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情(1/2)
私情
不知道吻了许久, 也许有半盏茶,也许有一炷香楚珩方恋恋不舍将她松开, “我该走了。”
至于纪雨宁方才那个关门的动作, 他实在不敢多想——再想就该出事了。
纪雨宁却是极自然地打了个呵欠,“天色已晚,公子不若留下歇宿, 省得漏夜奔波, 叫人担心。”
她怎么敢楚珩一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虫蚁在爬,想问她这样邀请外男, 就不怕李家那头知道
但, 这会子在那昏昏烛火下, 望着对面桃李一般娇艳的脸庞, 楚珩早已情感战胜理智, 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
纪雨宁便去铺床, 楚珩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冷不防又听到,“只有一张榻。”
楚珩:……
想说他可以打地铺将就一宿, 哪知纪雨宁却秋波转顾, “地上湿冷, 我恐公子冻出病来, 可怎生是好”
这时候楚珩若还听不懂话里的暗示, 他便是傻子,罢了, 不管纪雨宁出于什么目的这样胆大妄为, 错过了这次, 也许再无聚首之机——是动心,也是无奈。
两人不谋而合, 再度拥吻在一起,此时方埋怨起今日穿的衣裳累赘,仓促中不慎推倒烛台,纪雨宁轻轻呀了声。
楚珩恐她被蜡油烫伤,“不要紧罢”
“没事。”纪雨宁缓缓摇头,一双清明妙目在黑暗中闪着动人的光。
楚珩感觉两只又柔又滑的胳膊藤蔓般缠上他的脖颈,至此,理智终于决堤。
次早醒来仿佛仍在梦中,纸糊的纱窗透进来秋日融融的阳光,屋内陈设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漆,有种模糊与不真实感。
就连他身边躺着的人也不似凡间所有之物,楚珩莫名想到旧时的志怪传奇,书生上山采药,却误打误撞闯入妖精的洞府,温存一夜后发现亭台楼阁俱已不见,周遭都是乱石嶙峋。
若说纪雨宁此刻会露出真身吓他一跳,他可能也会相信。
楚珩蹑手蹑脚起身穿衣,本不想惊扰熟睡中的美人,可纪雨宁还是发觉了,揉揉眼眶,“你怎起得这样早”
楚珩敏锐地发现称呼少了前缀,你你我我的,好似夫妻间家常对话一般。
莫名觉得温暖。
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回答问题,正欲胡乱编造一个,纪雨宁已笑着解释,“是了,你还要回书斋念书,自然没闲工夫久留。”
楚珩本想说他可以,可念及两人昨夜刚……云雨过,这会子面对面难免尴尬,不只是他,或许纪雨宁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于是他默认了纪雨宁的说辞,只道:“昨夜一夜未归,公主府那边或许也在找寻,我想还是回去打声招呼为宜。”
纪雨宁颔首,“应该的。”
长公主向来严厉,就算是门下清客,这样擅自流连在外想必也有违她的戒条——昨天是她太鲁莽了。
但纪雨宁并不懊悔,她压抑了太久,只是需要一个契机释放一下,也许她对楚珩并没有很深刻的感情,但,谁叫她恰好遇见他,而他又恰好撞上门来……好像冥冥中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俩牵连在一起,这也算缘分吧。
纪雨宁亦随之起身,她并未刻意遮掩身体,可楚珩还是慌忙撇过头去。
这人毕竟是个君子,纪雨宁微笑。一面用木梳梳理头发,一面便问:“要留下用饭吗”
静园这会子只怕已成一团乱麻,皇帝失踪非同小可……然楚珩还是晕头晕脑地道:“好。”
再多留一刻钟吧,只要一刻钟,他保证回去立刻批折子。
其实纪雨宁只是随口一说,昨日搬来,事事从简,哪有什么好吃食哪晓得对方一点矜持都不顾,她也只能无奈地走进厨房。
早膳仍是清汤挂面,可鸡蛋没了,纪雨宁只好搜肠刮肚,寻了一把碧莹莹的野苋菜做点缀——真亏门前能长出这样好东西,可见此处亦是个钟灵毓秀之地。
“听说皇宫里他们唤作红嘴绿鹦哥,我是不信那些贵人这样寒酸,一点野菜都吃不起。”纪雨宁爱看杂书,闲闲道来,恰似茶楼里的说书人一样。
楚珩险些让面汤给呛着,原来外头这么编排宫里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纪雨宁见他脸红冒汗,忙道:“怎么了,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楚珩猛灌了两口凉水,觉得舌尖仍在嘶嘶冒气,应该是昨夜被咬破了。
