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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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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说完这句话,便没有看范夫人一家,淡淡的饮了口酒,笑道:“这鼓书演得不错。”

余氏看了眼静默的阁中,笑道:“你请的鼓书班子好,这可是钱塘最有名的,很是难请。”

长宁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也没觉得多难请,我让林妈妈去寻了那班头,听说是转运使相请,推辞都没推辞就应下了。”

这句话更让范氏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路转运使看起来并无大用,官阶也低于知府,可却是朝中指派的监察一路政事的行政官员,即使再没有什么权利,她家知府大人见了转运使也是要低头行礼,叫一声长官的。

范氏慢慢捏紧了帕子,将心中的憋闷的情绪压下,笑道:“陆大人青年英才,未到钱塘时我们便都知晓陆大人勇猛,却不想如今就任两浙,实乃两浙百姓福气。”

长宁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不甚情愿的举了举杯,应付道:“卫夫人过誉了。”

范氏见长宁形态,心中一动,扯了几句闲话,又将话题转到陆砚身上,“陆大人文兼武职,又立军功,想必是想在军中任职的吧”

“唉!可不是么,夫君都准备好了,结果……”

“六娘!”长宁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余氏轻声喝止,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凉飕飕道:“三郎的事情,你莫要多言。”

长宁仿佛才自觉失言一般,忙用帕子掩了口,片刻后笑容有些干巴巴的,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为圣上分忧才是臣子本分。”

范氏眼眸微垂,点头笑道:“陆夫人大义实乃妾之楷模,令人敬佩。”

后院夫人们饮酒看戏谈天,热闹的很,另一侧陆砚招待的众位官员便没有自家夫人那般轻松。

卫元杰、贲静芳见过陆砚好几次,知晓他是个不怎么好接触的人,可其余人并不晓得,纷纷上前碰了钉子之后,才都纷纷讪讪落座。

虽然顾虑各位大人携家眷同赴宴,但长宁还是使人请了钱塘府的几十位有名的歌姬在一旁助兴,丝竹歌舞,一派升平。

卫元杰见陆砚神色淡淡的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歌妓,笑道:“大人今日安排甚好,这些歌妓才艺俱佳,如仙乐入耳,让人沉迷。”

陆砚唇角轻轻勾起,把弄着手里的琉璃杯:“卫大人可还记得京中的那些歌妓哪一个声色不如她们只不过在这钱塘显得出众罢了。”

卫元杰见他神色不以为然,想起当日他才到钱塘时,也曾这般讲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当即试探道:“大人念念不忘京中美妓,莫不是有难忘红颜”

陆砚嗤笑一声,示意身边丫鬟将酒斟满一口饮下,不屑道:“她们也配做我的红颜只不过觉得与京中那些相比,无甚兴味罢了!”

卫元杰看了眼一旁的贲静芳,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哈哈笑了几声:“陆大人这般风仪脱尘,眼光自当与我们这等俗人不同。”

“卫知府此话我可不赞同。”贲静芳笑道:“陆大人朗如朝阳,可卫大人身姿伟岸亦不差矣。”

卫元杰哈哈大笑,看了眼台上歌舞蹁跹的美人儿,对坐在另一侧的范旭宁招招手,看着陆砚道:“这位范大郎君可是这行里的熟家,陆大人若真想寻几个可心的美人儿,问他便全知晓了。”

陆砚眼风淡淡的从范旭宁身上扫过,浅浅淡淡的弯了下唇角:“卫知府有心了。”

范旭宁见陆砚没有拒绝,立刻上前侃侃而谈,从钱塘府中花楼到秦河一脉的花船说了个遍。陆砚听的不甚耐烦,却也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几声,眼里依然没有多少情绪。

范旭宁看了眼卫元杰,想了想说:“不过行里最近新出来一个行首,在下尚未见过,因为这位行首除了银子以外,还要看诗词,在下于这行实在不精,因此只是听人说起过,此行首貌若天仙,与一般美妓不同。”

陆砚看了范旭宁两眼,开口道:“这种人物还要费心思才能见到陆某对此没什么兴趣。”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一愣,不知晓陆砚是说对美人没兴趣,还是对这些行首没兴趣,正在揣摩间,就听到一旁传来一声冷哼,几人扭头看去,只见舒孟骅正冷冷的看向陆砚,声音带着几分隐隐怒意:“我家六娘琼姿花貌一般的人儿,陆三郎觉得她还有何处不好你便是对这钱塘没什么兴味,我也不容许你当着我们舒家的面如此落六娘的面子!”

