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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让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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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菱脸上的笑意没有褪去分毫,在没有天光的重重云层之下显得阴寒彻骨,“你想试试我敢不敢吗”

唐言蹊蓦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扣进掌心,却不觉得疼。

赫克托原本也有些忌惮陆远菱这号人物,此刻矛头转向了兰斯洛特的墓碑,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上去就怒喝起来:“你们陆家的家风家训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死者为大吗用过世的人的尸骨来当筹码,是不是有点太卑鄙了!”

“卑鄙”陆远菱闲闲地一勾唇,眼神却冰冷得很,一扫周围几人,“我劝你们这些闲杂人等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总想着凑热闹,有些热闹不是你们有命凑的,懂吗”

说完,又转向唐言蹊,眯着眼睛道:“我数到三,你自己走过来,别等我过去。”

众人大骇,连霍无舟都变了脸色,“老祖宗!”

唐言蹊紧咬着牙关,心脏里有什么在猛烈的坍塌动摇。

“一!”陆远菱比出一根手指。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人走!”容鸢怒斥赫克托,“快把她带走!”

陆远菱却不着急,耐心地望着对面一群莫衷一是、不知所措的人,目光仿佛像在看一群可怜的蚂蚁。

“二。”她无声又加了一根手指。

厉东庭面色愈发沉然,同样抬起手,雷霆的士兵们在一瞬间纷纷架起了枪,陆远菱带来的人也不甘示弱,同样回敬。

两军对垒,蓄势待发。

“三。”含笑的嗓音飘散在空气中。

寒风凛凛而过。

女人乌黑的长发和衣角被风吹得飞扬。

唐言蹊侧头看了眼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笑脸,闭上眼,“我跟你走。”

她的脸色沉静苍白,像是终于把所有的意气风发都耗尽了。

陆远菱嘴角的笑意更深,她知道自己赢了,这一局又是她赌赢了。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受制于人吗”她轻声问,问完,又自己回答,“因为你的弱点太多了,唐言蹊,多到我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去对付你,你自己就能死在自己手里。”

话音落定,寂静的天地间倏忽起了更大的风。

她的弱点太多了。

唐言蹊垂眸,悲凉几乎溢出心房,渗透到点点滴滴的血液中去。

“那也比你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强太多。”她温温袅袅的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海面上一望无际的风平浪静,“陆远菱,一个没有牵挂没有弱点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她一步步迈向她,迈向一条决然的路。

却猛地,被人攥住了手腕,整个人停在了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上,细瘦的身板禁不住强烈的冲击,狠狠晃了晃。

愕然回头,对上厉东庭线条紧绷到恨不得快要裂开的俊脸,“你不能过去。”

褐瞳里泛开一丝迷雾。

她想过会有人拦她,就像身旁同时伸手的还有霍无舟、赫克托和容鸢三人。

没想到的是,最快拽住她胳膊的人,会是这个山崩于前也无动于衷的冷面阎罗,厉东庭。

或者说,他今天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让她意外了。

“你去了,我没法和仰止交代。”他这样道,“老子兄弟的女人,除了他,谁都不能动。”

唐言蹊微不可察地睁大了眸子,眼底深处是被撼动而开始抖落飘摇的什么东西,片刻,眼睑低垂,抿出一个笑,“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赶紧从他身边消失。”

“我待不待见你和他要不要你两码事。”厉东庭看也不看她,一双锐利冷鸷的鹰眸紧盯对面,面无表情道,“我是他兄弟,不是他爹,他看上什么女人也不用过问我的意见。何况他对你死心塌地,你也还算有点用处,留在他身边,聊胜于无。”

厉东庭能说出这番话着实在唐言蹊的意料之外。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兄弟之间,不像女人,唠唠叨叨什么都说。

厉东庭、池慕和陆仰止之所以能做这么多年兄弟,就是因为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遵循着同一个原则——

不干涉对方的感情和决定。

前几天若非喝多了,他也不会情急之下气得在电话里口不择言。

对于这件事,厉东庭多少还是有几分愧疚。

再加上第二天唐言蹊的造访,寥寥数语却直击他心底的顾虑。

是以,不必陆仰止开口,他一听说庄清时出事,就知道陆远菱要有动作,直接带人到了陵园来救她。

唐言蹊笑了下,阴阳怪气地调侃道:“那我真的谢谢厉少的认可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算‘有点用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化开一片暖。

