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没有张三还有李四(2/2)
垂头坐着的真姐儿,不解地飞过来一眼。这眼神儿有疑惑也有娇羞依恋,分明是在问,不让自己发脾气不是吗那表哥这样做,真姐儿觉得疑问多多。
表哥此时在座,对于刚才官员们的无理,真姐儿觉得可以原谅。
大战在即,后方人心不稳,以后这一过,只会记到真姐儿头上。特意选大战在即,让真姐儿上殿的赵赦,也是拿出来相当的魄力。而且,是全力的支持。
此时王爷上殿,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真姐儿心中暖暖,觉得刚才事情可以不用计较。
王爷让记名,官员们才想起来刚才喧哗殿上,其实有罪。大家对赵赦露出敬畏的神色,再恭敬的垂下头去。
“王妃,你有话说”赵赦对真姐儿示意,真姐儿忙站起来,人刚站起,赵赦漫不经心吩咐:“坐。”
真姐儿灿然一笑:“是。”重新整衣裙坐下,悦耳声音响起:“韦老大人说告老,我已经答应了。赏赐韦老大人金银各千锭,表礼二十四端,上书京里,赏男爵封号。诸子中选一人入内阁议军机。”
百官们听到心又一凛,王妃不仅自主赏赐,而且这些话听起来,是王妃对于韦老大人的离去,是早有安排。
杨光远很着急很着急,不想一夜之间,王妃也把王爷说动。想想也是,这枕头风当然是来得快。
有赵赦在做,今天是可以正常进行。赵赦一直端坐不说话,见百官们老实许多,这才满意地道:“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这记名,烧了吧。以后再有殿上喧哗的,决不容情!”
百官们退出后,最后一个人步出殿门时。赵赦伸出手臂,对真姐儿温和的道:“过来。”
真姐儿也眼巴巴地看着官员们离开,跳起来两步小跑到赵赦身前,泪眼汪汪地道:“表哥,哦,表哥,”
真是太欺负人了。
“好孩子,不许发脾气。”赵赦一只手抚着真姐儿脑袋,另一只手又是半警告的在真姐儿屁股上拍拍,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给她擦去眼泪,带着她步下金阶回去。
回来的路上,真姐儿已经消气,对赵赦又痴缠起来:“表哥今天做什么”赵赦含笑:“真姐儿要什么”
“给我带只鸟儿来吧,园子里樱桃树上那只漂亮的,把它捉了来。”说着行到书房外,赵赦携着真姐儿进去,亲手把她安置在自己的书案后,再端详端详满意地笑道:“多么乖的一个王妃。”
真姐儿摇头叹气:“唉,表哥你去玩吧,真姐儿要开始忙了。”赵赦哈哈大笑,转身出来。
韦姨娘接到家里送来的银子,昨天晚上就去问过水姨娘和施姨娘。水姨娘也说家里送来的有银子。施姨娘虽然没有家里送,也道:“我拿出私房来。”
三个人约好往王妃房中去,站在门外听丫头们回话:“王妃上殿去理事。”三位姨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王妃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再说王妃年纪不大,今年也才二十多岁,去上殿,还理事
