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钟毁弃(2/2)
荆天明咬着牙硬接了徐让右掌,只震得他体内真气翻涌;珂月这厢也避无可避,眼见徐让左掌即将拍到胸口,珂月将全身真气运到右掌,也是一掌拍出。碰地一声巨响,两掌相接,一个人影飞出,重重地摔落地上。
卫庄呕出一口鲜血,那血沫还微微带着白泡,仿佛被冰冻过一样。
徐让一愣,他没想到荆天明小小年纪,竟能受自己这一掌;更没想到卫庄会突然拍出一掌,替珂月接下了自己极寒无比的内力。哼!但徐让也只是微微一愣,立即又是一掌向荆天明补去,马水近啊马水近!今日便教你知道九魄降真掌终究不敌我的千狱寒圣手!
就在卫庄代替自己受了重伤的那一刻,珂月也不扶他,只瞧了荆天明一眼,便往端木蓉身边扑去,脑中只想着:无论如何,要保住天明哥的性命。
你干么端木蓉大吼着,这仙药是我的!是我的!珂月哪有工夫理会端木蓉吵闹,一把抢过木盒,跳下大石,足踏杳冥掌法的奇妙步伐,三步一窜、五步一滑,顷刻间便溜出了乱石阵。
那药瓶宛若一块肥美的鲜肉,无时无刻深深牵引着徐让这头饿狼。珂月夺药飞奔,徐让登时收掌,弃荆天明、卫庄、端木蓉於不顾,转身飞扑向珂月奔去的树林。
随着珂月冲进树林,树林子里有几条人影登时东逃西窜。这些江湖上的好手,早在端木蓉未曾出现前,便埋伏在这树林子里,虎视眈眈地等着夺取仙药。荆天明、珂月两人不是不知,只装作没看见罢了。
这些混账,眼见我跟天明哥要命丧徐让之手,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珂月心中怒不可抑,高声叫道:长生不老药!长生不老药在此!一面叫一面跑,仿佛怕人不知道她手中的小木盒里装的就是长生不老药。果然她这么一喊,许多原本藏得比较隐秘的家伙们都露头露脚了。
哼!珂月两眼滴溜一转,见到好几名身穿白袍的儒家弟子便在左近,刘毕更在其中,心中恨道:好,今日倒要借徐让之手,为天明哥报个仇!
长生不老药在此!诸位武林前辈、侠士豪杰、英雄好汉、叔叔大哥!长~生~不~老~药~我~交~给~刘~毕~啦!说着振臂便将木盒往刘毕掷去。刘毕不假思索,扬臂张手接下了木盒,本能地却还在怀疑,珂月的话可轻信不得,我怎知此药是真
但下一秒钟,刘毕马上知道他手上的长生不老药绝对货真价实。原本和荆天明打得不可开交的徐让,忽然自荆天明面前消失了踪影。紧接着,便出现在刘毕的眼帘之中。但见那徐让如鸟似猿,蹭蹭几下,跃入林中,朝自己飞奔而来。而珂月还在高声到处叫喊着:长~生~不~老~药~我~交~给~刘~毕~啦!交~给~刘~毕~啦!交~给~刘~毕~啦!
