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第一王位继承人(1/2)
草原上景色再美,关二老婆也无心去看。在这里算荒郊野地,更让关二老婆想到自己在关内的宅子。
“杀千刀的,那宅子可是当地最大的,还是你死鬼大哥在的时候建的,”关二老婆骂过,关二气得脸上横肉拧着:“不要再提他!”
关二老婆偏要提,索性在车里大骂:“你死鬼大哥不在,咱们花了多少年才把老宅拿到手里!大房里新宅子你弄不来,这种老宅子何苦丢给他们!不便宜大房就便宜你三弟,你哄着我出来说看什么雪莲花,你这死鬼害了我。到了关外才告诉我家产全带来!”
放声哭声响得很远,关二话再也憋不住,也回骂道:“贱人!再留在关内,赵王爷不容咱们!”关二老婆不哭了:“为什么不容,你又干了什么!”
哭声再一次想起:“家里钱不少,你又去做马匪的勾当了!”关二狞笑:“让你说着了,咱们这一次出来,就是要当马匪。马匪有什么不好,告诉你吧,我们家祖上,就是当马贼起家的!”
马车里哭声停止,关二老婆是惊骇住。马匹又奔驰一会儿,关二老婆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咱们这是去当马贼!”
关二闷头赶路,没有再说话。
万里长空,唯见白云秋雁数行;秋草伏扬,可见远处高山寒霜。关二命吁住马,大声道:“在这里歇息吧,这是说好的地方。”
驯马人全都下来,扎帐篷,生篝火,忙个不停。
在他们两、三里外的树林中,赵赦带着自己的人埋伏在这里。马匹全拢在林内,由人看管着。人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盯着。
微草声传来,是倪观悄悄爬过来,悄声道:“王爷,他们中有不少是突厥人。”赵赦也悄声道:“这人太少,不对!再让人去四周看看,肯定还有埋伏。”
草丛上也伏着真姐儿,两只黑亮的眼睛全神贯注盯着前面,心里紧张又带着新奇,这是打仗,这就是打仗了。
赵赦不怕,真姐儿也不怕。真姐儿直到在这里,还是觉得相当的有安全感。心里甜甜的不时用眼角瞄过赵赦,就要露出笑容。
关二扎好营地,篝火上烤起来吃的。火堆上转动滴油的大块牛羊肉,和着驯马人喝的烈酒味儿,随风飘散过来。
天色,近黄色。红日一轮慢慢掩下地平线,倪观又悄悄回来,嗓音里有丝兴奋:“王爷,让您说着了,他们后面有大个儿的。有五千人往这里来,在几里外停下来。王爷,他们是想等咱们到了,设包围圈给咱们!”
赵赦从草丛中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看四面问道:“宋将军几时来”倪观看看天:“天黑后再过一个时辰。”
王爷再没有话,只是摆摆手。倪观悄无声息又爬回去,这里安静下来。
一块小小油纸包着的点心,从草丛上推到真姐儿眼前。这香气四溢的点心被真姐儿拒绝,推回来给赵赦,小声道:“表哥吃。”
“吃吧,今天晚上这顿饭,指不定明天早上也吃不到。”赵赦微微笑,用自己修长健壮的手指再把点心推过来,轻声道:“趴累了吧忍一忍。”
真姐儿笑微微,咽一下口水,把点心拿在手上打开,咬了一半在嘴里。余下一半要伸手过来时,赵赦又低声道:“埋伏的时候,不要乱动。” 真姐儿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吃了。
又香又酥的点心下肚,觉得趴得僵硬的身子好些。虽然还是累,真姐儿也忍着。想到自己的丫头这一次没有带来,留在营中训练的丫头们,可以少受一次苦。
夜空先是发白,只有几颗明星。忽然,黑夜就到来。
除了关二营地上的篝火以外,别处,全陷在黑暗中。这黑暗中,有小小的灯火慢慢过来。真姐儿屏气凝神也看到,同时想到的,是自己在这里一动不动趴了半天。
一会儿身子硬邦邦,如何去打仗要用刀剑吗表哥肯定在旁边,不过自己杀几个呢
正想着,见灯火渐近,是一队举着火把的人。
关二老婆已经不吵闹,在帐篷里正哭泣:“你不早说,你外面做什么我们也不明白,这忽然就丢下家业跑出来,我能不闹吗”
关二的面庞是无奈:“说王爷手中有我通敌的证据,我不带着你出来能行吗!大房里,听说寻的是另有门路,三房里,是寻的韦大人。现在韦老大人告老,三弟还是精神抖擞,我看,是又换了人才是。”
夫妻正商议着,外面有人说话:“二爷,来接马匹的人到了。”关二回一声:“知道了。”再对老婆道:“早不来晚不来,这夜里他来了。活该他倒霉,干完了这一票,咱们可以去突厥,也可以到山里当马贼,无拘无束无人管,不强似蹲大狱强”
见妻子又轻泣两声,关二哈哈道:“给孩子们穿衣,有人护着你们先行。”大步走出帐篷来,黑夜中火把更近,下面是一队一队的人都可以看清楚。
来接马的人,果然只有两千人。和以前一样,是多少马来多少步兵。两千匹马只来两千步兵,这马还不熟,这些兵活该中招!