“园子里开了好些杏花,咱们看花去,过一时再来。”水姨娘提议过,三位姨娘往园子里来游玩,今天,是肯定不会和王妃撞上的。
坐在假山上正在说话,见林间翠径中行来几个小厮,三个人眼睛都尖,看到是王爷的小厮过来。
“他们来做什么”坐在高处的人看得真。同时心中怦怦直跳,小厮在这里,莫非是王爷要过来
果然赵赦在后面漫步而来,他的手中还扣着一本书。左右看过,觉得樱花树下最好,携着书走过去,小厮们铺下锦毯,放下大枕头又摆上美酒。王爷在这秀色中,支肘卧于其中,聚精会神看起书来。
日头照在他面上,可真是英俊。
姨娘们专注地看着,她们平时没有多少机会仔细打量王爷。请安的日子都不多,何况是直视王爷不错眼睛的看呢。
见王爷身躯修长,双腿随意的曲着,侧面半在日头下面,是慑人心神的俊朗面容。
好一会儿,大家讪讪互看一眼,水姨娘先提议:“咱们,去请个安吧。”这话说出来,水姨娘是格外的娇羞。保养得不错的面庞上,飞上不少红晕。
施姨娘和韦姨娘也红了面庞,心中都是情愿的,慢慢点着头:“那咱们就去吧。”
三个人像分享什么小秘密,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走下假山往这边来。
才到草地边上,有小厮们拦住,出来行礼道:“姨娘们有何事”水姨娘陪笑:“我们从这里经过,可巧儿王爷在这里,怎敢不来请安”
十数步外的赵赦头也不抬道:“不必了。”姨娘们很是失望,对着王爷不舍的再看几眼。韦姨娘硬生生找出几句话出来:“王妃命减分例,我们是送分例银子来的,不想王妃不在,遇到王爷。”
“王妃在书房里,去见。”赵赦说过翻过一页书,那面上,是看得津津有味。
姨娘们再没有办法,不过也算知道王妃在哪里。去书房见姨娘们在路上都是好奇,来到王府里好些年,书房是什么样子,还没有见过。
真姐儿还在见官员,她按着自己说的喊来管钱粮运送的曹大人在说话:“按县来分,一县就地安两个管押送钱粮的官员,运出那一县地方交到别人手里点清了数,就与他无关。”
曹大人也是一个顽固道学先生,他本来要往韦大人家里去问问究竟,王妃喊,不得不过来溥衍。
听到这里,曹大人面上是恭敬,语气却不赞成的回道:“运送粮草各有人手,又安置官儿,难免地方上要受扰。不说别的,新安的官员们肯定要过问治安,或许多生事情出来。”
真姐儿打定主意,这些硬山头是一个一个地按平了才行。含笑正要回话,听小厮来回:“姨娘们听说王妃为王爷打仗减分例银子,她们送银子来了。”
“不必了,告诉她们,减的分例银子,全由我帐上出。”真姐儿吩咐过,曹大人已经听呆。见王妃款款地道:“新增当地官员只管运送,与别事无关。就是管治安,也是为着运送的事情。粮草大车一过,他们官复原职。大人,你有反驳的话写出条程来呈上。”
这样,就把曹大人打发了。这些人,对着自己没完没了的罗嗦,真姐儿还不想听。
曹大人走出王府,哪里会急急奔回写条程,他上轿吩咐轿夫:“去韦大人家。”来到韦家门前,见车轿众多,已经来了不少人。
客厅里人快坐不下,走廊里还有不少小官儿们在谈论:“王妃逼走韦大人,这要是拔萝卜腾出坑来吧是什么时候起的争执,听杨大人说,是昨天。”
曹大人听到这样话心里只有更急的,进来对居中高坐解释的韦大人头一句就是:“老大人,您可不能走。王爷已经糊涂,您再走了,还有谁把王妃打下去!”
