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情深的安平王夫妻大结局(2/2)
真姐儿头脸全蒙在轻纱里,对赵赦妩媚地笑着:“这样也好。”前面有小树林,又有流水一弯。真姐儿坐在水边,让人取出笔墨纸砚来。赵赦站着,真姐儿坐着,草地上摆上小书案,她在给小小毛儿写信。
“告诉她们,咱们就要进沙漠,这样天气敢走沙漠,母亲是了不起的。”赵赦说,真姐儿来写。
她写上这几句:“父亲要陪着母亲进沙漠,这样的天气走沙漠,虽然有向导,父亲还是最了不起的人。”
赵赦笑一笑:“你笔下藏私了。”真姐儿笑嘻嘻:“笔在我手里呢。”再接着描绘周围的景色:“有流水,里面有美丽的小石头,明华宝华,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你们也能来看一看。”
信写完了,把笔递给赵赦:“表哥该你了。”
王爷接过信,大笔一挥几个字:“为父甚好,不必挂念。汝母思念汝等,望汝等安乐。”
信写好,也没有处寄。赵赦为谨慎,怕这沿途遇上敌兵,带的一千人一个也不打发。真姐儿的这些信写好,只是候着墨干封起来,留着以后再给小小毛儿。
长途跋涉去远方,王爷数年前就有这样的心思。他对着真姐儿时有的思乡忧愁时,就安排下来这件事。
带路的向导,是家里和西北挑出来熟悉商路的人。每天都问路,真姐儿和赵赦对下面的路也很熟悉。
“表哥,等咱们到了海边儿上,就可以找发人回来送信给小小毛,再告诉儿子们咱们平安。”真姐儿喜笑盈盈,拍着手中的信。
休息避过正午最热的时候,一行人在黄昏时上路。由星星认方向,由月光来照路。到夜里冷得难过时,这才扎下帐篷来休息一会儿,清晨赶早再赶一会儿路。
赵赦对于这样行路是不觉得苦,真姐儿是可以在马上睡一会儿的人,也没有觉得太累。帐篷搭好,是他们的围在正中间。大木桶,居然也带的有。真姐儿钻进帐篷里,还可以享受一下热水浴。
还是四个丫头在旁边侍候的格局,丫头们全面有笑容,笑声格格,争着对王妃说今天路上遇到的新鲜事。
赵赦带着两个小厮巡视小小的营地,小厮们也很兴奋:“等过几年随着王爷回来,对我爹我娘说这些路上的趣事,他们肯定不相信。”
“王爷,说西洋的女人们全是穿着露大腿的衣服,是真的吗”一个小厮太兴奋,问赵赦。对于商队传回来的这些话,赵赦一直只是听着。直到真姐儿说,他才算是相信。他这一次出来是做好几年的准备,会带兵的他对跟来的人也有亲切:“你小子不是想找个西洋妇人吧”
小厮嘿嘿:“王爷,西洋妇人生得没什么好看。那鼻子那么高,眼睛又是蓝的。”
带着千人队的是两个将军,这两个是以前跟赵赦的赵吉和赵祥。他们面色沉着过来,低声道:“有情况!”
向导也过来,一行人来到营地外围,这里死了十几条野狼。黑夜里,两个百人队士兵们在匆忙排起的工事后,不停张弓往黑暗中射着。
“是有大狼群。”赵赦一看也就明白了,他行军数十年里,最怕的就是草原上夜里单身遇上大狼群。
几只狼眼珠子冒着绿光,冲过来就被射杀。赵吉道:“要是白天还可以分散了打,这是晚上不能分散。请王爷和王妃速速后退。”
赵赦先命一个人:“全营拔营上马!”他伏地听了一听,果然有蹄声震动而来。跳起来对赵吉道:“现在离天亮有四个时辰,咱们可以避开,实在不行也可以放火挡到天亮。不过咱们避开,后面遇到的那些行路人就惨了。”
那些人,全是汉人,有不少是安平王治下的商人。王爷手指身后:“白天那里有个树林,咱们退到哪里去,把树砍下生火挡一时再杀一片,撑到白天就好办得多!”
他这样决定,赵吉和赵祥立即应命:“是!”再笑着道:“以前跟着王爷杀敌,今天咱们杀狼!”