霎时间,束百雨惨死的情状又活生生、血淋淋地重现在刘毕脑海,他心中大骇,喝道:快结八佾剑阵!刘毕这么一叫,他身边十来个儒家弟子纷纷靠了过来,抽出长剑严阵以待。几乎是剑一抽出,徐让便来到众人眼前。徐让武功深精奇诡,当今之世无人能出其右,几名儒家弟子在他手下就跟蚂蚁没啥两样。有几名弟子尚未走到八佾剑阵应有的位置上,便已惨遭徐让毒手,加上人数不足,兼之又身处在森林中,实难发挥出八佾剑阵的效果。儒门弟子一个个轮番倒下,鲜血四处喷溅,惨叫声不绝於耳。
掌教快走!万勃卢忘了斯文,大吼大叫道:我来断后!谁知话才说完,万勃卢便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我不能死!不能死!不是现在!不是这般死法!刘毕惊惶失措,转身就逃。幸得他手下儒家弟子,个个严守教条,知道仁义为先,接连上去送死,这才缓得一缓,让刘毕往前奔出了数十步。
这是何人武功深不可测!鬼谷徐让长年来不涉江湖,年岁又高,一干武林人士向来只有耳闻,未曾得见,这时亲眼看到老人的几下身手,众人早就惊得骇异莫名,心胆俱裂,就连新任儒家掌教刘毕不战而逃,大伙儿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刘毕虽是吓得魂飞魄散,心中却忽然有了计较,珂月那妖女这样对我,我何不如法炮制此时也不管敌我,跑过见到淮水帮帮主左十二,刘毕手一松,木盒便掉入了左十二怀中。是长生不老药要给我!左十二又惊又喜,但猛地一瞧,又大喊道:不不不!不要给我!这这药还是给你吧!说着便将木盒抛向了风旗门唐过天。
唐过天嘴上不说,心里期待这长生不老药很久了,此时手抓着梦寐以求的仙药,开心得合不拢嘴。不过他马上也醒悟过来,此刻拿着仙药,只怕自己非但无法长生不老,反而会命丧当场,也是鬼叫一声,又将木盒丢给了自己的三师弟周佞刚。
别别别!别给我!
我不要!快拿走!
快拿走!快拿走!
此刻幸亏树林子的群雄人多势众,还能一个传给一个。有些人接过木盒时,面露欣喜之色,徐让上来,便毫不客气地杀了;若是面露厌恶之色,徐让则不动手。万世奇珍的一颗仙药,在徐让的逼迫下,倒成了害命的毒药。人人都深怕拿到它,唯有龙蟒双雄中的汤祖德,不知死活地放声大叫:给我,给我,快把仙药给我。只是汤祖德武功低微,龙蟒双雄的名号也不怎地响亮。想要保住仙药的,嫌他武功低微;想要毁去仙药的,则怕他抢走仙药。因此,汤祖德叫了半晌,却无人理他。
此时,荆天明又重新与珂月会合,荆天明轻轻将身受重伤的卫庄放在树下,见到树林内死了十来人,抬头问珂月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问端木蓉已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心念着仙药,眼睛直盯着轻功独步天下的苍松派廖东临,他夺了仙药正跑给徐让追,嘴里顺口回道:不就是一群饿狼争抢肥肉嘛。唉,我真希望哪一个家伙赶紧抢到仙药,吃了让我瞧瞧,那该有多好!
珂月俯身去瞧卫庄,见他内伤虽是极重,幸好端木蓉方才就在身边,既有端木姑姑为大叔疗伤,看来是不碍的。料想卫庄约莫修养三五个月,便会渐渐恢复。看着卫庄痛苦的模样,珂月不禁心想,卫大叔既然这么爱端木姑姑,又怎会娶白芊红为妻其中必有古怪。唉,要是卫大叔跟端木姑姑,也能跟我外公与姜婆婆一样长相厮守那就好了。珂月想到这里,忍不住瞧了荆天明一眼,也暗暗为自己的未来期许。
荆天明却没有注意到珂月的眼神,他在看刚刚率众赶到此处的墨家钜子方更泪与丹岳派朱岐。方更泪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苍松派廖东临便冲了过来。廖东临本来心想,我苍松派向来在四大门派中落居末位,若欲振兴本派,这长生不老药便是最佳捷径!这下才死命去夺。只是他抢过木盒后,徐让虽追他不上,却毫不停步地一路追赶。
这样下去,断然是保不住仙药的。廖东临在树林中东奔西窜,眼见武林上各门各派的人愈来愈多,心中计较道,这么多人见我拿走了仙药,就算能甩开徐让,只怕也无法将仙药安生带离此处。不如现在脱手,还能显得我苍松派有义气。主意已定,廖东临张口便喊道:方大钜子,东临等你很久了。长生不老药在这里,你快毁去了吧!说着便将木盒直贯到方更泪手中。
砰地一声,木盒从天而降。方更泪掀开木盒,顿时一阵芳香药气扑鼻而来。这香味不仅仅是方更泪一人闻到,而是香传十里,整个林子里的众人都闻到了。徐让追着廖东临一路跑来,闻到仙药芳香大惊失色,叫道:毛小子,你想干么别动我的仙药!
