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责备(1/2)
赵赦跪下来,和霍山王一起应声。在赵赦心里,他很想知道霍山王把他的哪一个女儿许给格木顿。而这格森顿,他难道少女人娶了霍山王的女人对他有什么好。
收伏一个帮着自己管理疆土的异邦人,不是送一个女儿人家就肯的。象赵赦收伏章古,是把章古打伏了,又许帮着章古成为诸部落的可汗,章古这才算是投诚。就这以后出不出幺蛾子,赵赦都做好准备
而霍山王这几年吃的败仗比较多,格木顿在战场上,是压根儿就不服霍山王,他敢来京里,是霍山王约齐当地诸部落首领,亲口许下女儿亲事。格木顿是个直性子的人,想到盟约既在,他就放心进京。
赵赦心中寻思着,霍山王的长女已经见过,是十足一个惯坏的孩子。余下女儿年纪更小,嫁过去如何能管住丈夫
“项卿,你定下来哪一个女儿给人”皇帝问了出来,他淡淡道:“你膝下六女,只有两个封了郡主,订下来是哪一个,朕好封赏她。”
霍山王回奏道:“长女长平尚欠教导,次女长福已许配给人。余下四女中,三女和六女最为聪慧,臣正在择,还没有选好。”
皇帝听过道:“在朕见格木顿以前,你记得择好报我。朕想过了,这是和亲的郡主,封号当赐定宁。”
“多谢皇上,”霍山王再次叩谢,自进来以后,他就倒霉没有起来过。今天进来的唯一好事儿,就是自己有一个女儿封号还不错。
两位王爷一起叩辞,赵赦是毫不畏惧和霍山王并肩行走,他今天争赢了,心情正不错;霍山王是恼完又恼,黑着脸不说话。
宫门口儿,两个人拱拱手,霍山王继续回家去伤心他的爱马;赵赦带着给真姐儿的赏赐回家里来。
在门口见到几乘快马风尘仆仆停下,马上人是王府的管事的。见到赵赦下马都欢喜地过来行礼:“王爷,樱桃买回来了。”
为着这樱桃不到,真姐儿请客都为之推迟。赵赦对着马上竹篓子扫一眼,并没有夸奖,只是道:“快送进去吧。”
管事们的喜笑颜开进去,赵赦先回到书房里换过进宫的衣服,再让赵如手拖着给真姐儿的赏赐,主仆往房门里来。
正是用晚饭的时候,行过的家人们来往送饭盒。赵赦问道:“父亲也在母亲房里”家人们停下脚步,躬身回话:“老大人也在呢,说是,安慰姑娘什么事儿。”赵赦点一点头道:“送去吧。”他带着赵如随后过来。
丫头们往里面问过话:“王爷来了。”再打起门帘,赵赦进来,就听到父亲还在说话:“明天去别处再玩得开心些……”
真姐儿回来,老夫人肯定要问玩得如何,听丫头们回过话,老夫人下午的事儿,就是安抚真姐儿。赵老大人近晚上的时候听说,也过来安慰真姐儿。
在这样安慰之下的真姐儿,当然是心情舒畅,再没有半点儿受惊的样子。再说本来,她斗嘴赢了长平郡主,回来又得到诸般关切,没有心情不好的理儿。
见赵赦进来,被哄得正开心的真姐儿笑靥如花起身行礼:“表哥来了,多谢表哥给我找的樱桃。”
旁边酸枝儿木雕八吉祥图案的小桌子下面,摆在一个打开的小竹篓子;桌子上面是两个缠丝白玛瑙碟子,里面堆放着颤巍巍的红色樱桃。
“起来吧。”赵赦来到也是疼爱,伸手在真姐儿发上拍拍:“不生气了吧”真姐儿起身,不无娇俏地道:“并没有生气。”她真的是没有生气。
老夫人见问,她犹是怒容:“霍山王府上,就不教导不成凭什么要给她行礼。”赵老大人一向是说话谨慎的,今天也道:“这件事情,要去霍山王说说才成。再有惊马,我听着就觉得怪,象是与他们有点儿什么联系。”