说这些话的功夫,传话的人把话传到营地中。等到赵赦和赵吉赵祥过来,帐篷收好人在马前。真姐儿发上还滴着水,明睁着一双妙目,有如深邃夜空中的星星。
“扰了你,”赵赦对她微笑,手扶在真姐儿肩头上只一下,转身负手大声道:“上马!”所有人上马,王爷也上马,马鞍桥上摘下弓箭扬一扬:“到最近的那个树林里集合,狼群要是追上来,只管杀!”
真姐儿惊了一下,往黑暗中不知明处看一眼,深夜狼群她不及细想,见赵赦带马奔出去,打马跟上。
赵吉带人垫后,在营地上放了一把火。火光暂时挡了一挡,前面奔来的狼群停止不前。只一会儿,就见绿光一堆堆一片片,赵吉也心里一凛:“这么多!”
这是大狼群。
带兵追上赵赦,把看到的大声告诉他。赵赦再命:“再快些!”往后面看,见火光熄下来已经不见。虽然看不到,也可以感受到狼群紧跟在后面。
座下马都快,有一个时辰左右到了那片树林,还没有下马,赵赦就命人:“一半人砍树放火,一半人射狼。”
所有人都投入进来,真姐儿也是砍树的人,她手持自己的宝剑,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此时用力砍在树干上。
“看着点儿,别伤到自己。”赵赦的吼声又响起来,第一排树哗啦放倒,赵祥带着一队人,把灯油倒在上面,一点儿火就着。
火光熊熊而起,赵赦才松一口气,就闻到腥臭气,狼群过来。“这么多!”有人这样说着,王爷紧皱眉头。真姐儿轻声道:“表哥,得想法子除去才行。这一群狼在商路上,也伤咱们的人。”
“是啊。”赵赦看着士兵们开始射狼。一声狼嚎声厉声传出,狼群后退,和他们对峙着!这中间狼嚎的,是一头皮毛油滑的野狼。
王爷自言自语:“这是头狼。”看看距离,却在射程之外,又在狼群保护之中。他紧锁眉头,想着对策。
弓弦声一响,王爷称赞道:“好箭!”那带着火光的箭射倒一只狼,真姐儿嫣然:“表哥夸奖。”
“赵吉赵祥!”赵赦有主意了,高声喝命他们过来,就着火光在地上开始画图:“这里,还有一个树林,白天看到过只是不在道上。咱们那里去,围成一个大火圈,先不要放火,把狼群引进去再放火,让它们出不来,再把引火的东西抛到火圈里,可以烧个精光!”
正在引弓射狼的真姐儿听到赵赦高声喊自己,她飞跑过来,赵赦吩咐她:“你带八百人,去这个地方,把这个树林子砍下来,围成火圈,等我们引着狼群到,就放火。不用等我们全过火圈,我们自己会过去,狼群只要进了火圈,你们就放火!”
“表哥,那你呢”真姐儿担心地看着他,赵赦看一看那远处候着这里火灭的狼群道:“我带五百人在这里引狼群往你那里去!快去吧,要小心。”
赵吉和赵祥一起不答应:“王爷和王妃一起去,我们留下。”赵赦不由分说,瞪一瞪眼:“听军令!”把真姐儿一推:“快去!”
和赵赦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真姐儿有一件事最明白。那就是赵赦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抱一抱赵赦:“表哥小心!”
赵赦微笑:“你也小心。”他眸子里分外光彩夺目,是大战前一个将军的兴奋性儿上来!
目送真姐儿上马,赵赦让人不要再砍树,只把余下的树烧着。狼群中又是一声狼嚎长嘶,赵吉道:“狼很聪明,它猜到这火要灭。”
“不过他还是不如人聪明。”赵祥接上话,对着狼群目不转睛注视着。
火,渐渐的小下去。有几只狼试探地冲上来,被射杀在地。头狼又是一声长嚎,凶狠无比地瞪着这一群人。
“上马,”赵赦在火光要灭时,大喝一声全体上马。“走!”两百人急急奔出,奔出没几步,赵赦回身射倒一只狼,再遗憾地回身催马快跑,他瞄的本是头狼,却临时有头狼奔出来,这一下子没射中!
