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王妃从军(1/2)
真姐儿见过赵赦发脾气,没有见过他这样骂自己。这骂的,也太难听。真姐儿用手捂着耳朵,这不是骂人,这是羞辱人。
赵赦坐起来,看着床板上跪着的这个孩子,这样的好心肠哪里行!温室里娇惯的花,自然有一段好心肠。
“长长脑子!长着脑子不用不如不长!”赵赦再接着骂,对着真姐儿的扁嘴视而不见,更是厉声:“跪直了,这是坐这是跪!”
坐在脚跟上的直姐儿跪直身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赵赦,小声道:“我明白表哥的意思,可是。…。”
“不许还嘴!”赵赦又是一声斥责,真姐儿再可怜兮兮看看他,雪白面庞在大红衣衫上,格外疼煞人。
赵赦还是装看不到,正在狠狠训着,赵星在外面回话:“韦老大人来见王妃。”不喜欢韦老大人的真姐儿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去见韦老大人,就不用挨骂了。
“让他候着。”赵赦说过,命真姐儿:“过来。”真姐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看这样子,表哥也像要打人。
赵赦哼一声,又严厉交待道:“去打发他,听到没有!”真姐儿喜笑颜开站起来,拍拍衣衫:“好。”
她转身出去,赵赦露出一丝笑容起来穿衣服,件件事情现在都得盯着。披衣走到屏风后面去听,见韦老大人已经进来,正在对着真姐儿求情:“女儿不懂事体,王妃不要怪她才是。”
真姐儿在里面挨了训,一肚子火可以有地方出。她笑得和气可亲让韦大人起来,让他坐下,是推心置腹的语气来说话:“您是荣养告老,可是有些人眼睛里不明白,就要生事情。老大人,你告老休养,我不好再去打扰你。这些闲言闲语,我可以自己应付。只有一件,刚才韦姨娘说她与佛结缘,愿意为王爷和我修行,老大人,你意下如何”
这语气温和敦厚,赵赦笑容满面放下心,悄步从屏风后面离开,到里面去整衣衫。
这话对韦老大人来说,他听直了眼睛:“这,这……怎么使得”真姐儿最后一丝同情和怜惜,全被赵赦骂得飞到爪洼国去。她笑容可掬地道:“她常年念佛,是个爱素静的人。我觉得不错,又免好些口舌,老大人,您看呢”
倒抽一口冷气的韦老大人,直直的眼睛移到真姐儿面上,见她笑容不改好似鲜花,韦老大人只是发愣:“这,万万使不得。”
“我也劝呢,不过她要是坚决如此,我也没有办法。”真姐儿还是说得半点儿火气没有,韦大人却觉得是扑面嗖嗖的风刀,他呆坐在当地,听真姐儿往外面道:“请韦姨娘来。”再对韦大人道:“您亲自劝劝,我听着。”
韦姨娘很快来到,见父亲在这里,扑到他膝下痛哭:“父亲,你一生辛劳,这还是效力的年纪,怎么能舍得丢下政事。王爷在这里,哪一天不见您,如今王妃管事,也离不开您才是,怎么您,倒舍得离去”
这话父女早就通过家人传过话,韦姨娘疑惑在心里得不到解答,今天遇到夫人们来挑唆,她觉得自己心里明白很明白,已经到父亲面前求了,当然是把事情做到底。
她抱着韦大人,只是痛哭。
韦老大人是怒骂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逆女,好好的,为何要有出家的心思”韦姨娘更是大哭为父亲喊冤,身上新的蓝色绣团花衣衫揉得皱皱的,对着父亲泪眼婆娑。
一面哭,韦姨娘一面想,王爷在不在里面
里面没有动静,像是没有人在。再看坐在榻上的王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父女两个人。
韦姨娘是恼羞成怒,觉得再也追不上王妃的心思也好,是恼怒她可以步步走得高,而自己珠梦破碎也好,对着王妃的这抹子笑,她越发的要说出家。
这一出闹剧看得真姐儿很想笑上一回,不过她此时还只能保持一惯的微笑。但是刚才在里面听训的郁闷,全都乌有。