在这之前,方更泪不知想了多少次,只要一有机会,定要立刻毁去仙药。但如今木盒在手,只见这颗长生不老药隐隐生光,真的真的炼成了
月神乌断曾说此药前所未有,往后也难再现,千年以来、千年之后,世上便这么一颗长生不老药,我我有资格毁了它吗方更泪想得愈多便愈是迷惘;愈是迷惘,紧握着药瓶的那只手便抖得益发厉害,当年马水近老前辈费尽心血所保护的秘密,连风朴子老前辈都不忍放弃的珍宝,我有资格破坏吗我智勇才能皆不如前人,我的判断会是对的吗这个智慧的结晶、世上的奇迹,真的就要毁在我手上吗
还不快把那惹是生非的鬼东西给砸了!朱岐在一旁忍不住朝方更泪大声鬼吼:方大钜子在想什么快!最好一脚踩它个干净!方大钜子!方大钜子!别发呆啊!快快毁去仙药!
这声叫喊犹如当头棒喝,方更泪浑身一震,猛然抬头望去,心道:朱掌门朱掌门做得到朱岐这人天性务实单纯,毕生不信鬼神,更从头至尾没有相信过长生不老药,不管众人如何讨论,他都认定这件事是不可能三个字;就算有人把丹药炼出来,他也还是吃下去没用五个字,至多再加两字变成吃下去也没屁用七个字,逻辑非常简单。
方更泪与他相识十余年,这时抬头望见朱岐那张红通通的脸庞,霎时仿佛看见一个非常亲切又值得信赖的长辈,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口中高喊:朱掌门!靠你了!扬臂将木盒奋力向他掷出。
休想得逞!徐让刚刚怕得是方更泪一口口水吐上去毁了仙药,这才想起仙药怕水这事情这些人并不知道,方更泪将仙药掷出的同时,徐让立即一掌向朱岐打去。
这一掌间的分寸可真是难为了徐让。因怕伤到仙药,徐让自然不敢使千狱寒圣手,只是五指箕张,抓向朱岐胸口。虽只使出了五成功力,但徐让想这就足够逼退朱岐,让自己抢回仙药了;朱岐眼里看见的可不是同一回事,他只见方更泪将木盒向自己抛来,徐让随即狠狠抓到。朱岐想都不想,便以他成名的分鬃刀法应战。金背大刀一闪,便是七下击出——六下落了个空,没有砍中徐让,最后一下却卡喇一声斜斜削中了装着仙药的木盒。
徐让只道自己一爪抓去,朱岐必然退后,哪知在他徐让眼里那长生不老药是宝,但在朱岐眼中,那药丸却是个屎,居然二话不说,拿刀便砍。
木盒在半空中,裂成了两半。
仙药的香味四溢。香传十里,如雾般弥漫,所有闻到味道的人都精神为之一振。就连身受重伤的卫庄,吸进数口香气,都感觉郁结的胸膛舒畅许多。
如黄金珠子般的仙药,滴溜溜地从破开的木盒中滚了出来。
滴溜溜地在地上打转,打转,打转。
消失在森林的茂密长草之中了。
仙药!仙药!我的仙药啊!徐让放声悲鸣,再也不理会朱岐,扑通便跪在地上,用手掌在草丛中四处摸索。但凡对仙药有一点儿私心的人,这时再也装不下去了,仙药的香气如饵一般引诱着他们。虽说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打着仁义的旗号来到鬼谷,但到了这个时候,发疯的人们却占了一大半。
忘了忧国忧民、解民倒悬、反秦大业。
忘了身分地位、尊卑荣辱、男女之别。
什么都忘了、都忘了。在这些人如今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只盼自己能幸运地先找到仙药,然后一口吞了它。儒家、墨家、苍松派、丹岳派、八卦门、淮水帮、风旗门,每个门派中都有人疯也似地马爬在地寻药。
有啦!有啦!左十二开心地眯着眼,望着自己手中两指紧捏住的黄金珠子,开心地笑了,想不到我左十二有此福分!说着张开大口,便要将仙药吞落。一柄风旗门的独特兵器忽往左十二面前劈落,状若板斧的锋利旗缘登时砍断了左十二右腕。左十二根本来不及闪避,连痛也尚未知觉,面颊一湿,已让自己的鲜血喷溅得满脸都是。他瞪着自己的断腕,踉跄倒退了两三步,这才握住自己的手臂发出惨嚎:啊——啊——
身为淮水帮帮主,居然当众这样失态叫喊,若是换作其他场合,左十二这张老脸可说从此抬不起头来了,幸好这个时候,没人在乎失态不失态、硬挺不硬挺。就连左十二的亲生儿子左碧星,明明就在左十二附近,都没有将左十二这一声惨叫放在心上,只是喃喃念道:快!仙药在断掌手里!