这群饿狼不知道奔跑了多久,闻到生人和马匹的味道不能忍耐。有几只狼奔得极快,见马匹就在身前,奋力一跃用力咬住马腿,马长嘶一声滚倒在地,马上士兵急急跳下,用力拔刀出鞘!
赵赦再回身大喝:“放箭!”群箭齐发,射倒扑向落马士兵的十几只狼,一个绳索抛出,士兵伸手接住喝一声:“好!”身子被大力带出去,落在一个士兵马后。
又是群箭齐发,再就是赵赦的喝声:“快走!”
真姐儿赶到树林里,带着人头也不抬地砍树抬树,有一棵树摔下来时歪了,差一点儿打到人。
等到排好火圈,心情还是如在火中烤,直到看到赵赦一行人的身影,她才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才松下去,又提起来。
表哥身后没有几步,就是狼群。那绿莹莹的眼珠子看上去,好似更多了。真姐儿心提到嗓子眼里,大声吩咐:“张弓,保护王爷!”
马蹄声狂奔,狼群也狂奔,在这些狂奔声中,赵赦还是听到真姐儿的这一声,他笑逐颜开再打马:“快!”再回身连珠箭发,把几只狼射倒在地。
他开百石弓,弓箭都比一般人重。那箭把狼钉在地上,箭身还嗡嗡地抖动着。
这样的弓箭并没有吓倒狼群,反而让它们更凶残。落后的十几个士兵马匹又被扑中,幸得真姐儿让人发箭力援,才救得他们生还。
“放火!”一声令下,火圈迅速的燃烧起来。真姐儿满头是汗,和一身汗水的赵赦拥在一处,喜笑颜开的看着士兵们把助燃的东西抛到火圈中狼身上。还有的人,直接用箭射进去。
有大着胆子逃出来的狼,则被射杀!
天空中幽蓝下,这里一片火烧焦皮毛的声音。赵赦只盯着那匹头狼,头狼也凶狠地紧盯着他。这一人一狼,全认准对方是个为首的。
人人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的,天气突然转变,风大起来,一下子就冷嗖嗖吹得炭灰到处都是。向导忽然扑地大声悲号,再扑到赵赦面前去:“王爷,大风暴,有大风,您看那边!”
天边阴沉沉过于最重的阴雨天气,风中带沙吹得人眼迷离,好似有什么在天空下慢慢移动。赵赦一把拧住向导衣襟:“你才知道”
他面上的凶恶之色把向导吓得身子瘫软:“小人,我,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以前运气好,没有遇到过。又是晚上,他没有看清楚。因为是晚上,降温也没有及时发现异常。
“归队!”赵赦松开他,耳边是赵吉和赵祥大声在吩咐:“射箭,快射!”风卷起一块烧着的木炭笔直对着真姐儿打去,真姐儿用剑身击打开来,刚直起身子,就惊呼一声:“表哥小心!”
风声中火炭吹开的地方,狼群纷纷从那里破圈而出。头狼呲着白牙,对着赵赦背上扑过去。赵赦回身亮剑,用力刺入头狼的咽喉。他冷笑一下:“你也敢!”
再一剑,削去另一只狼的脑袋,也惊呼:“真姐儿小心!”真姐儿用力一跳,跳到几块燃烧的木头后面,看准位置跳出来,一剑刺入狼脑袋。
夫妻刚相视一笑,就见风声渐大,一下子吹得人睁不开眼。赵赦微眯着眼在风中大步奔来,直到拉住真姐儿的手,才有笑容:“抓紧!”他用力坐马,并试图能抓住身边最近的东西。
这里的树全被才砍光,赵赦手中一空,身子飞卷起来。他把真姐儿紧紧抱在怀里,还安慰着她:“别怕!”
“大家抓紧,互相抓紧!”赵吉和赵祥是多年的将军,虽然遇变也不慌乱。他们在风中强睁开眼,都是惊恐万状:“王爷,王妃!”