宋廉在火把中也是步行,他对四周看也不看,带着一脸大意样。手中没有快马,倒有马鞭一根。扬鞭对关二的营地指去,嘴里是警惕地说道:“大家小心。”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被传下去,迅速传遍整支队伍。
“啊……。”喊杀声起的时候,关二营地上是大家呐喊:“快过来,我们会合。”离营地只有一百多步的宋廉却大声命人:“停下,散开!”
这一手,关二没有想到。前几回在他身后的埋伏,全是他交接过马匹后才开始。今天他是彻底反了,就遇到这样事情。
“上马,过去踩死他们!”关二有些兴奋,或者说眼前这场景,把他祖先当马贼的那根神经激活,他双手乱舞,大声呼喝自己人:“上马,咱们上马!”
他们不仅上马,而且赶着自己带来的马匹狂奔过来,大有以势踩人的气势。
这奔马声,让真姐儿吃了一惊,急急看赵赦,见他伏在草上的面庞露出一丝微笑。
草原上已经黑暗,地上有什么就更看不清楚。关二的人才奔出营地,无数根绊马索突然从地上弹出,粗如儿臂的绳索抖动着黄土,好似横空而出。
一匹,数匹……。前面的马全绊翻倒地,这些倒地的马成了阻碍,后面的人马措手不及,接二连三的倒下来。
这不是几匹马倒下,而是数十匹,上百匹倒下来。扑通、扑通的声音加上哎哟声,看得真姐儿有了笑容,这不容易看到的场景,真是好看。
大声的呼唿声出来,在静夜里闹哄哄中,也听得响亮。又是一阵如雷马声出来,宋廉等人的战马往这里奔来。
两千步兵全部上马时,埋伏在远处的突厥将军薛延陀沙瑟骂了一声:“关二就是笨蛋!”不然噶里都将军就不会死。
大手一挥弯刀抽出,嘴里叽哩咕噜用突厥语道:“咱们走!”
这一队奔出,倪观咧开嘴:“弟兄们,来了!”再对身边廖石根瞅一眼:“你小子还想娶漂亮老婆,这就是你向前的时候!”
人声、奔马声、刀剑声……。好似这里突然就成了人间炼狱。赵赦带着真姐儿和她的桃花兵站起身,命大家也上马,静静只是原地看着不动。
真姐儿对赵赦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对着远处人仰马翻又看着,再来看赵赦。赵赦眼睛只关注战场变化,好似没有看到。
以众敌少的仗,又事先有埋伏占了地利,没有半个时辰突厥人就开始后退。赵赦胯下的战马兴奋的喷着响鼻,动了动蹄子。
“咱们走,真姐儿,你跟着表哥。”赵赦吩咐下来,带着真姐儿这才赶上去。到近前没有多远,赵赦勒马站住,不看真姐儿脸色,静静道:“张弓,”
真姐儿听军令已有时日,对着远处刀剑无眼没有时间去害怕,取下弓箭在手中。听赵赦又吩咐:“搭箭。”
长箭也搭好,真姐儿这才明白过来,她面上现出痛苦的神色,轻轻地喊了一声:“表哥。”难道要自己亲自射人不成
亲手杀人,真姐儿还没有过,亲手杀人,不在狭路相逢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行
赵赦半隐在黑暗中的面庞棱角分明,眉梢眼底里全有了杀气。他还是淡淡吩咐:“射!”这一个字斩钉截铁出来,真姐儿手中长箭是不由自主飞出去,她惊呼一声双手掩面不敢去看。
弓箭在她手指中无力垂下,在夜风中晃了几晃。
不由真姐儿想什么,耳边又传来赵赦严厉的声音:“张弓!”这一次,严厉得多!真姐儿身子抽搐几下,把面庞缓缓从手中抬起,手中弓箭又举起,这一次瞄准的,是哪一个才好!