风旗门唐过天砍下左十二右腕后,倒举长杆,弯身正欲拾起地上的断掌,蓦然惊见一柄长剑斜斜削来,唐过天大惊,可别连我自己的手腕也给削断了!急忙缩回左臂,衣袖却已嗤嗤两下被划破,便听得八卦门贾是非阴阴笑道:休想夺走这断掌。唐过天哪肯罢休,立即与贾是非打了起来。
对!仙药在断掌手里!众人不约而同地蜂拥齐上去抢左十二的断掌。我拿到啦!我拿到啦!是我拿到啦!是我风旗门中的女弟子黎慧琛,抓住断掌开心地喊道,只是话才没喊几句便歪身倒地,也不知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八卦门的骆宾洋明明双手空空,只是忽然纵跳开来,头也不回地向外急奔,却被苍松派的沈玉箫不由分说地刺死在地。反倒是杀人魔王的徐让,此刻却高声喊着:不要杀人!不要动手!血污会毁了仙药的啊。仙药!我的长生不老药啊!
荆天明、珂月、卫庄、方更泪、花升将、朱岐,还有龙蟒双雄中的黄止殇,目睹此现状脸上俱都浮现出极为恐惧的表情;仿佛在他们眼中看见的,不是永恒的生命,而是极度的死亡;仿佛在他们眼中所看见的,不只是眼下此刻各大门派的争斗,而是未来整个武林的自相残杀;仿佛在他们眼中所看见的,不只是鬼谷这座城市里的一个小角落,而是地狱本身。
断掌里没有药!没有!沈玉箫刚刚飞身拦截抓下断掌,身形甫落,口中便已大叫:不见啦!不见啦!仙药不见啦!显然仙药在这你争我抢的过程当中,不知何时已自那断掌中滚落遗失。
一时间场上众人身形顿矮,有人低头,有人弯腰,有些人更索性爬到地上东张西望。那景象甚是滑稽,但荆天明他们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
端木蓉也望着眼前这一片厮杀争夺景象,但她眼中没有畏惧,也没有欣喜,甚至连她心中也是一片平静。这个一手创造了长生不老药的女子,对眼前的地狱并不感到愧疚。端木蓉心中一清二楚,仙药是我创造的没错,但地狱可不是。眼中则直直盯住龙蟒双雄黄止殇脚下的几片枯树叶。
师哥快!快帮我找找!同是龙蟒双雄的汤祖德看来却没有黄止殇那样冷静,从一开始他便大吼大叫着要人将仙药交给自己,直到此时,汤祖德仍不放弃。无无无黄止殇拼命想要阻止自己的师弟,口齿不清地说道:别跟恶哈已哄!
我不是跟着瞎起哄,汤祖德摇头说道,师兄,你信我,我有办法。快啊!快帮我找到仙药才是真的!黄止殇见汤祖德如此沉迷,哪里肯信他说的话,只是不肯帮忙。唉!算了,算了!相处了一辈子,没想到连师兄都不信我。汤祖德气得跺脚,怒道:我自己找!自己找成了吧!
