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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想见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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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下人恍然,又有些唏嘘,这些身份贵重的人,故事可真多呀。

紫阳久违地迎来了晴天,主城的紫阳府里,新迁任的都护吕青站在书房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重复:“半个月后,长林君寿辰,你替我坐镇紫阳,我要过去一趟。”

吕青是江玄瑾的发小,也是他的心腹,一直在紫阳替他看守地盘,好不容易等来这主子归位,却见他整日都板着脸,让他出这主院的门都难,今日竟说要去长林

他有点哭笑不得:“君上,以如今的形势来说,长林君寿辰,您大可以让人替您去送个贺礼做个样子,何必亲自去”

江玄瑾道:“诚意。”

“给长林君看什么诚意”吕青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怎么威胁人家不准妄动的您架子可大了,把人家吓得服服帖帖的两个月没敢动弹。如今这是怎么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想起这个吕青就觉得莫名其妙,他是越来越不懂江玄瑾了,有些事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他却花着极大的力气,绕着弯子也要做。而有些必要的事,比如向京城递文书,亦或是入京述职,他从来都不做。

朝堂之上都已经有了质疑紫阳君要造反的声音了,他也不担心。

“吕大人。”乘虚忍不住开口,“您让主子去吧。”

“给我个理由!”吕青压着额角道,“他这一走,我可没好果子吃!”

乘虚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把吕青拉到旁边,低声问:“您可看过长林君发请帖的名册”

名册是随请帖一起送来的,吕青哪里留意这个好奇地看了后头的江玄瑾一眼,他问:“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

“有。”乘虚点头,“但主子不肯明说,所以您再争论也无用,主子是一定会去的。”

吕青深深地皱眉。

紫阳下了第一场雪,细细碎碎的雪花落下来,染白了屋檐,江玄瑾沉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眼里亮着一点点雀跃的光。

“主子,白二小姐决定要回京了。”御风进门来,拱手禀告。

自上次阴平之事后,白璇玑便被软禁了,四个侍卫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别的什么也不做,也不阻拦她吃饭睡觉,但不管她在何处。哪怕是休息,四个侍卫也会站在她床前看着她。

一开始白璇玑还倔强,硬着嘴说只要能留在君上身侧,要如何都无妨。可这两个月来,君上正眼也不曾看她一次,她靠着白德重的面子进了紫阳府,也只能屈居一个小院,日夜被人看着。

睁眼就看见四双眼睛的恐怖折磨终于是让白璇玑扛不住了,哭着喊要回京都。

江玄瑾回神,带着御风去了一趟白璇玑的小院子。

白璇玑哭得正厉害,一看见他来,倒是吓得立马闭了嘴。

“想走”江玄瑾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问。

白璇玑哽咽,满眼惊恐地点头。

“为何”江玄瑾道,“可是本君待二小姐何处不妥当”

这话他也好意思问出口白璇玑又气又惊慌,她手段都用尽了,拉拢江家人,贿赂下人,想坐稳自己的君夫人之位,可没用!不管她做什么,他永远喊她白二小姐,永远不让她进主院的门!

若是他一开始就不放她进紫阳府还好,她提早绝望,也就不费那么多力气了。可他偏生放她进来了,然后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次次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好比一个人努力登山,山高不可怕,爬到一半看见路全断了,进无可进,这才最绝望。

之前她一直没反应过来,直到昨晚被床边看着她的人惊醒,惊出一声冷汗继而嚎啕大哭,她才发现,江玄瑾是在报复她。

他知道她在江老太爷面前嚼了舌根,也知道她想离间他和白珠玑,没与她算账是看在她爹的份上,但他都记着呢。不急着与她对质,也不冲她发火,他只选了最为残忍的一种方式,要把她这一生的幸福,统统葬送。

“二小姐不记得了”江玄瑾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可是拿着圣旨的人。”

圣上赐的婚,她要是就这么回了京都,命也就没了。

惨白着脸,白璇玑红着眼道:“小女就算做错事,也不至于惹君上如此大的怒火。江老太爷身体如今依旧康健,也没被气出什么毛病来,君上为何不能放小女一条生路……”

“小女”讥诮地勾唇,江玄瑾看她一眼,“二小姐不是惯常喜欢自称‘妾身’”

白璇玑一噎,哭得更加厉害。

不是说紫阳君胸怀宽广吗不是说他已经变得温柔了不少吗为什么她遇见的这个紫阳君,记仇到了这个地步,并且残忍得像没有心一样

走了要死,留下来生不如死,她还能如何

“二小姐若是实在想走,本君也不拦着。”轻拂衣袖,江玄瑾转身离开,冰冷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记得替本君向白大人问好。”

白璇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的背影,身子慢慢滑落,如失魂一般趴跪了下去。

她没个好下场,江家人可看得开心了,孤鸾一听见消息就跑去找江深,想逗他开心。

“公子您是没看见,那白家二小姐可惨了,哇哇哭着拿头撞墙呢!”