虽然受罪,可对他而言也是别样的快乐。
纪雨宁脸上亦有些微红,掩饰着将面汤端过来,轻轻吹凉了再递给他,“这样应该就不烫了。”
楚珩:……不舍得喝了怎么回事,能不能带回去当纪念啊
当然这般举动就太猥琐了,楚珩沉着脸将面汤一饮而尽,这回再不敢耽搁,起身整衣告辞。
纪雨宁闲闲道:“路上小心。”像极了家中妻子叮嘱临出门的丈夫。
也许只是随口一提,可楚珩刚刚平静的心湖却再度荡起涟漪,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纪雨宁一眼,对方眼中平静非常。
应该是他想多了,不过是场露水情缘。明知道无望,可在跨过门槛时,楚珩还是低低问了句,“我还能再来吗”
纪雨宁略一思忖,“可以。”
反正她如今已是自由身,旁人干涉不了,至于她答应李肃的事……她只是暂时隐瞒和离,可没打算守节呀!除非李肃哪天死了,再聊这个不迟。
何况昨晚虽是春风一度,两人身体上的契合却显而易见,不说食髓知味,她也想找点乐子。
楚珩心花怒放。
玉珠儿因记挂着家中小姐,天边刚露出晨光,便辞别爹娘从城外赶回,可巧在巷口撞了个正着。
楚珩用袖子蒙着脸装作不识,匆匆而去。
玉珠儿满腹狐疑,回来便问纪雨宁,“小姐,我方才瞧见一个人,长得很像楚公子。”
纪雨宁淡然道:“就是他。”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算玉珠儿嘴敞,她也不怕传到外头——如今已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李肃还能来捉她奸不成倒要看看丢谁的脸。
玉珠儿不懂其中关窍,只呆呆望着她道:“楚公子来借钱吗我看他鬼鬼祟祟,正眼都不敢瞧我,小姐您不会臭骂了他一顿吧”
纪雨宁:……这丫头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楚珩回到静园,郭胜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的爷,您究竟到哪儿去了待会儿还得跟几位大臣议事,公主殿下她揪着奴才脑袋,恨不得叫奴才以死谢罪呢!”
楚珩笑道:“皇姐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她不过吓你两句,就把你唬得这般,你也太不中用了。”
郭胜:……这还是他认识的陛下吗,居然能开起玩笑话要知道平日论刻薄皇帝比起长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难道吃错药了
眼看对方心情大好,郭胜不免疑疑惑惑,“陛下有何喜事么”
楚珩促狭归促狭,嘴还是严的,不肯胡言乱语坏了纪雨宁名声,只板着脸道:“打些水来供朕洗漱,待会儿再议政。”
郭胜忙答应着,不论早晚,皇帝回来他心上的大石就放下了,可陛下怎的清早就要沐浴以往都不是这习惯。
仿佛一夜之间,许多事都改变了。
直至浴桶里注满热水,郭胜为皇帝除下衣衫时,才发觉异样,主子爷光裸的脊背上赫然有几道淡淡的指痕,看起来伤势不重,可因为肤白的缘故,便格外醒目。
郭胜便有些结结巴巴的,“陛下,这……”
他虽是个太监,但不代表不通人事,皇帝的模样仿佛床事导致,那痕迹也和女子的指甲印吻合——所以皇帝昨夜究竟在哪儿歇下
楚珩淡淡瞥他一眼,“路上不慎被树枝划破,怎地”
郭胜:……真的吗我不信。
不过他也没胆子和这位爷争辩,待皇帝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披衣去书房议事后,郭胜这才十万火急找到长公主,迫切地将这桩逸闻禀报。
长清咦道:“阿珩不爱女色,这能是谁干的”
且皇帝并不喜在烟花之地流连,想来也不可能连夜去寻访暗门子。
郭胜捏了把汗,悄悄道:“会不会是纪夫人”
毕竟皇帝素来无欲无求,偏偏那回纪夫人来园中,当晚便出现了梦遗迹象,昨夜又……不见得这么快移情别恋了吧。
郭胜越想越后怕,“荒唐,实在荒唐,李知州刚升了祭酒,陛下就跟纪夫人搅和在一起,若太后娘娘知道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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