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一线光明(1/2)
雷斯垂德带来的消息既重要又突然,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听了后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葛莱森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酒不小心全都泼洒在地。我默默地注视着福尔摩斯,只见他双唇紧闭,眉毛紧锁。
福尔摩斯喃喃地说:“斯坦节逊的死让案情更复杂了。”
“开始就很复杂,”雷斯垂德抱怨地说,又坐了下来,“我就像参加什么军事会议一样,连头绪都摸不着。”
葛莱森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这消息,可靠吗?”
雷斯垂德说:“我刚从现场过来,我是第一个发现他被谋杀了的人。”
福尔摩斯说:“刚才葛莱森还在跟我们谈他对这个案子的高见呢,不知道能不能请你把你看到的和你做过的一些事告诉我们?”
“当然能。”雷斯垂德坐了下来,“我得承认,我原以为瑞伯的被害肯定和斯坦节逊有关。但这突发事件证明我完全弄错了。我按照我最初的想法,开始追查这位秘书。有人告诉我他曾在三号晚上八点左右看见他们两人在尤斯顿车站。四号凌晨两点,瑞伯的尸体就在布瑞克斯顿被人发现了。于是,我想弄清楚从八点半以后到谋杀案发生的那段时间里,斯坦节逊他到底在哪里,到底干了些什么。我给利物浦发了个电报,告诉他们斯坦节逊的长相,让他们监视美国船。然后到尤斯顿车站附近的每家旅馆和公寓里查找。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瑞伯和斯坦节逊那晚分手了,按理说,斯坦节逊应该会在车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第二天早上他才会再到车站去。”
福尔摩斯说:“他们很可能事先把会面地点约好了。”
“事实确实这样。我昨天跑了一整晚去打听他的下落,但一无所获。今天早上我又早早地就去打听。八点钟,我来到了小乔治街的郝黎代旅馆。我问他们是不是有个叫斯坦节逊的住这里,他们立刻就说有。
“他们说:‘你一定就是他等的那位先生了,他等你两天了。’
“‘他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他还在楼上睡呢,他要我们到九点钟再叫醒他。’
“‘我要上去找他。’我说。
“我当时想,我出其不意地出现肯定能让他大吃一惊,他在惊慌失措之下也许会吐露出什么来。一个擦鞋的杂工自愿带我去找。他在三楼住,一条不长的走廊直通到他房门口。杂工把房间指给我看后,就要转身下楼,这时,我突然看到一种令人非常恶心的景象,虽然我有很多这种经历,但那一刹那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呕吐——一条弯弯曲曲的血迹从房门下边流了出来,一直流过走廊,在对面墙脚下积成一滩——我尖叫了一声,杂工听到我的尖叫又转身走了回来,他看见这副景象后,几乎吓晕了。房门反锁着,我们用肩撞开,闯进屋内。只见敞开着的窗下有一具男人的尸体,他穿着睡衣,蜷成一团,四肢僵硬冰凉,看来断气有一段时间了。把尸体翻过来后,杂工一眼就认出他就是住这房间的斯坦节逊。
“他是被人用刀杀死的,左胸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捅到心脏了。最奇怪的是,你们猜猜看,死者脸上有什么?”
我听到这里,不觉毛骨悚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福尔摩斯却立刻答道:“是‘瑞契’,血写的‘瑞契’。”
“正是的。”雷斯垂德有些恐惧地说。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下来。
这个凶手的暗杀行动似乎早就安排好了,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因此更显得恐怖。我虽然经过死尸成堆的战争的考验,但一想到这个案子,竟忍不住不寒而栗。
雷斯垂德接着说:“有人看见过那个凶手。一个去牛奶房送牛奶的小孩,经过旅馆后面的那条通往马车房的小胡同时,他看到平常在地上放着的那个梯子竖了起来,架在三楼的一个窗子上,那个窗子是敞开着的。这个孩子走过之后,曾经回头看了看。他看到有个人不慌不忙、大模大样地走了下来。这孩子以为他是在旅馆里干活的工匠,所以他也没特别去注意这个人,只是觉得这时上工未免太早了些。他好像记得那个人是个红脸大汉,身穿一件棕色的长外衣。他杀人之后,肯定还在房里呆过一会儿。因为我发现脸盆的水中有血,显然凶手洗过手;床单上也有血迹,可见他杀人之后还从容地擦过凶器。”
我听到凶手的身形面貌与福尔摩斯推断很吻合,就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他有一丝得意的样子。
福尔摩斯问道:“你在屋里没发现一点儿有助于破案的线索吗?”
“没发现。斯坦节逊身上带着瑞伯的钱包,一切开支都由他掌管,这钱包平常就是他带着的。钱包里有现款八十多镑,可见凶手杀人不是冲钱来的。死者身上没有文件或日记本,只有一份一个月前发自克利夫兰城的电报。电文是‘ j · h .现在欧洲’,这份电文没有署名。”
福尔摩斯问道:“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床头还有一本小说,看来是死者睡前读的,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有他的烟斗。桌上还有一杯水。窗台上有个盛药膏的木匣,有两粒药丸在里头。”
福尔摩斯猛地立起,高兴得眉飞色舞地说:“这是最后一环了,我的论断现在总算完整了。”
两个侦探都惊奇地看着他。
福尔摩斯很自信地说:“案子的每个环节我都弄清楚了,当然,还有些细节有待补充。但从瑞伯和斯坦节逊在火车站分手起,直到斯坦节逊的被杀,这其间的所有主要环节,我都了如指掌,如同亲眼所见一般。我要把我的看法证明给你们看。雷斯垂德,那两粒药丸带来了吗?”
“带来了,”雷斯垂德说着,拿出了一只白色的小匣子,“药丸、钱包、电报都拿来了,我本想把它们放在警察局里比较稳妥的地方的,但因为急着到这里来,就都带在身上。不过,我认为这些东西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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