真姐儿笑盈盈,这个家真好。换了是别人家里,受了气也不能怎么着。可是在这家里,从回来到现在,从姨妈姨丈到赵赦,都是安慰的。
赵赦从赵如手中接过赏赐,先呈给父母亲:“这是皇上赏赐的,是安慰真姐儿的。”赏赐下来的是两枚宫制珠花,花蕊子上穿的明珠虽然不大,却是明亮匀净。
从赵老大人到老夫人、真姐儿,都是惊奇的抬起头不看珠花,直直的眼眸对着赵赦面上看去。赵赦坐下来,招手命真姐儿:“过来。”把珠花一左一右给真姐儿戴好,赵赦才对着明白过来的父母亲道:“这事情我怎么能放过,我下午就进宫了。”
真姐儿愣在当地,这事儿也值得进宫。进宫当然是告状,真姐儿心中暖流缓缓涌出。赵赦固然是为着他的体面受损,真姐儿受辱,金丝笼子先不自在。可是换上另外一家,人家就算能进宫告状,也未必肯这么快去,也未必肯就告诉去。
真姐儿还是感激的。她轻咬嘴唇人就站在赵赦身前,就便蹲下身去:“多谢表哥疼爱。”赵赦拉她起来,给真姐儿理理行礼弄乱的衣衫,温声道:“你没受惊就好。”转过脸儿对父母亲道:“我把事情一一地对皇上说过,皇上喊来霍山王进宫,让他回去管教长平郡主,又说真姐儿回的好,就赏了这个下来。”
说话要硬气,就得后台硬。真姐儿对房里这三个后台一通看,个个貌似都硬邦邦,最难得的是都疼自己。
赵老大人对赵赦说真姐儿的书:“既然学了,就好好地学。我两、三天抽问一次,真姐儿都回答得上来。”赵赦刚微笑,老夫人“嗐”一声对他道:“你父亲的墨,自己写不完,这就找个理由让真姐儿帮着写。我是这样看的。”
真姐儿嘴角边刚有笑容,头上被赵赦敲了一下:“有你笑的地方。”真姐儿忙忍笑,对这三个后台道:“我看到晚饭摆好了,请姨丈姨妈和表哥一同用饭去。”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谈笑,说来说去还是今天进宫的事情。吃饱了喝足了,老夫人慢慢埋怨儿子:“你办事从来稳当,让你去安排寺庙,怎么长平郡主又去了。昨儿我就打听过,她不是在大相国寺敬香。”
赵赦也觉得奇怪,对真姐儿再细诘道:“在皇后宫中与她可说过什么”真姐儿摇头:“宝钿珠钿表姐都在,并没有和郡主说话。”真姐儿心中一跳,表哥对家里是事事知道,宫中的这“袖里勾当”,他想来不会知道才是。
容夫人她说不说……真姐儿这才想到这一点上,不动声色含笑对着赵赦面上扫一眼,见他在和赵老大人说话,不象有别的意思。
老夫人念叨道:“幸好是真姐儿,要是换了别人,没准儿跟她急。”再告诉真姐儿:“有不如意的事儿,可千万别着急上火的,回家来慢慢的说。”
这句叮嘱话又出来了,真姐儿这一次答应得很是恭敬。姨妈和表哥真是料事如神,不如意的事儿,还真的是一件又一件。
心中还有云家二舅舅的小舅子打伤人的事儿,真姐儿心下踌躇,是和姨妈说,还是和表哥说和姨妈说过,表哥要知道会不会恼真姐儿想想,还只能和赵赦先说。
“天不早了,王爷忙了一天,真姐儿也出门一天,你们都歇着去吧。”赵老大人对儿子道,不等他们答应,转脸对老夫人道:“夫人,这天气和暖,夜景不错。让他们歇着去,你我园子里走走。”
老夫人欣然:“我当陪老大人。”笑容可掬对赵赦道:“送真姐儿回去吧,再告诉她不要恼。”真姐儿扪心自问,我真的没恼,真心的没怎么生气。