韦大人心里一惊,想到昨天王爷说的话:“本王扪心自问,自来西北以诚待人,不敢说以德服人,对于有些人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实在心寒。”
眼前随着曹大人的话,一排一排的眼睛看过去,这眼睛里,有疑问,有恳求,有不悦,有恼怒。
韦大人在千呼万唤的眼神儿中,笑呵呵:“老夫我操劳一生,只想田园里过休息的日子。各位大人不必乱想,王妃是贤德的。”
“贤德二字,贤是相夫,德是相夫教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里面,可没有王妃的事儿。”杨光远一急就把诅咒王爷的话说出来。他擦一擦汗,见大家都愣着看自己,这才明白过来,打个哈哈道:“我就是那么个意思,大人们都明白,都明白。”
正在这里说话,杨光远的家人气喘吁吁来回话:“老爷,王妃命人到家里请您,让立即就去。”杨光远张大嘴:“这个,这个,”看看大家都不说话,杨光远只得认命:“我这就来。”
身上官服还没有脱也算方便,坐轿匆匆往王府里来,从书房门进来时,杨光远又觉得滑稽一下,王妃在这里见官员们,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真姐儿和颜悦色地见了他:“杨大人,听说你人缘儿好,和西北这诸世家都有来往。”杨光远赶快道:“回王妃,这世家里筹银子的事儿,臣正在办,这事情,是有阻力,不是一下子能办下来。好在京里有兵饷来,这里也应该有军费支出,一时半会儿,不等这个钱用。”
“这筹钱的事情,给别人办吧。”真姐儿把杨光远这差事撸了,在他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另交给他一件事情:“你和世家里都熟,表哥命我管些事情,总是有人背后要有怨言的。”
眼波在杨光远身上一瞄,杨光远赶快道:“怨言是肯定没有,只是大家伙儿不明白才是。就是王爷不在,也不敢劳动王妃操劳。不然官员们,不是全无作用。”
真姐儿抿着唇笑笑:“既然没有怨言只是不明白,这就好办的多。有劳杨大人为我奔波,去诸世家里解释,不明白可以先放在心底里,先办事要紧。”
“是是,”杨光远心里叽哩咕噜转着,开始找理由好回话。听真姐儿又道:“我对世家里不熟,哪一家有什么人,出仕的是几个,亲戚宗族里又有哪些得用的人,杨大人,你可以为我说说吗”
杨光远心里彻底糊涂,弄不明白王妃是什么意思,只能道:“是。”
当下在书房里一一说起来,真姐儿先从重要的一些官员们听起,听到半个时辰觉得累了,命道:“明天再来说十个人,今天就请先回吧。”
这一夜,收到消息的世家们,又弄不明白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大家熬夜写的条程,全是上书王爷,请王爷亲自理事。再上奏,此风不可长。
条程上去后再无音信下来,官员们每天当差,在衙门里就是议论这事。三几天后,曹大人对着王妃让自己写的章程,还只是发呆。
正在发愣,见守门的差役连滚带爬跑进来:“大人不好了,”曹大人心中正不快,怒斥道:“不许慌张!”
“大人,王妃来了,已经到了门外,请大人速去迎接。”差役说过,曹大人心中一惊赶快站起,几步到了房外,见沈王妃带着人已经到来。
她丽容不可逼视,容光却似逼视别人,细细腰肢儿轻轻扭动进来,白玉似的手掌放在身边丫头手上,往院子里这么一站,立即出来好些人拜倒:“参见王妃。”
有好些人没有见过王妃,因为官儿太小不够上殿的资格,此时人跪下来,眼角悄悄地,再悄悄地往上瞟。
“都起来吧,”真姐儿吩咐过,就站在当院里和主管这一处的曹大人说话:“让你写的东西,写好了没有”
曹大人是个老公事,上有问,可推托,他还是明白的。身子更垂一些,更为恭恭敬敬地回话:“押送粮草的新派官员,必要可靠的人才行。臣,正在挑选。”
“京里的粮草这一批是四月里起运,由漕运而来的也有,由陆路而来的也有。让当地州县增派官员,是他们对当地治安熟悉。有行不轨的人,他们可以及早得知。”真姐儿也不生气,这些老油子不是一个两个。想表哥平时就是和这样的人缠,果然是辛苦的。