“射!”耳边又是这个字冷酷传来,真姐儿手中长箭再次发出,她轻泣着泪水流下来。“张弓!”耳边又传来这声音,真姐儿咬着牙,心里十分交战,我不能再射……不,全是敌人!
第三箭射出去,赵赦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眼角这才看真姐儿,见她面色苍白,身子颤抖着。王爷心中后悔上来,这样逼她,对还是不对
不顾是战场中,伸臂搂了搂真姐儿身子,这裹着战甲的身子接触到赵赦温暖的怀抱,情不自禁的更是颤抖着。
在繁星高挂的夜晚上,安平王给自己的妻子,上了这样的一课。
四面呐喊声,刀光剑影声,不容真姐儿细想。但她不敢再看,她脑子里有的,就是刚才一箭出去,是中了人的脑袋,还是中了人的眼睛。
不远处战场上脑袋、手臂乱飞,真姐儿面色更苍白,这一课太残酷,实在残忍!
拼杀,追击;再拼杀,再追击……。由入夜一直打到天亮,火把这里天空都要映红。
清晨赵赦和将军们说话过,回来在露水打湿的青草上,看到真姐儿熟睡的身影。她身下铺着厚厚的毡垫,桃花兵们守着她。
青草带露更显湿润,在这湿润中,熟睡中的真姐儿,眼角也有两滴子泪水。是睡梦中出来的,还是天空打下来的露水,不得而知。
王爷在妻子身边坐了一会儿,双手搭在膝上心中也很纠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以往是首饰衣服哄着,玩意儿陪着的真姐儿,现在逼着她去杀人!
伸出手指拭去真姐儿眼角泪水,这手指冰凉碰到真姐儿面颊,她面上有些激动,呓语道:“我不要,别逼我!”
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睡得不安的身子,赵赦轻叹一口气。这是一个好似清晨玫瑰花的孩子,逼她去杀人,似乎不对。
赵星悄步走上来,离开几步站定回道:“将军们按王爷说的,已经全队追击。赵辰去往中军回来,左将军遵王爷命,也拔营前往预定地点。”
本该就走的赵赦改变了主意,对赵星道:“咱们停下来休息半天,去搭个小帐篷。”帐篷不一会儿搭好,赵赦抱着真姐儿进去,把她安置在临时搭就的床上。
自己不解衣甲,也陪着真姐儿小睡。
半上午的时候,真姐儿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赵赦的面庞就在眼前。她悄悄的抱住赵赦身子,把脑袋往他怀里拱一拱。
杀人,唉,昨夜杀了人!不是刀剑杀到眼前就杀了人,真姐儿大睁着双眼,脑子里挥不去昨天那三箭。
表哥说张弓,表哥说搭箭,表哥说射!