“你们说够了没有”陆远菱阴沉地盯着他们,脸色不善,“唐言蹊,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少废话!”厉东庭拧眉打断,一把将女人推到自己副官的手里,“把人给老子护好了。”

叮嘱完,又强硬地迎上陆远菱冷锐逼人的目光,刀砍斧劈般的棱角里有无数惊人的戾气破壁而出,那是身经百战的沉稳不屈,狷狂桀骜,相较之下,陆远菱的嚣张就显得太像花拳绣腿的过家家。

“你不敢开枪打人,你以为老子也不敢”厉东庭从腰间拿出一把枪,潇洒利落地对准了陆远菱的脑袋,“这杆枪下面不知道死过多少人,今天老子就算把你崩了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这条命值多少钱”

雷霆是特种部队,执行任何任务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陆远菱的眸色有些震颤,“厉东庭,你是疯了吗”

为了兄弟的女人,要开枪打兄弟的亲姐姐,这种事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在无人可见的地方,男人握枪的手也紧到了骨节发白的地步。

他开不了枪。

最多也就是吓吓陆远菱而已。

再怎么说,她也是陆家的长女。

陆德勋的孙女,陆仰止的亲姐姐。

他这一枪就算打在自己身上,也不可能拿去杀了她。

唐言蹊被厉东庭的副官紧紧箍着,趁人不注意,他带着她疾步向陵园后门的方向走去。

陆远菱瞧见这一幕,却无力阻拦,只好扬手一指兰斯洛特的墓,阴测测地下令道:“把这个墓给我刨出来,一块骨头渣都不能剩!”

她带来的人二话不说,迎着雷霆的枪口就上了前,有陆远菱在最前方挡着,雷霆的狙击手根本无法瞄准射击。

有人一脚狠狠踹在刚立的新碑上,力道之重,最坚固的大理石面上也呈现出了细细的裂纹。

刚刚摆好的贡品、烟酒散落得到处都是,花圈被人撕得面目全非。

赫克托看得急红了眼,大怒道:“陆远菱!你不怕遭报应吗!”

容鸢亦是忍无可忍,若非被霍无舟死死拦着,她已经冲到陆远菱身边扇了她一巴掌了,她泪眼婆娑地大喊:“住手,住手啊!”

“轰”的一声,是墓碑倒塌的声音。

唐言蹊远远听到这一声响,不可思议地回了头。

视线所及的最远处,一片狼藉。

陆远菱带来的人满脸轻蔑地刨开了土地。

土渣四溅,为首的女人却残忍地望着那一幕笑得十足冷漠。

如同在她心上同时扎出了数十个血窟窿,唐言蹊瞳孔紧缩,心痛到撕裂!

再也管不得那么多,挣开了身边的人就要跑回去,边跑边大喊:“不要!!”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被人一脚踩在鞋底,怒意翻涌着冲到了唐言蹊的脑海里,她恨得咬牙,恨得想要嘶吼,“陆远菱,你再动一下老子要你的命!你给我停下,停下!!”

然而厉东庭身边的副将到底不是吃素的,军令如山,他反应极快地制住唐言蹊的动作。

唐言蹊死命挣扎,对方被她的拳打脚踢伤得浑身疼,却不肯松手,“唐小姐!厉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能回去,否则落在那个女人手里——”

寂静森冷的树林里陡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

赫克托猛地回头,看到唐言蹊双目赤红地盯着那一幕,眼里的恨深浓到令人胆战心惊。

兰斯洛特死的时候,她也没有露出这般绝望与痛恨的神情。

就好像天在她眼前塌了下来,空茫茫的,只剩下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就连厉东庭,都被这一声呐喊绞紧了心脏。

他虽然对兰斯洛特没什么印象,却也十分不耻陆远菱这种举动。

枪口对准了她,冷声道:“你最好马上让他们住手!陆远菱,让他们住手!”

陆远菱却倾身挡在那墓碑前方,甚至仰着头把自己的太阳穴完全暴露在枪口的瞄准范围里。

“厉东庭,你敢开枪就开,不用威胁我。”她轻笑,“你们雷霆的狙击手不是一向自诩百发百中吗看看他们能不能绕过我,把我身后的人都打残了,啊”

她笑意盎然的眸光流连过厉东庭紧绷难看的脸,又看向远处被禁锢的女人。

还在像困兽一样被人束缚着无法动弹,眼神却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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