江深半躺在贵妃榻上,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他应了,孤鸾便继续道:“这年头被休弃了的女子哪有好日子过那白二小姐是想装装可怜,看能不能搏君上怜惜,谁知道君上把场面话说完了就让她走,她现在又不敢走了,只能用苦肉计。”

被休弃了的女子,没有好日子过吗

心里一沉,江深坐起了身子。

他最近经常梦见徐初酿,在梦里她始终冷着一张脸。不管他怎么朝她跑,都跑不到她身边。

是因为她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记恨他,做梦也想让他难过吗那她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想回来他身边

眼睛一亮,江深下了榻,想了想,拢了外袍就去往江玄瑾的书房。

“我有个朋友在一线城。”他道,“今日收到请函,让我过去与他们同游山水。”

江玄瑾看他一眼,道:“一线城大旱三年了。”

山是有,哪儿来的水

江深干笑:“旱灾肆虐之地,应该也有风可采,你给我个通城文牒,我去一趟。”

江玄瑾慢条斯理地道:“要通城文牒很麻烦,得等上半个月。”

额角跳了跳,江深忍不住怒道:“你糊弄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怀玉离开阴平的时候,你就给了就梧通城文牒,那可没要半个月!”

真当人傻呢没有通城文牒,他们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就到了一线城!

江玄瑾沉默,扭头看向窗外。

江深过去就挡了他的视线,皱眉道:“好歹是亲兄弟,你不能这么小气!”

颇为不悦地拢起了眉,江玄瑾道:“你若非要,便去找吕青,让他给你办。”

展颜一笑,江深双手一合就朝他作揖:“多谢!”

然后着急忙慌地就跑了。

本来甚好的心情,被他这一搅就没了。江玄瑾阴沉了脸,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主子”乘虚给他递了茶。“二公子想去一线城是好事啊,说不定还能与二夫人冰释前嫌,您气什么”

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捏着茶盖轻轻敲着杯沿,江玄瑾闷了许久,才低声道:“他能,我不能。”

江深能一时兴起就跑去一线城,他不能。江深能名正言顺地去找人,他也不能。

他有大事要做,有公文要看,有无数算计要应付,就连做梦,也全是从悬崖坠落的失重感。

昨日吕青说,他一归位,该有的什么都有了。

可他张开双手看了看。里头根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住。

他活得还不如他二哥。

“主子……”乘虚有些心疼地看着他,“马上就是寿宴了呀,您……您也可以去长林走走,看看山水。”

想起寿宴,江玄瑾那漆黑的眸子里终于又亮起了光,但嘴上却还斥责:“给长林君贺寿是正经事,如何能游山玩水”

“是是是!”乘虚连忙低头,“这事儿正经得很,您可得好生准备。”

“准备好贺礼便是,别的也没什么了。”江玄瑾轻哼一声,想了想,又让御风去找了两个裁缝回来。

各地封君最近几个月都没睡好觉,众人都在揣测着皇帝、紫阳君和长公主等人会有什么动作,紫阳与京都相隔不远。圣上已经在临江山驻扎了兵力,对紫阳君的防备之心昭然若揭。

有人觉得紫阳君的确该防,可也有不少人觉得皇帝薄情寡义,对自己昔日的恩师尚且如此,那其他的封地呢是不是等把紫阳这块硬骨头啃了之后,就要一一着手对付他们了

怀揣着不安的心,各地封君都提早到了长林,打算借着这机会好生同紫阳君打探一二。

在等着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准备,毕竟紫阳一带最近实在事务繁忙,又听闻君上心情不佳,来了不露面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寿宴刚开,紫阳君就到了场。

一袭青紫色蟒纹锦袍,罩着银线滚狐毛的宽厚披风。墨发高束,黑瞳生光。江玄瑾一进门,众人就惊得齐齐低呼。

“恭迎紫阳君上!”

站在门口拱手回礼,江玄瑾先朝主位上的长林君道:“贺君大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长林君喜上眉梢地将他迎进去坐在上席:“还以为您今日不来了。”

“怎会。”随口应着,江玄瑾侧眸拿余光扫着各处。

对面的平陵君低声对旁边的人道:“他这还叫心情不好”

之前看见的还是一张冰封千里的脸,如今这般意气风发,简直跟今日过寿的是他一般。

旁边的人也很奇怪,偷偷打量紫阳君两眼,就见他一边同长林君说话,一边在坐席间来回扫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第一遍没有看见,江玄瑾以为自己眼花,再找第二遍。还是没有看见。

一直提着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他问长林君:“丹阳没来人”

长林君连忙道:“来了的,在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坐着的人是就梧。

江玄瑾眯了眯眼。

“这……”突然感觉紫阳君周身的气息冷了下去,长林君硬着头皮解释,“君上可别小看此人,这是新上任的丹阳刺史,名望颇高,办事也稳妥,他一来……”

“长公主人呢”他低声问。

长林君尴尬地道:“帖子是发了,但据说长公主身子不适,来不了。”

大好的机会,她那样的人,只要还活着,怎么可能来不了江玄瑾冷笑。食指轻轻敲着桌沿,眉目间染上了戾气。

难不成就因为他在,她宁可把她的大业舍了也不想来

昨儿他好不容易做了个好梦,梦见她朝他伸出手了,虽然他最后也没能抓住,但以为至少是个好兆头。

结果抓不住的终究还是抓不住。

江玄瑾轻嗤,心里闷得难受。

她是有多讨厌他,才连一个梦都不肯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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