赵赦睁开眼睛,见这个孩子面上犹有痛苦。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亲着,再往外喊人:“打热水来。”
真姐儿强自镇定,对赵赦尽力一个欢快的笑容,这笑容看在赵赦眼里,眼底里全是犹豫不决,徘徊不前。
初上战场的兵,夜里也有做恶梦的。赵赦抱着真姐儿起来,没有说话,还是在她面颊上、耳朵上亲着。
尉迟英带着女兵送来热水,赵赦亲自给真姐儿拧了巾帛,看着她洗好带着她出来上马:“走,咱们找个地方用饭。”
四面繁花似锦,全然看不出来昨夜有一场大仗。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地上有鲜血。这里离昨夜战场有些距离,别的倒是很干净。
鲜花丛中,早早铺下来自大食的绣花地毯一张,宽大有家里的锦榻那么大。上面摆着的,是烤得香喷喷的羊肉、大碗的牛肉汤和金黄的面饼。
旁边小银碗、小银刀,再就是点心和水果。有葡萄、无花果、哈蜜瓜,香蕉、桔子,全是当时令可以见到的水果。
“给,”赵赦很小心,把手中牛肉汤递给真姐儿时,装着不看她。真姐儿明显手一颤,强自镇定接过牛肉汤喝了一口。
牛肉汤很香,没有用早饭的真姐儿很是需要,也喝得下去。
赵赦又松一口气,心里觉得骄傲,比有些士兵们强。杀过人后吃不下去饭的,大有人在。王爷随即微笑,他虽然养得娇,但真姐儿不是一个娇气孩子,一直就不是。
对面坐着的真姐儿强忍恶心,她心里一会儿是昨天自己杀了人,那断肢不时从眼前扫过;一会儿是想到这面前一堆吃的,已经是优越的待遇。
军中也运上来水果,不过只有葡萄和哈密瓜。别的水果,全是只给真姐儿一个人预备的。她把牛肉汤一气喝下去,肚子里暖烘烘不去想别的,再吃点心再吃水果。
赵赦微笑,真是一个好孩子。
远处桃花兵三三两两散开在掐花,红衣红甲衬上盛开在地上的鲜花,很是赏心悦目。真姐儿慢慢面色自然,慢慢有了笑容。
这笑容澄净又明艳,赵赦笑得若有所思。这样逼她,应该是自己的不对。
“真姐儿也去玩吧,去摘花。”真姐儿抱着桃花兵们送来的鲜花,有了乐陶陶的笑容。赵赦这样吩咐她,鲜花衬上真姐儿,才是最合适的。
带着真姐儿站起来,赵赦一只手拎起一串葡萄,另一只手在真姐儿头上抚摸,柔声道:“表哥陪你去。”
白色黄色红色紫色的花丛中,又多了两个身影。桃花兵不无羡慕,看着王妃好似百灵鸟儿,弯腰摘了两朵,又对王爷绽开笑容:“那一朵更大。”跑去摘了更大的回来,给王爷看,再从他手里咬下两三颗紫色透亮多汁的葡萄,含在嘴里跑开。
再回来时,手上必多几枝子好花,再给王爷看,再从他手里得到几枚葡萄,再跑开。银铃似的笑声渐多,王爷壮硕的身影随着伴在娇小的身子旁。偶尔,也有一、两声笑声。
大家都候着,等王妃玩到尽兴,小跑着回到王爷身边,抱住他的身子低笑着道:“咱们吃午饭吧,吃过就可以去追上。”
所有人战盔战甲没有解下,真姐儿虽然玩乐中,也明白前面还有仗要打。此时表哥这个大将军,是看似悠闲自在陪自己赏花。
真姐儿在心里对自己打气,打仗的事儿,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心中还有不安,但面上全是笑容。和赵赦用过第二顿饭,全队人上马赶路。
茫茫草原下,真姐儿紧紧跟随赵赦的快马。每到赵赦看她时,就大声回答:“我能行,再快些吧。”
赵赦不再说话,真姐儿还能跟上,他相当满意。
奔袭三天,又有一仗。这一次赵赦没有再逼真姐儿,他们也没有到战场上面去。中军都开拔,王爷是倾兵而出。
前面在打,后面搭起军帐,王爷只在这里运筹帷幄,真姐儿将军重新是幕僚先生,忙着写信回信念信,外加打杂跑腿的小厮一名。
草原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也许是四周空旷的缘故。又是一天月儿圆,真姐儿从帐篷里出来,去伤兵的帐篷看看还需要什么,见几个新兵正在被随军的医生骂。
“杀人有什么!当兵的杀人发恶梦还好意思提。没有药,回去睡一晚上就好了!”医生痛骂不止,真姐儿心中扫过暖融融,同时面子也回来好几分。
看来心中有纠结,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从医生帐篷里出来,她没有听到医生压低声音骂发恶梦的新兵:“王妃还不这样,你们倒脓包上来!去问问王妃的桃花兵,有没有这样的!”