老夫妻也随着他们一起出来,在家里园子里走走。赵赦送真姐儿回房,真姐儿格外的活泼:“表哥看月亮,多圆。”赵赦陪着看一回:“不错。”真姐儿再道:“这是柳梢头,要是楼头月,一定也好看。”
为着二舅舅要求事儿的真姐儿,今天得了赏赐又得了许多安慰,当然是格外的开心,也格外的讨好赵赦。
赵赦看着这欢蹦劲儿,取笑道:“你回去能睡得着吗”真姐儿被提醒了,微歪着面庞试探地道:“带我出去逛吗就象在封地上一样。”
“带吗”赵赦悠闲自在,真姐儿体贴地道:“要是表哥累了,那就明儿去;要是表哥您不累……当然表哥您天天那么忙,不累是身子打熬的好。”
赵赦沉住气听着,真姐儿说过这句,毫不停顿地再接下去:“其实家里什么都好,外面去不过是散闷儿;当然散闷儿家里也行,不过表哥陪我,我很乐意去。”
“听起来,我不陪还不行”赵赦伏身负手停下脚步,逗着真姐儿。真姐儿毫不客气:“当然也行,不过几时表哥闲了,千万记得我乐意陪你出门儿。”
“赵如,带马去。”赵赦刚说过,真姐儿又加上一句:“我的小红和小黑,”说到这里,极是知趣地把话变一变:“当然在马棚里很好。”在京里会过这么多的表姐妹,就是说自己有三匹马的表妹,平时说话也极少提到。真姐儿老实地不再说,今天晚上是个大家闺秀。
一刻钟后,真姐儿坐在马车里出门儿,人依然是乐陶陶。星光明亮在天上,笑容明亮在唇边。再加上今天更是她备受宠爱的一天,真姐儿倚着马车窗上,更是笑容灿烂。
容夫人的那个示威重要吗以前真姐儿就没拿它当回儿事,此时想起,更是不值一提。
这样的一个家庭,真姐儿明白是自己的福气。对于赵赦在外面如何,真姐儿先不管,至少今天这样的疼爱,在别人家里,是不多见的。
真姐儿惦惦自己,觉得这份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比较好。能够多少审时度势,真姐儿就满意自己是个明白人。要知道世人问问自己,有几个是能做到及时审时度势的。看别人吃豆腐牙快,到自己吃的时候不行的人太多。
但是自己先不行的人,挑别人毛病上,象来还是行的。张嘴就来,这个无须能耐。
一大片的杏花林,突然出现在眼前。赵赦携真姐儿下马车,漫步行来道:“过了林子有坐的地方,表哥和真姐儿去看楼头月。”
月色明亮处近于白昼,真姐儿心花怒放见到头顶上闹哄哄杏花,身边不高的矮树上,杏花也开得热闹。
赵赦在这样时候,从来是体贴入微。伸手掐下一枝子杏花给真姐儿拿着,自己也舒服地长吸一口这带着花香的气息。
“表哥,看那里。”真姐儿抬起绣流云的长袖,指向前面不远热闹处。此时月挂长空,又是清朗天气。士人游玩者众多,而且手上身边都携着有女眷。
真姐儿手所指之处,是一群人坐在花树下面摇头晃脑在辩论:“……这个铜香炉,应是汉代的……。”
却是应时而摆的几个古董摊子。
“走,咱们也看看去。”赵赦也兴致勃勃。是他今天特别的想疼爱真姐儿,还是他其实是个惯于夜游的人,这都不重要。此时此刻,月上柳梢头,安平王带着自己的小未婚妻,看到有热闹,也跟去凑一脚。
揣摩过玉器,端详过古镜。真姐儿为一方海兽葡萄镜着迷,摊主看到这一行人衣着华丽,而这位姑娘又十分喜爱,咬着价格就不松口:“三百两。”
铜可以铸钱,也可以直接就说是钱。这一方铜镜小小,只有出了巴掌那么大,真姐儿虽然不懂,也觉得这三百两象是不便宜。
她再摩挲一回,对摊主讨价还价:“一百两,不然我就不要了。”赵赦骇然含笑,真姐儿这价还得。居然还会还价!
