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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夺命飞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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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项羽趁着大汉没把心思放到他和高月身上,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举起旁边一块大石头,朝大汉的背心猛掷过去,谁知那人却忽然哈哈大笑:「下流鼠辈!见到我飞锤贲育,还不快逃」说着头也不回,扬起手臂,哗啦一声就把项羽扔过来的大石头给砸了个粉碎。

大概在这几十年间,齐国一连出了两位神力过人的勇士,孟贲和夏育。据说他们「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凶虎」,可以将牛角自牛头上硬生生拔下。这个贲育,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神力胜过孟贲、夏育,所以各从他俩的名字取了一个字,来彰耀两人加起来都没他这般厉害。

显然他这名字也没白取,只见他两只手腕左右一兜,连续向荆天明抡出两把巨锤,那魄力惊天动地,荆天明下盘一沉向后下腰,躲过了第一锤,二话不说又撤步转身,当下自「半弓半马步」踩成了「倒叉步」,再猛然换为「下式」,第二把巨锤正好自他头上呼啸而过,又砸了个空。

贲育不禁出声赞叹:「小鬼不太像一般的江湖瘪三,倒还真有点料子。可惜,我没有闲工夫惜才,既然你们是为冷月霜刀而来,我便只有杀了你们。」说罢摆好架势,正打算又对荆天明直冲而去,后面却忽然传来一声喝斥:「慢着!大笨熊!」

飞锤贲育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给人这么骂过,愕然转头,没想到竟然看见一位灵秀可人的红衫姑娘,正怒气冲冲地对着他。

「什么冷月霜刀!你打错人啦!」高月一从惊吓中醒过来,立刻就恢复骂人的本事,扯开嗓门大声说道:「咱们只是刚好路过,你做什么乱伤无辜你身为汉人,打死那些匈奴坏人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欺负自己人我那匹马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又聪明、又听话,刚才被你一锤打死了,你要怎么赔我大笨熊!」

其实那匹马跟高月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过是抱着豁出去的决心,也不管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反正拼命骂就对了,只见她越骂胆子越大,越骂兴头越高,最后索性站到前面去,指着对方的鼻子,继续大声说道:「你呀,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我看你是脑袋离脚太远,不听使唤;两只手臂太大条,摆着不用嫌太重;捡来两颗大金瓜,自己觉得挺漂亮,还非得要甩一甩、跳一跳,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你刚才骂谁下流骂谁是鼠辈你连谁是好人自己都乱七八糟的什么也不知道!」

高月本来是看到项羽和荆天明好像都打不过那个双锤大汉,所以才拼命乱骂,希望借由让对方分神,帮荆天明制造机会,谁知道,荆天明一半是因为不愿攻人于不备,另一半,则是和其他二人一样,都被高月给弄糊涂了。

高月骂到口干舌燥,眼看荆天明还是毫无动静,不禁无奈叹气,跺跺脚,转而去骂荆天明:「他是大笨熊!你是大木头!姑娘我已经江郎才尽,你还愣在那边看戏!」说着更气,干脆从地上抓起一把白雪,朝荆天明扔过去,虽然手劲不足,但准头奇佳,白雪噗塌一声,打了荆天明满脸,看得贲育哈哈大笑。

高月自己也有些得意起来,满意说道:「唉,很久没有扔狗屎啦,没想到,这门狗屎功夫,本姑娘倒还没太过生疏。」

贲育笑着说:「小姑娘,人家不是躲不开,是不想躲开。」

高月听了皱起眉头,看向荆天明问道:「真的吗臭包子你故意让我打中的啊」

荆天明抹抹脸,但笑而不答,项羽早就在旁边不耐烦,大声嚷嚷:「不要啰嗦了,这位老兄,你到底为什么见人就打」

贲育不回答,却反问道:「你们跟在匈奴人背后三天三夜,却不知我飞锤贲育也跟在你们后头。寻常的商人猎户,看到匈奴人,根本吓得拔腿就跑,哪还敢追着人家屁股盯梢你们若不是为了冷月霜刀而来,难道会是要跟他们做生意不成」

一番话说得三人哑口无言,高月绞尽脑汁,还在拼命想着有什么话可以反驳,但那贲育却已不想再继续耽搁,沉声说道:「要拿冷月霜刀,就得先杀了我!」

荆天明三人一听都傻了,本以为已经和飞锤贲育化敌为友,没想到这人竟然一翻脸,还是要继续打。眼看对方摆好架式,荆天明看了项羽一眼,项羽点点头,伸手挡在高月身前,缓缓将她拨开。待项羽和高月退至一旁,荆天明这才看向贲育,将青霜剑朝对方一指。