“父亲,您不想想家里人,也为女儿想想,没有了你,女儿可怎么办”韦姨娘越哭越灰心,韦老大人越听越心惊。
见王妃面有笑容只是看着,韦老大人叹气:“你……要是决定了,为父也不阻拦与你。”韦老大人才是彻底灰心。
他走出王府大门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和王妃的斗争,是一败涂地。至于这战争不是和王妃,而是在和王爷斗争,韦老大人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夜风轻送,韦姨娘的丫头团画在劝她:“姨娘何苦如此,这事情全是熬出来的,看施姨娘和水姨娘,不也是在熬着。”
房外,来了听到音讯的施姨娘和水姨娘。进来也是大哭:“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三个人平时不算太和睦,也不算太生分。见不到王爷的她们住得近,彼此是个伴儿。
施姨娘用帕子拭泪,说得话和丫头团画一样:“何苦要这样,在这里日子挺安稳不是,虽然见不到王爷,也没有人作践。你……。”
“我已经决定了,”韦姨娘对于施姨娘的这些话是听不下去,平时将就着听罢了。施姨娘是衣食安稳就可以满足的人。
水姨娘原本也想劝韦姨娘熬着,见她面色坚决,明知道是挽不回。只能叹气道:“你在哪里出家劝你还是在城外绿仙庵出家,那是王府里的家庙,家里人拜香领记名符,都在那里。以后有事儿,还是王府里管,就是出家,也是有名头的人。”
“哦”韦姨娘这一点儿她不知道。水姨娘慢慢告诉她:“王爷不信神佛,王妃是王爷教导长大,她也不信。原先和尚尼姑,王妃一概不见。后来有了小王爷,要有换记名符的地方,这才指了绿仙庵,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韦姨娘一阵伤心:“咱们是全忘在背后的人,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外面院子里走来碧花,含笑在台阶下问廊下的丫头:“团珠,姨娘在房里吗”团珠见是王妃身边的丫头,忙道:“在呢。”碧花走进房,施姨娘和水姨娘又换了笑脸,起身亲自来拉她入座:“累了一天吧,快坐下歇歇。”
这一幕让韦姨娘又要伤心,原以为进到王府里可以力争上游,其实却连王妃身边的丫头都不如。姨娘们见到王妃身边的丫头,也要这么客气亲热。
碧花不坐,笑道:“我来传话呢,王妃让韦姨娘去一趟。”施姨娘和水姨娘这就不再作声,陪着韦姨娘走到房外,各自揣着心事回房。
星光灿烂,石头径上可见清楚道路。碧花前面带路,韦姨娘跟在后面又来到书房。仰面看天繁星深邃,韦姨娘心中恨死。书房是王妃的家吗她就成天在这里坐着。
房中只有几上、小桌子上有几枝红烛,偌大书房里看上去是稍近幽暗。在这幽暗烛光下,真姐儿手里捧着茶碗,正不慌不忙地在饮茶。
见韦姨娘进来,才把茶碗放下,嫣红双唇轻启,还是那么亲切地道:“坐吧。”韦姨娘坐在下首椅子上,心里忐忑不安。
烛光轻摇中,真姐儿喊丫头:“这灯忒暗。”刚才暗些是为想心事,现在明亮些才方便说话。韦姨娘听到,松一口气,昏暗的烛光下说话,心中总是不舒服。
王妃头上的金凤一丝丝在明亮烛光下更亮堂堂时,又一次扎到韦姨娘的眼睛。黯然的她,是失意人退去的心情。面庞微垂着,难免走神。
这走神被房中悦耳声音给唤回,真姐儿笑吟吟,烛光把她的每一丝笑容都映得清晰,眼中难掩的一丝怜惜犹在,真姐儿问韦姨娘:“你执意要去”
韦姨娘是咬牙犹豫了一会儿,在她心里只是别扭,再就是觉得再无指望的灰心。心一横,韦姨娘道:“要去。”
“既然你要去,就在绿仙庵出家吧,”真姐儿缓缓说着,见韦姨娘面色一变。自己不再阻拦,韦姨娘当然心中会更难过。
这更难过,真姐儿是防备于心。她一句一句和韦姨娘说着:“你虽然出家,还是王府的人,你出家后的使用,我这里让人按月送去。”