风中卷起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金冠长身,一个发髻高挽,正是赵赦和真姐儿。
两边是风沙灰蒙蒙漫无边际,真姐儿在这风沙中对赵赦微笑:“表哥,你恨不恨我”赵赦紧紧抱着她:“傻孩子,要走就一起走。”
地上,传来嘶心裂肺的呼喊声:“王爷!”似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风忽高忽低,吹得赵赦和真姐儿也忽高忽低。真姐儿受不了这风势,只觉得晕眩不已。赵赦还能稳着自己,在风中不时强着睁开眼来。
这样的大风,他也以为自己要去了。他勉强睁开眼,只想再多看一眼真姐儿。儿子们,女儿们,父母亲……。王爷再一次睁开眼,见到的是真姐儿苍白晕厥的面容。
在这苍白晕厥的面容下,有一抹子暗色是个白杨树高高的枝头。赵赦心头一喜,在空中虽然不着力,也用力气息往下一沉,手拼命一抓,手心里滑溜一下,几片树叶被他撸下去,树枝子牢牢握在手心里。
赵赦紧紧抱着真姐儿,只有一只手用力抓着。他从来不信上天的人,此时拼命祈祷着。他的祈祷声中,真姐儿慢慢睁开眼。
先入眼帘的,就是赵赦紧紧抓住白杨枝头的手臂。那手臂上已经青筋必露,而他抓着的那个树枝子也很不稳当。
真姐儿紧紧抱住赵赦的腰,右手扬起,一道乌光从她袖中射出,紧紧钉入树身。这是她爱玩的江湖暗器之一,是个带铁索的暗器。
“格吱”一声,王爷手中的树枝子折断。赵赦和真姐儿借着铁索的力道回到树下,两个人紧紧抱住树身,王爷左手握住真姐儿左手,真姐儿右手握住王爷右手。夫妻还能偏过头来在风沙中笑:“好险!”
手指紧扣着手指,一刻也不分离。真姐儿吐一下嘴里的沙,不然就张不开口说话。她先羞愧:“表哥,是我不好。”
“傻丫头,不要这样说!”两个人一张嘴,又灌了一嘴的风沙。真姐儿把头偏回到树后面,把沙子吐一吐,再把头伸出去大声道:“表哥,我们回去吧,我再也不会乱想!”
赵赦笑容满面:“是真的,咱们也走到这里,风沙过了再走就是!”真姐儿发誓:“真的,是真的!”
她大喊出来,赵赦大笑一声,又呸地一口:“又是一嘴沙!”
天快亮时风沙渐小,赵赦和真姐儿依偎到树下,又不放心,用铁索握在手上。赵赦搂着真姐儿,两个人全是灰头土脸极不中看,眸子里却全是喜色。
“表哥,你怪我吧,”真姐儿用帕子给赵赦擦着面颊。赵赦笑着道:“怪你什么,你这个傻丫头。”
真姐儿抱住他脖子:“都是我不好,表哥,对不起。”她吸着鼻子,快要哭出来。赵赦只能一只手搂她,抱着这小蛮腰,温柔地道:“真姐儿,表哥说对不起!”
真姐儿扁着嘴抽着鼻子,泪眼汪汪:“为什么,为什么表哥要对真姐儿说对不起”赵赦含笑,只是不能用去为她擦拭,他把真姐儿搂近一些,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亲昵地道:“你总说表哥以前不疼你,表哥对你说对不起。”
“就是不疼嘛,不过现在,是很疼很疼。”真姐儿贴着赵赦面颊亲一亲他,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风又小下去,天色大亮起来。
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情意中……。
直到有快马声奔来,伴着大喊:“王爷王妃,王爷……。”赵赦道:“咦,风停了。”他解开铁索,终于可以为真姐儿擦一下面颊,再大声回道:“在这里!”
士兵们过来,请赵赦和真姐儿上马,回到营地去。赵吉和赵祥一起抢上来,抱着赵赦的大腿就开始哭:“王爷王妃回来了,幸好回来了,不然怎么回去见世子!”
“哭什么哭什么,我的兵少了没有”赵赦一头灰蒙蒙的沙子,先问他的兵。赵吉又带着泪笑:“他娘的王小五,就是一个鬼托生的。一听到有风暴,他先把马上的金子全搬下来,又把能系的马全系好,马缰全压在金子和帐篷下面。他先还没有搬完帐篷,风沙就来了。可这也足够使的,我们全在这里。”
被吹走的,只有赵赦和真姐儿。还有一些士兵们受伤,是吹在风中的东西打到了人。赵赦忍不住一笑:“幸好我带的全是金锭,要是金叶子,这会子全都飘起来。”
一千个人,人手几块砖头大的金锭,原本是系在腰间。现在全取下来放在地上堆得好似一座小山。
这风也有好处,把狼群全吹跑了。这里的死狼,也全都不见。
重新整起队伍,烧水大家洗面造饭吃过。对着又恢复美丽的草原,赵赦柔声问真姐儿:“真的不去了要去再走!”