王妃笑吟吟道:“曹大人你写不来,这院子可有别人写得来”曹大人身子一颤,好似被鞭子抽了一下。这院子里的人全支起耳朵,听王妃还是笑意盎然地语调道:“不拘一格用人才,列位,有能办下此事的人,可到王府里来见。”
把这话甩下来,王妃不再多站:“我去了,你们忙吧。”王妃就此离去,留下的这些话,还在众人脑海里嗡嗡响个不停。
曹大人呆立在那里,已经面无血色。不拘一格用人才,王妃这是来打擂台!所有的官场上,都有怀才不遇,或者是自命怀才不遇的人,王妃这样做,分明是要曹大人好看。
“老子不干了,老子挂靴而去!”曹大人推说头疼回家,径直来到韦大人家里对他发牢骚,又苦苦追问:“韦翁,您是怎么了要说能说得上话的人,除了您还能有谁”
正说着,外面又进来一个人,也是怒气冲天大步而入,坐下来就快要捶桌子:“太离谱,王妃这是打到人脸上来。”这一位,也是西北这世家人的一个。
曹大人急急问:“是怎么了”
“王妃刚才到我衙门里,当着众人交待事情下来,再说不拘一格用人才,有能吏者只管王府里去见。你也知道我那衙门里,全是我们家的人比较多,这下子好,都知道我无能,王妃交待的事办不下来。”
腾腾又进来两个人,坐下来也是一般说话。大家怒火中烧后,韦大人才缓缓开口:“列位,现在不再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时候,王妃她的意思,你们是不是明白”
“当然明白,所以才来找老大人您商议。老大人,您内中还有韦姨娘,就是膝下无子,有些话也是可以呈给王爷的。我们和您不能相比,所以来找您陈情,大人,您有什么冤枉,我们一起抱屈,这眼下是,是王妃要对大家动刀子。”
韦大人淡淡:“她不是对大家动刀子,是对不老实当差的人动刀子,这不是明摆着,世家她不能都得罪了,不过她却可以动其中一人。邹老三,你现在是邹家的当家人,可是你二房里兄弟,对你是不服。王妃今天去说话,二房里人全在吧”
“可不是都在,娘的!在家里我说话,他们还和我出幺蛾子呢,这下子好……”才说到这里,见自己的家人进来附耳,那面上,是着急得不行。
邹老三来火,大声道:“说!当着大人们,全说出来。”这惊雷似的声音,把家人吓得后退两步,嚅嗫着道:“二房里七爷,去王府了。”
“这!……”邹老三心里最怕的就是这事,现在这事出来,他怒目圆瞪过,气一下子泄下来,对着韦大人苦笑:“大人,这,这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全是阴招。”
房中响起争议:“这样作事,王爷未必知道。王爷来这里,也从不管别人家里事情,王妃这倒好,打算为多少人平反”
“列位,依老夫看,大家当差吧。”韦老大人这样说,并不能平息愤怒,大家又怒冲冲说了一通,各自才离去。
张三不做,还有李四。一个萝卜只有一个坑,可等这萝卜坑的萝卜,可是太多。韦大人眯着眼睛独坐房中,正在想着王妃这也算够狠的。
每一个世家都至少有两、三个房头,有一房得意,不会家家别的房头都服气。沈王妃不敢灭世家,灭一家可以寒心不少人,逼反不少人。她要做的,是保证原有轮廓不变,而里面的人,全换掉。
韦大人点头自语:“这主意,十有是王爷出的,不过王爷是个男人,是折服人,像这样的阴招儿,王爷是不会用,只有王妃用起来,倒是合适。”
韦家也有三个房头,韦大人也知道兄弟们对自己,不是这件事情上有怨言,就是那件事情上觉得不公。
人心从来难平,三个人以上,就会有矛盾出来。王妃是打算,利用这矛盾!
世家不倒,却改换官员。换来换去,反正是你们家的人,自己家里人再不服,全是新换上去的人他自己的事情。与王妃,是无关。
正在想着,外面又听到“咚咚”脚步声,韦老大人苦笑,今天沈王妃倒是没有少去地方。进来的却不是大人,是韦姨娘身边的丫头。
“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韦老大人赶快坐直身子,丫头小跑着进来,跪下来喘着气道:“姨娘想了几天,不明白老爷为什么告老,这不是官儿当得好好的,真是奇怪。今天邹夫人去了,钱夫人也去了……”
韦老大人惊呼一声,身子前探,手指颤抖着指出来:“你快说!”