“请王妃容禀,出家后就不是在家人,一些使用妾自己可以。”韦姨娘低头说过,真姐儿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有怨言,”
韦姨娘凛起心神,不愿意自己出王府前再多生横枝,强装笑脸道:“妾不敢。”真姐儿继续轻叹:“你出家,别人肯定要说我不好,也奇怪,这些等着说我不好的人,只怕都没有见过我几次。”
“王妃,妾心向佛门,一心出家。”韦姨娘只得再次跪下来,因为害怕不能出家,身子紧张得有些颤抖。
真姐儿还是笑得可亲,双手握着放在膝上,淡淡地道:“碧花,喊王妈妈来。”韦姨娘身子一抖,见进来的王妈妈,果然是自己院子里的人。
韦姨娘此时心中陡然惊骇,跪在地上愣愣地只是看着王妈妈。王妈妈不看她,对着王妃行过礼,听王妃问道:“姨娘平时在房中,可说些什么”
“王妃,不……。”韦姨娘惊恐万状,只说出来这几个字,就被王妈妈的话打断:“回王妃,姨娘平时在房里,多有怨言。说王妃是狐媚会惑王爷,把王爷拦得紧紧的。又说王爷不往姨娘房中来,是王妃善妒,是千古第一个妒人……”
王妈妈把韦姨娘私下里说的话,一一道来。真姐儿听得悠然自得,鼻子眼睛全往房顶上扬着。韦姨娘在地上瘫软了身子,嘴里吐出来模糊不清的话语,又轻得不可以闻到。
“碧花进来,赏王妈妈,带她出去吧。”这些诽谤话,反而让真姐儿语调更轻快,到王妈妈走后,她才对着软在地上的韦姨娘含笑,笑得轻松甚至有些活泼俏皮:“你看,我容得下你。从你进府,就没有少说我不好,也没有少出花样。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是容得下你的。”
韦姨娘很想直起身子回一句,只是怎么也抽不出一丝力气。她心里惊骇地闪过一个心思,王爷对于心存诽谤的人,是不客气的。
有赵赦这个严厉的人在前,真姐儿极开心的完成今天这个场景:“你想说我不好,这可不行。你要记住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出了家,也还是王府里在供养着,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韦姨娘这一次,总算吐字清晰了。她头昏昏心沉沉,王妃,居然全都知道。数年前的话,也被她翻扯出来。
她,是全都知道的。
“好了,你要出家,我拦阻不成,只能让你出家去,不过你呢,记得一条,你的使用还是王爷和我供养着。这样韦老大人也有面子,你也还是有主儿的人。”真姐儿笑容可掬:“韦氏,你要牢记!不管你是出家还是在家,这封地上,是王爷说了算,也是我说了算!”
说过拍拍双手,碧花和红绢进来,对房中不多看也不诧异,两个人弯腰拖起韦姨娘,把她扶了出去。
房中真姐儿这才真是轻叹一声:“这是何苦。”
“王妃,王爷又催您回房。”赵星又来回话,真姐儿起身笑:“这就回去。”看沙漏是起更后,又要挨表哥说,说他以前从没有过耽误陪真姐儿用晚饭,而聪明真姐儿,又一次误了回房的准钟点儿。
石榴花半开半残,黑暗中犹见红色。花架子上香飘满园,犹见地上落红遍地。有琴声叮咚一声轻响,仿佛自天上来。
才和韦姨娘勾过心斗过角,再听到这流水似琴音,让人心情开朗。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在抚琴。家里的歌女小戏子全在二门外,夜里大模大样抚琴的人,只能是赵赦。
真姐儿听得心旷神怡,见月照花林碧瓦好似白沙泻地,有白云一片,仿佛弱不胜愁。
琴音又一变中,清朗如月,落花尽皆半醉时,真姐儿踏着落花来院门前。
长廊下赵赦面前有琴,端坐着在抚。脚步声踢哒中,真姐儿笑嘻嘻回来,坐到赵赦身边去,对着丫头们悄声第一句是:“给我拿块吃的来。”
斜月沉沉下的琴音嘎然而止,赵赦抬手就给真姐儿一下,笑骂:“你这个煞风景的。”真姐儿拱过来,笑逐颜开道:“我就是饿了,是真的。”
