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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骤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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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佑年打发了成大忠来接纪晓棠。

太长公主秦敏,凌晨在敬慈庵无疾而终。祁佑年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已经赶往敬慈庵。他没时间来接纪晓棠,因此打发了成大忠来送信,并负责带纪晓棠往敬慈庵中去。

“这……”纪晓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她和祁佑年离开敬慈庵的时候,秦敏还是好好的。而且,她这两天与秦敏接触,秦敏的身子很健康。而且秦敏跟她说了许多话,也从来说过自己有什么隐疾。

成大忠就看出了纪晓棠的心思。

“县主,将军也不敢相信,但是……”这种事情,没人敢开玩笑,也不会有什么误传。

纪晓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成千户稍等……我去换件衣服。”纪晓棠定了定神,就让成大忠在外面等候,她自己进到内室,在程嬷嬷等人的服侍下,飞快地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头上身上所有的暂环首饰也都取了下来,只在头上插戴了两只银簪,这才重新出来。

纪晓棠要往敬慈庵中去。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也知道了消息,两个人也都吃惊不小。这么大的事,纪二老爷不放心让纪晓棠一个人去,也换了一身素服,和纪晓棠一起出门。

纪家如今与威武侯府已经有了姻亲关系,秦敏过世,纪家肯定要比别人更积极些。

纪晓棠并没有摆县主的车驾,因为来不及将车驾全部换上素色,就简单地坐了一辆马车,在纪二老爷和成大忠的护卫下。直奔敬慈庵。

敬慈庵外,已经停了一些车马,看车马的标志,全都来自威武侯府。

纪晓棠下了车,眼睛四下飞快地一扫,就看见了祁佑年的马。

秦敏突然去世,敬慈庵中略有些混乱。纪晓棠因为来过两次。也不用人接引,进了敬慈庵的大门,就直奔精舍。

刚走到精舍的大门前。纪晓棠就听见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哭声。

纪晓棠在精舍门口停住了脚步,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听到了哭声,所谓误传的幻想已经完全破灭。但是,似乎只要她不走进这精舍的大门。就不用去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秦敏就不会死一样。

“晓棠……”

纪二老爷的呼唤。让纪晓棠回过神来。

纪晓棠定了定神,想精舍内迈出了一步。越是接近精舍的上房,哭声越响,而纪晓棠的脚步也更加的沉重。

等纪晓棠走上台阶。上房的门帘被挑开,孔嬷嬷迎了出来。

孔嬷嬷的眼睛通红,但是眼睛里和脸上却都是干的。她显然哭过,而且似乎将泪水都给哭干了。

“县主……”孔嬷嬷给纪晓棠行礼。屈膝的时候,身子似乎支撑不住,就歪了歪。

纪晓棠忙伸出手,将孔嬷嬷扶住了。

“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纪晓棠问孔嬷嬷,她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却异乎寻常的稳定。

就仿佛她面对的,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事罢了。

孔嬷嬷抬起头来,就看见纪晓棠一身白衣,头上只用两根素银簪子简单地挽了,除了这两根簪子,纪晓棠全身上下再没有其他的装饰。

然而,纪晓棠的眼睛却是干了。

纪晓棠根本就没有流泪。

孔嬷嬷心中微微一动。

“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纪晓棠又问了一句,手里扶着孔嬷嬷并没有放开,且手下微微用力。

孔嬷嬷又看了一眼纪晓棠,就将纪晓棠往屋子里面领。

孔嬷嬷告诉纪晓棠,昨天秦敏送走了祁佑年和纪晓棠之后,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傍晚简单地用过了晚膳,就休息了。

这些年在敬慈庵,秦敏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秦敏睡下的时候,也是一切如常。

孔嬷嬷就在秦敏卧房的外面值夜,这一夜,秦敏似乎睡的很香,但是早上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早起。孔嬷嬷觉得一样,进到卧房,发现秦敏已经没了呼吸。

“……身子都冷了。”

孔嬷嬷非常自责。

“嬷嬷千万不要这么想。”纪晓棠捏了捏孔嬷嬷的手,“祖母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嬷嬷如此。”

孔嬷嬷领了纪晓棠进屋,也没再说话,就退到了一边。

秦敏的尸身,已经装殓好了,就停在屋内中央的灵床上。祁佑年就跪在灵床旁边,屋子里除了祁佑年和庵内服侍的人,还有几个面生的妇人和几个小孩子,都披麻戴孝,在灵床边哭泣。

纪晓棠虽不认得这几个,却能猜出,这应该就是威武侯府的女眷们了。

祁佑年看见纪晓棠来了,就从灵床边起身迎了过来。

“晓棠……”祁佑年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纪晓棠深知秦敏和祁佑年祖孙之间的感情,秦敏过世,这个屋子里头最悲痛的,应该就是祁佑年。