想到这里,赵赦难免要想到真姐儿以前是满街跑来着,而且她才问过自己没两天:“别人笑话我身份,我应该如何回”
摊主更骇然,低声下气地道:“姑娘,您的衣饰不下万金,我做古董这么多年,眼睛里不揉沙子。您随便一件首饰,至少是五百两以上。我们是小本儿生意,不赚您什么钱……”
真姐儿不客气地道:“不赚钱你在这里做什么”赵赦大乐,无声地笑了一下。就是此时想起来真姐儿以前的身份,赵赦也不再觉得不好。反而很想问问真姐儿,以前大街上跑,是不是买东西也这样着
看了一时,赵赦忍不住笑:“好了,三百两也不多,赵如,”赵赦喊过赵如:“把钱给他。”再对拿着铜镜不松手的真姐儿道:“只要你喜欢,再多些银子也不值什么。”
真姐儿又小小感动一下。她眸子中依赖娇憨,嘴唇微嘟着道:“可是,是有点儿贵吗”摊主把钱早接在手里,他死死地不松口,就是真姐儿身边这个人,一直微笑看着不说话。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生意肯定是成的。
姑娘爱不释手的时候,就是身边人慷慨的时候才对。此时听真姐儿还在说贵,摊主笑哈哈:“您再看看别的,别的我便宜给您”
真姐儿嘀咕一句:“怎么会”赵赦听过又要笑,温和地道:“还有喜欢的就一并拿走,还要带你酒楼上去,坐累了再下来玩一时。你只在这里流连,别处就玩得少。”
“那咱们走吧,去看月牙儿。”真姐儿嘴上这样说,眼睛早又把摊子上扫过一遍,再对着赵赦憨笑:“别的不要了。”
就是铜镜,真姐儿房中也有好几面。她享受过这买东西的乐趣,拉着赵赦走开。
三、五座酒楼出现在林子另一头,真姐儿笑盈盈奔上两步,再回身对赵赦脆生生道:“表哥你看,这酒幌子上写着的吃不醉也,难道真的吃不醉”
这一回身,真姐儿面上有异,愣了一下才勉强又有笑容。赵赦顺着她的视线回身去看,不远处是清源王,还有一位是真姐儿认识的,是长平郡主。
真姐儿见到长平郡主,当然要不自在一下;而赵赦见到长平郡主,则是若有所思。长平郡主打扮得很是娇艳,大红色薄薄衣衫,衬得皮肤似吹弹得破。赵赦留上心,以前听说长平郡主有意于清源王订亲事,现在看来这话不虚。
在京里也有不少暗探的赵赦,到京中这才一月有余,他事情太多,有些还没有过问。现在看到这一幕,赵赦嘴角边有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消失后,赵赦抚着真姐儿肩头哄她:“咱们吃好吃的去,真姐儿陪表哥吃酒去,不过只给你一杯。”真姐儿心中对长平郡主的芥蒂全去,用手扶一扶发上新得的宫制珠花,对赵赦笑眯眯:“理当陪表哥才是。”
这一行人往酒楼上去,身后长平郡主这才看到他们。长平郡主心里更添堵,父亲宫中回来把自己又教训一通,又说皇上给了真姐儿赏赐,长平郡主恨上加恨,小女孩子争风的心,要变成恨之入骨的心。
这风头全让真姐儿出了。
项连山这一次没有跟出来,长平郡主喊过自己的丫头:“这花好月好,再请几位夫人来更好。”清源王听到,随口问道:“请哪几位”长平郡主笑逐颜开:“容夫人今天歇在家里,请她来赋诗;再者杨夫人琴艺高明,请她来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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