“这琴不好听吗对风月说肚饥,这样的俗人是哪里来的”赵赦还在调笑,把真姐儿抱到怀里来,吩咐丫头:“撤了琴桌子,摆晚饭来。”
再接着调侃真姐儿:“表哥像是也饿了,遇到你这样俗人,只能说酒菜。”真姐儿手点着自己鼻子,摇头晃脑有得色:“哈,我赶紧的回来,就是怕饿到表哥。表哥你哦,月下弹琴,弹得这么动听。从书房里回来我就饿得能吃一头牛,听了一路琴回来,只是小饿。给我一碗饭,就可以继续听琴了。”
“咳,真姐儿,表哥好像是属牛的吧”赵赦笑得邪邪。真姐儿恍然,凑到赵赦耳边:“原来,难怪我回来,只想吃牛。”
王爷也凑到真姐儿耳边:“那咱们是先进房里吃一回,还是先用饭”真姐儿双手抱着肚子:“好饿好饿哦,饿得没法子想事情。”
“小坏蛋,坏蛋真姐儿!”赵赦用手指又敲真姐儿额头,真姐儿熊抱赵赦的身子,钻在他怀里躲这手指,嘻笑讨赏:“下午听了好一通骂,表哥补偿一下。”
丫头们来摆饭桌子,夫妻两个人暂时安静下来。等丫头们摆上饭倒上酒退下,赵赦挟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送到真姐儿唇边强着她吃一半,王爷再笑问:“还要不要给点儿酒”
“我自己吃,我真的饿了。”真姐儿坐在赵赦怀里没变,也不用筷子,上手就是一块吃起来。王爷看着好笑:“我的亲亲,看你累的,表哥真心疼。”
真姐儿边吃边含糊地道:“可不是,表哥理当心疼。”赵赦只对真姐儿说自己下午做什么:“这琴从京里带来,久已不弹。真姐儿,表哥不仅会弹琴,还会吹笛子,会许多玩的。明天,一一的玩起来。”
“表哥,请你有些同情心好不好,”真姐儿很受伤:“我好累好累,还要被表哥教训。”赵赦安慰得虚情假意:“累习惯了也就好了。”
真姐儿嘟起嘴,赵赦放声大笑。笑过继续逗真姐儿:“听教训好不好听”真姐儿头一昂,把面庞偏过去,喝自己的一碗汤。
玉帘中透出烛光来,皎皎清月洒下清辉,在这廊下互相取笑的一对人身上……。
杨光远大跑小跑着进到邹家,看得邹三爷直皱眉:“有鬼在赶你吗”桌子上有白地红彩的茶壶,杨大人也不用茶碗,捧在手中摸摸是一壶好凉茶,对着壶嘴就是一气饮下,用手背拭一拭嘴角,这才喘着气道:“不好了,韦姨娘也被赶出来了。”
“你说什么!”邹三爷是不敢相信,他急急命人:“去请钱大人,秦大人……来,这是真的”最后一句是问的杨光远。
家人刚出去,在外面就欢声:“钱大人来了,”要请的几个人这就进来,大家沉着脸坐下,听杨光远指手划脚说话:“这是真事儿,韦姨娘要到城外绿仙庵出家,这是千真万确。王妃她,开始动手了!”
沉着脸的人,面色更沉。邹三爷眼珠子直直地,只看着杨光远。杨光远被他这阴恻恻眼光看得后退一步,强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杨大人,我问你,我家二房里和我不合,这话是你对王妃说的”邹三爷这话一出,杨光远立即跳起来:“胡说,你怎么会想到我!”
钱大人在旁边道:“那我问你,你对王妃说过诸世家的人是吧”杨光远这才心虚起来,有些吞吞吐吐:“那是王妃让我说的,她逼我说的。再说,我也没有说你们有不好,就是王妃问邹家有几个房头,每个房头有几个男丁,男丁中谁是嫡出的,谁是庶出的。就这些。”
“这些还不够吗!”邹三爷恨恨道:“你这个笨蛋!”杨光远结结巴巴:“这是人人尽知的事情,再说我不说,王妃也会知道。王妃问你,你不说吗”
“哼,她这么快就对世家里了如指掌,想来不仅是王爷说的,还有你杨大人的功劳才是。你到底是哪头儿的联络我们对着干的也是你,这背地里出卖我们的也是你!”钱大人也来骂:“她就是问,你也不必说这么清楚!”
把各家的复杂关系全说出去,方便沈王妃很快的打了一个翻身战。
齐大人也是恨得不行:“我和我堂弟们的事儿,除了你,就没有别人知道!”见杨光远还要反驳,齐大人快要骂他了:“我堂弟会模仿我的字,只有你知道!”