这骂声真姐儿听不到,她只是嘴角噙笑回大帐中去。月晕优美,静静流淌在军中,对帐篷和站岗的士兵们,全披上一层银辉。
这银辉也流淌在真姐儿身上,她正在想着,冬天就要到,将士们的冬衣过两天就要到了。后面的蔬菜牛羊肉,也要在大雪封路以前,运上来才行。
京里的军需又晚了,还是要去催才行。
几个桃花兵迎面走来,哈一哈腰行礼。王妃含笑,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时,一柄硬物抵住后背,有人低喝道:“不要说话,继续笑往前走。”
这几个士兵们把王妃拥在中间,回话道;“是!您要搬东西,我们这就去。”离大帐有几步时,身后那硬物更是抵得紧耳边又有人低喝:“我们要进去。”
守帐篷的两个士兵全是男的,见到王妃被簇拥而来,面上又神色如常,就放了进去。
牛油蜡烛下,真姐儿笑得很自如:“殿下,原来你一直在军中,恕招待不周。”身后两句话,真姐儿已经听出来,这个人是谁!
她缓缓转过身子,见身后桃花兵们四散开来,有的守帐篷,有的盯着自己,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
烛光从他眉眼上慢慢转过,他眉头清秀,带着坚毅之色;嘴唇薄薄,紧紧抿着是微红色。身姿依就风流,神情还是俊朗。
这个人,是清源王殿下。
清源王殿下清秀如昔,装起女人来很是似模似样。离他两步远,等于还在他掌握之中的真姐儿行了个军礼,身为阶下囚的真姐儿客气抱歉地道:“殿下,请恕我军装在身,不能全礼。”
她从容的态度,让清源王疑惑。哼一声道:“你的胆子,从来是不小!”此时在自己手中,也是不惧不怕,反而好似在她自己的绣房一样自在。
“这是我家的大帐,殿下你,才是客人呢。”真姐儿嫣然说过,对清源王殿下客气地道:“理当给殿下敬茶,殿下肯定不许,请殿下自己倒吧,那茶捂子里的,全是好茶。表哥最爱的,就是蒙顶或龙井。”
清源王对着真姐儿俏丽笑语的笑靥看过,又哼了一声。伸长手臂按着真姐儿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淡淡道:“我不是来吃茶的,是来讨公道的。”
“公道”真姐儿又要贫嘴的样子,清源王手中短剑往前进了一分,刺进真姐儿身上金甲里。殿下带着轻松自如道:“你这金甲真不错,不过我们离得这么近,我又这么从容,不一小心,很容易刺到甲片缝隙中。”
真姐儿笑容可掬,对他再次展开一个笑容。带着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话的表情闭上嘴。
跟进来的几个士兵守着帐篷门,忽然回身打个手势。清源王身子难免要绷直,他今天是有话要问赵赦。宫中的阴谋,安平王应该清楚。
外面行礼声毕,赵赦大步走进来。愣了一愣,面色自如站定,对身边亮开长剑的几个人看过,再对着清源王微微一笑:“殿下,许久不见。”
这神色和真姐儿一样,安平王也好似见到多年不见的故人。
对着赵赦的悠闲,清源王面色变了几变,对自己手中抵着真姐儿的短剑看去,这样,才觉得有安全感。
赵赦一回来,帐篷中突然多了威压。杀气、冷光、威严,仿佛全在眼睫前。王爷漫不经心,看似全不在乎妻子,找个位子坐下来,他寒星似的眸子才看过来。
这眼光和平时一样,是犀利又慑人的。
“殿下,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你这是何意。”赵赦说过,不等清源王说话,对真姐儿板起脸,喊了一句:“真姐儿”
坐在清源王身边,在他短剑威胁下的真姐儿应了一声:“是。”脚步轻轻滑开数步。清源王惊又跟上两步,真姐儿已经扑到赵赦书案前,手一翻,不知道哪里抽出一把长剑,回身“当”地一身响,把清源王的短剑格开。
两剑相击,居然各无损伤。真姐儿露出笑容:“殿下的剑真好。”要知道真姐儿手里的,也是一把宝剑。
随清源王进来的人来救,悠闲自在的安平王动了,他长剑挥舞下,“叮叮当当”数声过,地上啪啪落下几枚断剑来。
安平王手中的,也是宝剑!