“她们说是王妃干政,逼走老爷。姨娘她,我劝阻不住,已经去找王妃理论了。姨娘说,老爷兢兢业业,谨慎辛苦,要为老爷讨个公道才是。”
房里立即响起来韦老大人暴躁的喊声:“来人,快备轿,喊公子们来,快备轿!”韦家顿时慌乱起来,不明原因的人看到公子们乱跑,再看到轿夫们乱跑,也慌慌张张起来。
夏风从雕花窗棂中吹进,从窗外绿色迎人中看去,真姐儿坐在榻上,正在批阅公文。
赵辰进来,躬身回道:“韦姨娘到了院外,又却步不前。”真姐儿想一想道:“她要进来,就进来吧。”
往房中看一眼,表哥在里面午睡,直到现在也还在睡。
韦姨娘初听到夫人们挑唆,是气冲如牛。真的到书房门外,却又却步迟疑。迟疑过,不知道进来的好,还是不进来的好。
父亲一去,韦姨娘如大树已倒。她听不进去父亲让人带的话:“好自为之,勤进佛缘吧。”韦姨娘心中的珠梦,碎得片片如粉,再听到夫人们进来挑唆,她坐不住。
已经来到这里,小厮们都可以看到,不进去,会不会让人耻笑再说父亲这事,韦姨娘心中不服。
什么男爵,全是空架子的荣衔,一点儿用也没有!韦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又经过几天的心中酝酿,是觉得已被置在死地上。
从此青灯古佛,长伴佛陀不成
父亲一倒,王爷更是不会正眼看自己。韦姨娘进府前和进府后,是仔细一直在打听赵赦喜欢的夫人们。全是有点儿门路,有点儿家世的人。
王府里这么多漂亮丫头,要是近女色的人,一天一个也换不完。王爷不狎玩丫头,只近夫人们,韦姨娘能抱住的,就只有父亲一定要权高,再高才好。
这还没有再高上去,父亲告老。早不退晚不退,偏偏是在王妃干政这几天,而且杨光远夫人来见,说父亲告老的前一天,和王妃在书房里有争执。
她正犹豫着,走,觉得这口气难咽;进去,又怕没有底气。耳边响着夫人们的话:“王妃敢得罪三到五个世家,她就不好办。现在,她还不敢,只有亲自抛头露面,说服小官儿们为她当差!”
韦姨娘心一横,刚抬起头来,见赵辰走出来。赵辰是不耐烦,你是进还是不进索性过来道:“姨娘有事”
这一句话成了导火索,韦姨娘笑容满面地道:“我要见王妃,麻烦通报。”赵辰才通报过,又何必再走一趟,哈一哈腰道:“姨娘请进。”
受此殊荣,韦姨娘心中猜测,王妃猜到我要来呀,这门外站了有一会儿,她肯定是知道了。既然这样,是一定要进去才行。
没有进来过的地方,进来当然是仔细打量,回去说给施姨娘和水姨娘听,也可以吹嘘吹嘘。
见院中半边梧桐树,树下是黄土垫得结实。贴院墙,是放着十八般兵器的兵器架子,箭跺子,就在一旁。几张小弓箭,抛在石桌子上。
韦姨娘素然起敬,这是王爷习武的地方。再看另外半边院子,是红叶摇光翠色迎人。小小一片土地圈着,里面种着各色花卉,还有几株不高的红叶。韦姨娘又妒又恨,这看上去和王爷这院子全然不符,这是王妃示宠的地方才是。
想到王妃自携手瓮,这里亲自灌溉。或许,还有王爷陪在身边,韦姨娘心中一把无明火,真烧到脑门儿上。
廊下碧沉沉,全是洁净的木板,旁边也摆着两个兵器架子。窗下,垂手候着数个听呼的小厮,人人目不斜视,端正站着。
到这里,韦姨娘屏气起来。廊下沉沉,自然有一种威杀之气。这里可是王府里最重要的地方,王爷商议军机,是在这里。
门帘放打,韦姨娘进来,见地上光可鉴人,分为里外两间。外间一侧摆着数个书案,幕僚们安静坐在书案后执笔,全是忙得头也不抬。
韦姨娘又无数羡慕,王妃在这里见人,也是她示宠示威的一种表现。
又一个门帘打起,韦姨娘心中傲气被滤过几分,小心翼翼进来。赵辰领路,带她转过多宝阁、博古架,来到一个黑色大书案前,回道:“韦姨娘求见王妃。”
韦姨娘心中怒火,又被腾腾的引发起来。
这书案宽阔,光看着就是气势逼人。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再就是玉臂搁、蟾蜍砚滴,珠光宝气衬着这威严肃然,浑然自成风光。
王妃娇小的身子坐在书案后,她手中是真的在执笔在书写什么,她居然,是真的在干政!