“这个,哈哈,”杨大人也很尴尬。尴尬中来了救星,杨大人的随从小跑着过来,在厅外门槛外停住脚:“老爷,快点儿,王妃让人急传您呢。有急事儿,说等不得。”
这一个房里的人,全对着正打哈哈的杨大人冷笑:“哈哈,”全是冷笑的哈哈声。
杨光远是个喜欢到处联系的人,却不是个主心骨似的人物。
有些滑头只会背后煽风点火的他,一步一步往后面退,脚跟碰到门槛,一跤坐到在厅外,家人扶他起来,他就势把脚也挪出去,哈腰陪笑道:“我真的没说什么,全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换了是列位大人,王妃传,也是要去的。”
转身就走开。
邹三爷在房外对着他的背影跺脚叹气:“不想,出了这样一号内奸!”钱大人沉着脸:“以前王爷来的时候,想着他多少要笼络我们西北这些人。如今是吕大人倒了,韦大人也倒了,这以后,还有谁呢”
“我决不让一个女人踩在我头上,”邹三爷正在怒气冲冲,齐大人阴阴地说了一句:“你二房里的老七,未必这样想。我的三弟,也不这样想。钱大人,你侄子们心思又是一样。”
钱大人深深的叹气:“这王妃党派,已经快成了。”
“真是岂有此理!”邹三爷还在发怒:“我素来敬重王爷,不想他居然是听枕头风的人!”
厅上正在发怒,房外悠然一声:“枕头风怎么了”这一声出来,房中人全吓白了脸。赵赦带着不嗔怒也不是喜欢的神色出现在厅口,对房中人自如地问道:“你们在嚼本王什么舌头”
一步迈进来,先问道:“邹老三,你敢说不敢认吗”
“王……王爷,”邹三爷是躲不过去,索性全说出来:“下官除了父母以外,就只敬重王爷。王爷,您这事做的,我不佩服!”
赵赦笑骂:“要你佩服的,算不得英雄!”房里人全傻了眼,邹三爷眼神儿,傻得最厉害。见王爷又笑骂:“本王英不英雄,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本王的对手说了算!邹老三,你欲与本王做对否”
“下官对王爷还是一心不二,不过下官是个男人,王妃是个女人,让下官对女人听命,王爷,下官不愿意!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孔圣人都说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王爷,您三思啊,不能让我们西北沦为别人的笑话。”邹三爷已经是苦苦的表情。
赵赦面色微沉:“谁笑话”邹三爷一时语塞,回身看身后跪着的几个人。钱大人接上话道:“商王处,霍丘王处,都有咱们的笑话呢。”
“王妃回来才多久,这笑话就遍天飞了”赵赦犀利的眸子看得几个人不敢直视,把头垂下来。
缓和一下语气,赵赦再喝道:“邹英,钱清,齐昌吉!”三个人身子一振,大声回道:“在!”赵赦徐徐问道:“有人背后笑话你们,你们会怎么样,比如邹三,有人说你爱吃酒,在酒楼上吃醉了还爱打人,你怎么回”
“回王爷,这全是谣言,下官爱吃酒,不过醉的不多,就醉了还有家人,怎么会在外面醉酒失官体。”邹三爷一听就慌了,因为这事儿是真的。
赵赦哈哈笑上两声,再道:“这不就对了,有人笑话王妃,你们听到就如同笑话你们自己一样,尽力去反驳!”
把眼睛瞪起来,赵赦喝道:“听到没有!”
“是。”三个人答应得心不甘情不愿,赵赦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起来:“邹老三,你以前对本王说,本王没有家事,本王的家事就是这西北的大事。王妃被人笑话,你还能跟着笑话”
邹三爷难堪起来:“这个,下官知道了。”
赵赦很满意:“你们有这功夫,不如帮本王筹些军饷,王妃把自己用度全减了,我岳父虽然家业小,也在本地里筹到一笔银子。你们几个,哼,这几天就忙着打擂台了。”
“王爷不是,这妇人当政,自古就是作乱的先兆。”钱大人也急了,赵赦嗤之以鼻:“本王教出来的,作什么乱!少胡扯,干正事!”