陆砚神情一怔,一直高高在上的表情落了几分,对舒孟骅拱手道:“内兄息怒,执玉并非想找什么趣味,便是日日与六娘在一处也是好的,怎会落了六娘的面子。”

卫元杰此时才想起舒六娘子乃是陆砚的嫡妻,他们居然当着人家堂兄的面子大肆介绍行首美妓,实在是……尴尬万分。

几人纷纷赔笑,向舒孟骅致歉,舒孟骅神情警告的看了陆砚一阵子,才饮下几人端过来的酒。

待几人散去,舒孟骅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知晓你心中想法,可现在这般也没什么不好。你许是不知晓,六娘在你们离京前还曾给家中来信让我为你寻访名医,说你在北地受了寒,天一凉便痛苦难耐,这两浙虽远离朝堂,却也气候宜人,你便是再次休养些时日有何不好你便是心中再有抱负,可也要为六娘想一想。”

卫元杰漫不经心的夹着盘中的菜肴,余光看向陆砚两人,舒孟骅声音极低,说什么他听的并不真切,隐约只能听到“不愿”、“憋屈”的字眼,目光微闪,转头看向台上的美人妖娆。

用过了午膳,宴席便散了,陆砚将卫元杰送出门屋,刚好与送范氏出门的长宁碰了个正着。

卫元杰看到妻子身旁的长宁,不由一惊,终于明了陆砚为何觉得谁都看不上眼,有这般的夫人,只怕天仙都难以与之相比,那些脂粉气浓郁的美妓可不是比到了泥沟里了么!心里想到范旭宁的打算,暗叫不好,匆匆与陆砚夫妇告辞后,骑马疾驰而去,可不能真让那个范旭宁寻几个美人儿送来,倒时讨好不了陆砚,再得罪舒家更是糟糕!

陆砚牵着长宁返回后院,余氏与舒孟骅夫妇还在正堂,见他们夫妻归来,余氏笑道:“行了,看你们二人今日也是疲累,便不用送我们了。”

舒孟骅点头:“早些休息吧,执玉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家人不需客套。”

长宁笑着挽住余氏的手,撒娇道:“今日伯母那话拦的可真是及时,真真假假的,实在是比我之前想的高出许多。”

余氏慈爱的看着她,道:“女人家爱多想,那卫夫人花信之期嫁给了年长她那么多的卫大人,心思本就敏感,若是真将话说透了,反倒没了意思,不若这般遮遮掩掩,似透非透,才更让人想的多,你啊……还需好好琢磨。”

陆砚上前将长宁从余氏身边拉开,躬身一礼:“今日多谢伯母、内兄、嫂嫂照拂。”

余氏见他如此正经的道谢,叹了口气,带着隋氏与长宁先行一步,留舒孟骅与陆砚说话。

舒孟骅一边走一边道:“执玉那日提出想要去各州巡看一事,我已帮你找好了人,此人原是钱塘府粮草监的一个小吏,不仅对钱塘府的户田了如指掌,便是两浙的粮草囤积、盐铁交易也能给你说的清清楚楚。”

陆砚轻轻点头:“这样最好,只是若是他跟我一起巡州,卫元杰查出来该如何”

“无妨,他已经被卫元杰辞了。”舒孟骅看了眼不远处的门屋,转身看向他:“此人说来命苦,先是得罪了范旭宁,被卫元杰寻了个由头辞了,此人也有骨气,当即就回了城郊的老家,居然半夜房子也被烧了,幸亏那日他去了岳家,家中无人,只是这样原本就清贫的日子过得更加清贫了,还想代写书信赚些家用,却又被范旭宁使人砸了摊子,打了一顿……如今在书院做些杂活,到时随你下去便是了。”

陆砚抱拳谢过舒孟骅,却被舒孟骅扶住,关心道:“可需为你派遣护卫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对方在暗,你在明,还是小心为好。”

陆砚笑道:“多谢内兄关心,只是此次巡州我并不打算亮明身份,因此还是人越少越好,再者,我身边还有几人可用,待到无人用时,定不会对内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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