嫉妒、怨气……。韦姨娘一下子气得浑身颤抖,怔怔愣在那里忘了行礼。
赵辰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就这么直直站着不成。
真姐儿抬头,把韦姨娘眼底的伤心、难过全看在眼中,她对赵辰先道:“你出去吧。”再问韦姨娘:“你有什么事”
韦姨娘扑通一声跪下来:“听说父亲告老,妾一时不明,请教王妃,是父亲哪里做错父亲虽然有些年纪,却是吏事熟练之人,纵有错处,妾愿入佛门代父赎罪,请王妃恩准,留下父亲,可以办事。”
真姐儿一笑,自己刚当政,韦老大人告老,韦姨娘要出家,让别人看起来,好似自己不仁。她和气地笑着道:“姨娘正当青春,谈何入佛门一说,是我不容你,还是你不好”
刚说到这里,房里传来赵赦一声轻咳。这一声,好似雷霆打在外面人头上。真姐儿立即往房中看去,惊奇得不行,表哥要让她出家!
韦姨娘则是泪眼涟涟,对着里间悬挂着的锦帘看看,王爷在里面她泣不成声,却是字字清楚地道:“父亲对王爷,从来忠心不二。家里人来看我,我问安时,都说父亲起五更睡三更,不管春夏秋冬,一年到头年年如此。以我来想,父亲这样勤政的人,怎么舍得他的公事,怎么清闲得下来在家中田园王妃要用人,妾父是最知吏治的人。”
她越说越伤心:“纵有不如王妃意的事,请王妃只责罚妾罢了。”这一番话说出来,真姐儿不说话,这是说给里面表哥听的。
房中传来赵赦淡淡的两个字:“去吧。”
真姐儿垂头不看韦姨娘面色,想来她这样表过忠心,只听到这两个字,应该是不会满意。韦姨娘瘫软在地,又泣了一声:“王爷,”
里面,再也没有半点儿声音。真姐儿重新执笔,不再理韦姨娘。在沙沙书写纸张声中,韦姨娘终于泪断,对着王妃拜伏:“妾告退,请王妃三思才是。”
真姐儿再抬起头,虽然明白赵赦的意思,还是再劝一句:“你三思。”女孩子们玩个吃素,是好玩的事情。真的天天不见一点儿荤腥,再长伴青灯,这就不是好玩的了。
韦姨娘面上现出决然来,大有你不答应我一定出家的意思。真姐儿只看着,觉得心里格外怜惜。这古代制度,害人的一面就在这里。当姨娘的人,是可怜而又可恨。
而韦姨娘,是可恨的觉得她出家能把王妃名声染成一团黑墨一样,她出去了。
“进来。”赵赦在里面吩咐。真姐儿进来,犹想为韦姨娘求个情。她是糊涂了,为韦大人告老而闹别扭。真姐儿觉得自己还能容得下她,不能让她去长伴青灯。
真姐儿是掌心里哄着的掌中宝,姨娘们离她八丈远,她心中,还有一片温柔敦厚的心肠。
见赵赦平卧于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上,眼睛也没有睁,还是沉睡的表情。
“表哥,”真姐儿刚娇滴滴喊一声,就听到赵赦冷冷两个字:“跪下。”
真姐儿愣住,看看床板,再看看还是没有睁眼睛的赵赦。迟疑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跪到床板上去,低声道:“是。”
赵赦依然平卧,眼睛也还是闭着,就是人开骂起来:“烂好心,优柔寡断,要处置就要处置干净,白教了你,天生一个笨蛋!……”
掌中宝、无忧草真姐儿,在这样刮鼻子刮脸的骂声下,把嘴慢慢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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