把他们教训过,赵赦站起来:“走,跟着我到别家去看看。真是不让我放心,我丑话说前面,我在战场上后面出一星半点儿事情,回来别指望我轻放过去!”
三个人起来,跟在赵赦身后,出门上马,往别人家里再去看过。
一天之内,赵赦走访全城所有的世家,回来时星光满天,王爷在马上好笑,真姐儿要训,官员们要震。让真姐儿管事情,比表哥自己管还要累。
可是累,也得这样下去。
回来房中,真姐儿喜气盈盈出来:“表哥,佑哥儿来信了,还帮着佐哥儿也写了一封。”一共是两封信,佑哥儿给父亲的信,是对仗工整。
“叩请父亲大人金安……。”给父亲的信,是这样开头。对母亲的信,是这样的:“佐哥儿昨天说话,像是在说乖,我和弟弟一起问母亲,你天天乖不乖,佑哥儿天天很乖,比佐哥儿乖一点儿,佐哥儿也很乖,比佑哥儿差一点儿……”
赵赦和真姐儿都很喜欢,王爷觉得儿子的字也不错,虽然欠稚嫩些是他年纪还小的缘故;真姐儿手里握着信,嘴里发着“乖”地音,一个人笑起来,问赵赦:“表哥你听,这个字是小孩子可以发出来的音吗”
佑哥儿听错了才是。这孩子,真淘气。
碧水送上一个盘子来,盘子里是一些银票。真姐儿这才想起来,亲手接过呈给赵赦:“表哥,这是真姐儿减的分例银子,姨娘们的也在这里,她们平时没有多少,我一个人全给了吧。”
“就说说罢了,你还当真了。”赵赦笑个不停:“收起来吧,一年收入多少你难道不知道,就是打上十年,也足够有余。摆摆样子的话,看你较真的。”
真姐儿不乐意了:“人家是真心的呀。”赵赦摸摸真姐儿头:“真是好孩子,哈哈,减分例,本王打仗要减你的分例,传出去不是让人看笑话!对了,你问我一天去了哪里,我去听笑话了!”
再安慰道:“就是减,也是减表哥的,还轮不到你。”
这样的安慰之下,真姐儿嘻笑:“我还在想,今年我的新衣服,全不用做了。”赵赦越发的要笑:“开玩笑,表哥不做了。”
“表哥你,衣服也不少。”真姐儿扮个鬼脸儿。一年到头衣服最多的是真姐儿,赵赦看似天天一身锦青衣,其实一天几换,一点儿也不逊色。
冬天还一天三套,何况是夏天。一早打过拳,就是一套衣服换下来。中午起来,又是一身。有时候晚上出去,又是一身,算起来加上见人的衣服,家常穿的衣服,一天要好几套。
王爷尚且如此,真姐儿就是一个更大的奢侈人。
“把你的私房收起来,以后你要离家,走不了不会回来埋怨表哥不给你钱。”赵赦又把真姐儿一通调侃,才让丫头们摆晚饭上来。
半个月以后,赵赦带着真姐儿赶赴战场上,快马急行赶往王爷的中军。第一天晚上住宿,真姐儿告诉赵赦:“不觉得太累。”第二天晚上,真姐儿面色沉默没有说话,她没有这样跑过马,觉得身上无处不疼。
第三天奔到下午,赵赦停下马,把真姐儿拎到自己马上,身下垫了软垫安置好。真姐儿呻吟一声:“我可以坚持。”
“这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要赶半个月呢,到了军中你慢慢的跟上。”赵赦把妻子一通夸奖,让她斜坐马上抱着自己的腰,没有再勉强她一个人骑马。
初秋风光渐美,和夏天的美丽不同。秋天是深深浅浅到处的绿色中,夹杂着深深浅浅的黄色和红色。
绿色是油绿的树叶子,黄色是及腰深的草丛。还有红色的果子相伴,看上去格外招人喜爱。
倚在赵赦臂弯,面颊贴在他胸膛上,享受着马背的颠簸,真姐儿慢慢入睡。
睡来又是晚上,自己睡在客栈里。这一觉直到入夜,可见这两天的快马行驶,是多少的劳累。赵赦在身边,闭目入睡的他只道:“桌上有吃的,去拿吧。”
“嗯,”真姐儿动动身子想要起来,又轻咬住嘴唇不好意思地看了赵赦一眼。身上骨头根根酸痛,好似人散了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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