贲育呵呵两声,深吸口气,又是同样地朝荆天明直冲而来,荆天明有鉴于之前一刺不成,又要防着贲育再次攻他下盘,当下踩开半步,撇过身形,翻转手腕,将青霜剑由上往下划去,眼看就要一剑砍下对方脑袋,谁知贲育竟洞烛机先,和荆天明同时扭转身形,避开来剑,接着一记猛拳便朝荆天明挥来。

荆天明眼看避无可避,只能猛然抽回长剑,横到面前,就听「噹」地一声巨响,一记猛拳打在青霜剑的剑脊上,劲道之猛,将荆天明整个人发到三丈外,荆天明来不及化开那股力道,重重摔落在地,全身上下如遭雷殛,虽然勉强撑起半个身子,但几番挣扎还是站不起来,只能跪在雪地上,吐出了两口鲜血,他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贲育正一脚踢开挥刀而去的项羽,又随手拨开另一个不顾死活飞扑而去的高月,接着,捡起地上的两把巨锤,朝自己大步而来。

荆天明眼看此番性命难逃,心中顿时一阵荒凉又一阵悲伤,没想到自己功夫练这么久,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对自己而言,极为重要的人。他努力张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却又觉得一切都是虚的,一切都是假的,昏沉之中,哪里不自觉地喃喃念起节录自《道德经》的「坐忘心法」。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他一边念着,一边看见贲育逐渐靠近的巨大身躯,不知不觉心无所妄,抬起手臂缓缓向前伸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缴。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念到这里,荆天明忽然停了下来,顿时意识到贲育的脸就在他面前,也察觉自己此刻浑身气血循环、筋骨开合、运劲出力,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下一秒,就被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拉回现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贲育正连人带锤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整个向后弹开,胸口一点红,喷出长长一道滚烫鲜血。

荆天明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手里早已拿着青霜剑,人明明还跪在地上,剑锋却直指贲育。

贲育砰地摔落在地。方才那剑刺得其实一点也不深,然而剑势逼人,后劲无穷,荆天明是用一点剑尖将贲育整个人撞飞的,其内劲之深、之巧,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这年纪轻轻的俊秀少年。

贲育坐在地上脸色发青,像是胸口岔了气,又像是过于惊吓一般,好半天才终于能够起身来,颤抖地对荆天明问道:「方才、方才这是……百步飞剑的「太仓一粟」你、你是盖大侠的……」

「没错!他便是天下第一剑,盖聂盖大侠的第一大弟子!」高月自己倒在一旁,先前被摔得七荤八素,这时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却连忙趁机大喊,生怕贲育还有力气对付荆天明。

「大笨熊!你要是杀了他,盖大侠一定跟你没完没了!没错!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剑的盖聂盖大侠!」好不容易撑完这些话,高月立刻剧烈咳嗽了起来。

贲育脸上出现复杂的神情,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地喃喃说道:「既然如此。」接着便忽然转身,狂奔而去。

高月瞪着贲育逐渐跑远的背影,说道:「什么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然后呢」接着,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也不管人家根本已经跑得不见人影,照样伸直了脖子大声嚷嚷:「对!这就对啦!赶快跑!再不跑,叫盖大侠来教训你!」才喊完,立刻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项羽连忙过去拉起高月,二人一起上前查看荆天明的伤势,荆天明这时候终于能够勉强站起来了。

荆天明摇头说道:「不碍事,只是一点内伤。」

直到这一刻,荆天明才带着讶异的表情,瞧了一眼青霜剑。

方才贲育那一记猛拳,如果直接打在荆天明身上任何一个地方,恐怕不是断几根骨头便可以了事。荆天明拿青霜剑挡下了这一拳,剑身竟然毫无损伤,别说没有裂痕,甚至没有半点扭曲。

项羽眼看天色就要暗了,四下张望却不见马的踪迹,口里不禁咒骂:「该死的畜生!这一路也没亏待你们,一有危险,你们倒自己先跑了!」

高月倒是很能体会似的说道:「跑了也是对的,咱们三个这次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说到这个,」项羽这才很惊讶地看向荆天明问道:「刚刚那一剑是怎么回事」高月一听也连连点头,张大眼睛望向荆天明。

方才他们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荆天明那一剑刺得看似平凡无奇,没想到竟势如排山倒海,若要说那一剑只是机缘凑巧,却也未免巧得太过离奇。

荆天明自己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呐呐说道:「大概,大概是这几年的练习,终究没有白费工夫,师父教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这话既像是解释了,其实又什么也没解释,另两人面面相觑,又看向荆天明。

项羽点头说道:「人不可貌相。」

高月笑着接话:「海水不可斗量。」

这两句他们说得半开玩笑,却像是电光火石般的划亮了荆天明的脑袋。盖聂的教导、端木蓉的教导、还有伏念先生透过「坐忘心法」对他的教导,原来都已在不知不觉当中,彼此融合,相互贯通,这才有了今日的他,以及方才那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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