忽然间,汤祖德注意到,在这所有慌乱的人中,有一个平静如水的人。她脸上带着微微笑容,望着这一切。不!不是望着这一切,汤祖德顺着端木蓉的眼神瞧去,在师兄黄止殇的脚下不远处,有几片枯叶,那金黄色的枯叶悄悄地保护了躲藏在它底下的黄金珠子。
师兄。汤祖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兀地说道:记得告诉师父,我是怎么死的。
啊黄止殇张大了口,不明所以。
汤祖德轻轻蹲下身子,从枯叶中捡起了黄金珠子。长生不老药如今就在汤祖德手里,除了黄止殇和端木蓉之外,竟没有人发现。
无无无!黄止殇拼命想阻止,不知为何,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吞下去!吞下去!端木蓉终於等到了这一刻,她两眼放光,心脏怦怦地愈跳愈快,心中默念道。
汤祖德左手捏着药丸往嘴里塞,右手抓住自己的铜环,狠狠地往自己的脑袋敲了下去。长生不老药在一沾唇的那一瞬间,化为乌有,如雪般地融化在汤祖德的口中;而那狠狠砸落的铜环,也尽责地撞碎了汤祖德的后脑。
嗬嗬嗬黄止殇见到师弟倒下,这一刻他终於明白汤祖德到底有什么办法了。对汤祖德来说,毁去仙药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凭他的本事想要毁去仙药,只有一途:那就是先吃下药丸,旋即自戕。
对偶对不起哩黄止殇抱住了师弟的尸首,放声大哭了。
哭什么让开点。端木蓉三步五步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正在哭泣的黄止殇,让我看看药效。
随着神医端木蓉摆弄检查汤祖德的尸体,众人这才注意到,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光线不知为何变得很暗,每个人都凝视着汤祖德,坐在树下的卫庄却仰头望天。
就在此刻,太阳不见了。它变成一个圆圆的暗影,只剩下周缘细细的金色光圈。莫非是天象示警卫庄心中惆怅,暗自想道,仙丹就此绝世,方上大限不远卫庄一直看着那个圆圆的暗影,直到那暗影渐渐退开,渐渐地还原太阳面貌,将光还给大地。
端木蓉却没有注意到天上异常的变化,就算阳光再暗,她也只紧盯汤祖德的尸体。前后不消片刻的过程中,汤祖德全身自里而外,自上而下,确实迅速地发生了极为巨大、但从外表看来却非常细微的变化。
他他的脸没错,他变年轻了。端木蓉长长吁了口气,这汤祖德原本生得就面貌丑陋,加上又矮又胖,虽说是三十五岁,看起倒像四十开外。虽说服下仙药后,便即气绝,但那圆胖的身体到此刻已看似只有二十五岁年纪。
端木蓉满意地点点头,自言自语说道:真可惜,要是他能再多活个一时片刻,就算能让我把把脉也好啊。边说还边伸手反覆在汤祖德周身上下抚摸。珂月、方更泪、花升将等人也看得痴了,真没想到风朴子留下的真是长生不老药。
荆天明却不太注意那长生不老药的威力,汤祖德的行为所给他的震撼,远远超过了仙药。一个能力也不是很好的人,竟然独力完成了毁去仙药的重责大任,这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始料未及的。壮士。荆天明突然开口说道:原来这就是壮士!他忽然明白了,在数十年前,自己的父亲荆轲,是抱持着怎样的心情,放弃了自己的母亲、抛下了自己、选择了刺秦的道路。别哭了。荆天明安慰黄止殇道:汤兄弟是死得其所。黄止殇点点头,想要强收眼泪,却哭得更大声了,害得荆天明也掉下泪来。
另外还有一人也哭得伤心。这这不会是真的徐让看着汤祖德的尸体慢慢地回复年轻,最后变成了少年模样。两只灰蒙蒙的眼珠子忍不住掉下泪来,泪水弯弯曲曲,不断地淌过他叠满皱纹的干朽老脸,还给我徐让抽抽搭搭,言语毫不连贯地啜泣哭道:是我的没啦没有啦,怎么会还我呀,我呜呜呜我的我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