祁佑年虽然悲痛,但并没有忘记该行的礼节。他已经看见了纪二老爷,忙向纪二老爷行礼。两个人略寒暄了两句,祁佑年就将纪二老爷和纪晓棠引荐给威武候夫人。

威武侯夫人秦氏四十出头的年纪,长的鹅蛋脸,很是娴静,因为哭过,脸上略显憔悴。

秦氏与纪二老爷略做寒暄,目光则更多地落在纪晓棠的脸上。

纪晓棠从来没有想到,她与秦氏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正因为是这样的情境,两人之间并没有多说话,秦氏待纪晓棠非常客气。

客气,而不亲近。

纪晓棠不以为意,她不能指望祁佑年的亲人都像秦敏那样,那么快的接受她,待她那般亲切。

屋子里除了秦氏。还有威武候府三位生育了子嗣的姨娘,以及祁佑年的几位嫂子和侄子侄女们。

大家都匆匆见过,因为屋内多是女眷,纪二老爷就先退了出去。

纪晓棠没有走。

“我要看看祖母。”纪晓棠对祁佑年说道。

秦氏面上微微露出些惊异的神色,却也没说什么,任由着祁佑年将纪晓棠领到秦敏的灵床边。

秦敏一身华服,躺在灵床上。脸上罩着素白的帕子。

纪晓棠看了祁佑年一眼。

祁佑年就将秦敏脸上的帕子揭了开来。一边的秦氏抬手似乎要阻止,却又将手收了回去。

看到秦敏的脸,纪晓棠忍不住心中一酸。眼睛立刻就湿润了。

秦敏面容安详,仿佛是在熟睡。

“祖母是在睡梦中过世的。”祁佑年告诉纪晓棠。

这一点,纪晓棠已经知道了。

“祖母昨天还好好的,祖母可有什么隐疾”纪晓棠问祁佑年。

“祖母历来身子康健。”祁佑年说道。对于秦敏的突然过世,祁佑年也很接受不了。

“太长公主毕竟是上了年岁了。或许是因为喜悦过度的缘故。”秦氏在旁边慢慢地说道。秦敏过世,方才已经请了太医来看过,说是无疾而终。

那么大家唯一能想到的缘故,也就只有喜悦过度这一种。

秦敏已经将近古稀之年。在这个时候,算得上是一位长寿的老人。在她这个年纪去世,称得上是喜丧。

然而祁佑年和纪晓棠却都并不这么认为。

“祖母答应我们。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祁佑年喃喃地道。

秦氏没有说话,面色虽然依旧柔和。但是看向祁佑年和纪晓棠的眼神中就带了不赞同。

纪晓棠或许不在意别人,但是对于秦氏却不能不在意,因此也就看见了秦氏眼中的不赞同。纪晓棠第一次见到秦氏,对秦氏的印象,都来自于祁佑年的叙述。

祁佑年告诉纪晓棠的,他的母亲温柔和顺,是最典型的大家闺秀和最无可挑剔的侯府主母。

然而这样的秦氏,未必就会喜欢纪晓棠。

纪晓棠心里明白这些,此刻却顾不上秦氏欢喜与否。

“我想与祖母单独待一会。”纪晓棠对秦氏道。

秦氏略微愣怔。

纪晓棠还不是威武侯府的媳妇,她现在的身份,是安乐县主。秦氏待纪晓棠,也全是待县主的礼节。

秦氏也确实温柔和顺,虽然纪晓棠提出的要求或许于礼不合,但是她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母亲和嫂子们一大早就在忙碌,正好趁此机会略做歇息,只怕一会就有客人上门来了。”祁佑年也忙说道。

秦氏看了一眼祁佑年,也没说话,就带着众女眷往旁边屋子里去了。

这停灵的屋中,就留下祁佑年、纪晓棠,还有一个孔嬷嬷。

“我要好好看一看祖母。”纪晓棠就说道。

“晓棠……”祁佑年一下子就听出来,纪晓棠这个好好看一看,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看一看。

“祖母过世,已经第一时间传报宫中,请了三位太医院的太医来……”秦敏不仅是威武侯府的太老夫人,还是太长公主,她突然过世,当然不能等闲看待。

三位太医都曾仔细的检验过,太长公主身上并无伤痕,也没有中毒的痕迹,确实是无疾而终的。

这一点,孔嬷嬷可以作证。

孔嬷嬷在旁边就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相信……,祖母昨天还好好的。说什么喜悦过度,我不认为祖母是那样脆弱的人。”纪晓棠在祁佑年和孔嬷嬷的面前,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孔嬷嬷就无声地哭了。

一开始她看见纪晓棠没有流泪,还当纪晓棠是心性凉薄,可现在纪晓棠说出这样的话来,孔嬷嬷知道,纪晓棠不仅不是心思凉薄,反而是用情极深。

不仅用情极深,还心细如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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