“不了,”真姐儿眸子熠熠生辉,盈盈对赵赦一礼:“请表哥带我回家!”
“好!咱们回家。”赵赦很高兴,他喜欢游历,可是离家几年,他其实也不情愿。为了真姐儿心愿,赵赦才有这样的一个举动。真姐儿说不去,王爷更喜欢。他扶起真姐儿,心疼地抚摸着她面上在风沙中受的擦伤,柔声道:“回去把信给小小毛儿看,让她们羡慕咱们。”
真姐儿娇滴滴道:“真的要给小小毛儿看,她们只会这样,哇,不带我们去。”赵赦放声大笑:“你学得很像。”
日头高升,被风摧残余下的花儿绽放依就,赵赦和真姐儿带着人转头走,夫妻双双把家还。
行上半个月,见前面有蹄尘。
又走上一天,“咚咚”声隐隐传来,赵赦提起精神:“这是咱们的战鼓声。”再有大声地“杀!”如潮水一般传过来。
就是真姐儿,也听到是自己人的声音。
左边有山头,赵赦一行人登上山头往下看,王爷微笑了:“这小子倒也不错。”山下平原处,两队人马纠住在厮杀。
一队突厥人,为首是一员将军。汉人为首的,红盔红甲浓眉秀目,是佐哥儿。
“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真姐儿奇怪地道:“难道咱们不在的这一个月里,皇上又要打大仗,不对呀,不过一个半月,打大仗先要集合人还不够时间。”
赵赦眸子里笑意盎然:“真姐儿,孩子们是来找我们的。”真姐儿更是内疚。绿草红花中这一个内疚的人儿,得到安平王的格外安抚:“孩子们多孝敬,这样多好。咱们不出来,怎么能知道。”
真姐儿哭出来:“表哥你不要再这么说,孩子们全是孝敬的。”赵赦再温柔地道:“人有思乡之情,这发自于性情。”
他携起真姐儿的手:“咱们去找他们。”才走几步,听到欢声大作,夫妻一起回身看,见佐哥儿把敌将毙于马下,指挥着手下士兵大杀敌兵,佐哥儿面对群山放声高呼:“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
山丘上冲下一行人,赵赦满面春风,真姐儿眼中含泪。佐哥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着眼睛再看,果然是自己的父母亲。他大叫一声,放马过来。
到了这里,马没有停稳,人跳下来奔过来,两步到赵赦脚下,抱住他的腿仰面开始哭:“父亲,你要带母亲哪里去呆上数年,是什么地方要去这么久”
赵赦用马鞭子敲敲他,努力才板起脸:“没出息!不要哭,去看你母亲,我们又不去了,现在是回家。”
佐哥儿用袖子拭一把泪,再到母亲马下哭哭啼啼。真姐儿下马抱着儿子也大哭起来,赵赦在马上还在取笑她们:“小小毛儿没有哭,你们倒先哭上了。哎,小子,刚才那几刀你不错,老子看得心里舒服,小子过来!”
王爷喝一声:“再哭不要你了!”佐哥儿还继续哭:“差一点儿就不要了。”他个子高于真姐儿,也是随父亲的高个头,抱着母亲肩头继续大哭不止。
“哎,小子,老子让你回去就成亲,”赵赦才说到这里,佐哥儿不哭了:“真的”赵赦再笑话他:“你有了媳妇,就可以不要娘。”
佐哥儿抱着母亲,再开始哭起来。王爷在旁边皱眉瞪眼睛,拿这娘俩儿没有办法。一个是为内疚而哭,一个是为找到父亲母亲而哭。
哭了有一顿饭时候,母子两个人哭完,战场也打扫完。大家上马往回走,佐哥儿吸吸鼻子,对父亲有些得色:“我们只等你们三天,三天没有人回来报信说在哪里,大哥就说不对,还是大哥最聪明,我对大哥说我自己来找就行,一定把你们全找回去,大哥不信,这不是我找到了。”
前面又一队人迎上来,是同样红盔红甲的周期,来到近前也是大喜过望,又有些遗憾:“真的不打了,这就回去我们来寻大伯父和大伯母,这一路杀得痛快!”
