重量级的阿西莫夫“基地”系列科幻小说,仍是中国大陆众多科幻迷们的首选。
阿西莫夫“基地”系列科幻小说,刊有张系国教授的《张系国谈阿西莫夫》一文。张系国教授是电脑专家,美国匹兹堡大学电脑系主任,同时也是台湾科幻小说的领军人物。他主编台湾《幻象》杂志时,曾邀我担任编辑顾问。在简体中文版出版之际,遵嘱写下这篇序言,忝为《张系国谈阿西莫夫》的补充,向读者介绍阿西莫夫其人以及他的“基地”系列科幻小说,算是阅读这七巨册庞大科幻书系的“背景提表示”。
叶永烈
二○○四年十一月十八日
于上海“沉思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