嘻嘻笑声中,真姐儿回到赵赦身边,脑袋不由自主地,对着赵赦身子偏一偏。赵赦大手极其自然的在她头上拍拍,眼睛扫了不敢置信的清源王一眼,再对真姐儿道:“进去吧。”
真眼儿妙目流盼,在烛下熠熠生辉。她半带撒娇的跺跺脚,赵赦含笑:“我和殿下有话说,去睡吧。”
不太乐意的真姐儿这才噘嘴答应着,要走时突然想起来,倒了一碗茶伸长手臂送到清源王手臂可及处,笑容满面:“殿下请用茶。”
对着这有些距离的人,活似小精灵的人儿,清源王嘴里又苦又涩,手中短剑也抬不起来,何况安平王又在身侧。
他接过茶,笑得很僵硬:“多谢。”送到唇边喝一口,香茶喝到失意人嘴里,还是苦茶一杯。
帐帘子轻响真姐儿进去后,清源王狠抬起眼睛,对上安平王微微含笑的面庞:“这!……”安平王妃又一次让清源王殿下刮目相看。
赵赦先举手,是招待宾客的礼节:“殿下请坐,许多日子不见,咱们慢慢聊不迟。”对着被自己打倒,此时又站起的清源王随从看看,清源王摆一摆手:“你们出去。”
随从还不肯出去时,清源王回头淡淡道:“王爷要想拿我,早就喊人了。”他身上还是女兵的装束,又做出来男人决断大事的神色,看上去,分外滑稽。
帐中只剩下两个男人时,赵赦才慢慢告诉清源王:“王妃,是我的王位继承人。”他说得不算太高,又加上一句:“她还不知道。”
惊诧,惊讶,惊疑……。轮番从清源王面上扫过,这一句话,足以对刚才安平王妃身上的变化来解释清楚。
安平王又慢慢吐出来一句,是刚才说过的一句话:“殿下,朋友之妻不可以乱有心思!”清源王瞪圆了双眼,明白、痛恨、愤懑的神色,又轮番从他面上扫过,清源王咬牙来了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谁知道呢,你我,都是风流中人不是吗”赵赦也不揭破往事。对真姐儿时有的殷勤,送的一枝子杏花,总是有些言语出来,眼光不时会放在真姐儿身上。
安平王只是道:“这是我的正妻,与殿下的意中人不一样。”像是生怕这话还不够狠,赵赦装着不经意又来上一句:“她是个乖巧的孩子。”
烛光流彩,本应该带来暖意。清源王殿下为这几句话,却是遍体生寒。
宫中赵赦陪着皇帝走出,以后数次也曾让人对他联络……这一切全可以得到解释。安平王明明知道十五那天他们全在宫中,却没有让人对自己示警。
嘶哑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清源王低沉黯然地道:“白泌,是几时换的”赵赦如实告诉他:“我不知道。”
这事情,与赵赦有关。赵赦做的是什么,他自己最清楚。安平王做的是,没有对清源王示警,守京里城门的将军有一个是赵赦的人,他事先告知,不必阻拦。再就是清源王流落在外,赵赦多次知道他的形踪,也没有接济一分半文。
在此时,安平王反而叹息:“殿下,你躲在我军中,我装看不到。你今天露面,让我难以交待。殿下,可自去如何”
安平王一脸坦诚,你自己走吧,我只当少几个逃兵。
清源王眼中闪过凌厉,掩盖住这凌厉,他试探地道:“我只是一时糊涂,你的军中方便躲藏,也方便立功,我留下来,日后不会亏待于你!”
安平王仰面,足足想了有一刻钟。眼中突然有了光彩:“殿下深得皇上喜爱,这糊涂事情也过去半年,何不去往京中对皇上请罪,重得皇上喜爱”
他来了精神,击掌道:“殿下迷途知返,是件乐事也!”
清源王静静,足足看了安平王一刻钟,他脑子里纷乱乱。白泌是假的,他已经明白过来。诸多以前对自己说过效忠的人,一个一个避而不见。
如安平王这样寻借口推诿的是多数,还有几个,居然能起杀机!
他忽然沮丧,突然黯然。帐篷里的烛光明亮,安平王面上有了好主意的轻松自如。在此时,形成强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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