赵赦冲着他笑:“你小子这一身血,也不洗洗去。仗有的是,另着急!”周期用血迹未干的手擦一下脸,对赵赦嘿嘿:“听到您和大伯母找到了,我顾不上洗。大伯父,找到您和大伯母是大功一件吧”
“你想干什么”赵赦还是瞅着他乐,那手上血迹抹在胖脸蛋子上,这孩子像是瘦了。周期正巧说这个:“给我做顿好吃的吧,大表哥骗人,说什么军中的羊肉汤最好喝,一汪子油飘在上面,还全是大肥肉。”
赵赦一笑:“不肥还叫肉。”周期咧嘴,有些像苦笑:“我以为全是火腿那样的肥肉,没想到全是大油块儿肥肉。我瘦了,大表哥也说我瘦了,就是不肯给我弄好吃的。大伯父,这大功一件,给我一顿可口儿吃的。”
“你想吃什么”赵赦和他并骑,佐哥儿和母亲并骑,路上频频追问她:“去了哪里怎么面上有伤,不打算要我们了,这样可不好。”
真姐儿不得不对他板起脸:“这么多话。”
前面周期的声音传来:“给我来个冬菇吃吃,没有冬菇不会吧,大伯母吃什么,我就吃和她一样的。那火腿呢,这东西好放不容易坏,也没有不会吧……”
周期很是失望,这兵当的,吃什么都没有。扎营扎到关外,连个买的地儿都没有。再看看马蹄下面,草根倒是不少。
回到佐哥儿的营地,王爷虽然累,还兴致颇高的巡视一遍,又夸了一句:“不错,扎营也挺能耐。”
“这是我的能耐,是我说扎在这里挺好。”周期又上来,赵赦道:“好,给你一顿好吃的。”周期咧开嘴,这就很喜欢。
天色还早,埋锅造饭,吃过一起往回走。有人先回去快马报信,没有走上几天,又回来报信:“世子爷也赶过来,明天能到。”
王爷这才有责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不该乱跑。”佐哥儿在旁边昂首挺胸,只是眼角对着父亲看一眼,不知道是谁千金之躯还要乱跑。
第二天的天色才蒙蒙亮,就见到远处有彩旗飘扬。真姐儿见赵赦不悦,忙道:“表哥,”赵赦止住她的话,对妻子还是笑容一堆:“这不怪你,是我让你出来,不是你拉我出来。”他手指着远处行来的大军:“世子,不应该乱动大军。”
世子赵佑还没有到,先落一个罪名在身上。
彩旗更近,大大的赵字在风中招展。王爷不无扬眉,这个赵字在这一处招展了几十年,以后还要招展下去。
大军更近,人马肃杀,行伍不乱。赵赦满意地点一点头:“这小兔崽子,就是乱动大军这一条老子饶不了他!”
十几匹战马当先奔出,世子赵佑奔在第一个。他渐近,赵赦眉头越皱。世子奔到十几步,滚鞍下马,那马还往前又冲几步才停下。赵佑奔跑过来,面上也泪水滚滚。他不像弟弟性格外露的多,奔到赵赦脚下才开始大哭:“父亲,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
赵赦本来想提脚给他一下,被他这一哭,弄得心头一颤。他去看真姐儿,又面上带了泪。王爷不耐烦:“起来,别又把你母亲招哭。”
赵佑拭泪起身,抬眼看到父亲和母亲的面容,又一次大哭扑到赵赦脚下,他也是紧紧抱着赵赦的腿:“父亲,”大哭不止。
“你们还真不愧是兄弟,都抱着老子腿,滚起来,老子要和你算账!”夏天是单衣,前几天被小儿子抱着腿,都觉得泪水湿衣衫,现在大儿子也这样来上一次,王爷觉得腿上湿地不是汗水,又全成了泪水。
他再把世子喝起来,世子抽抽泣泣道:“父亲,您和母亲千金之体,不该这样行走。”赵赦话噎住,对着儿子瞪起眼睛,最终还是笑了一笑:“你教训起老子来。”
赵佑低头拭泪:“是该谏的要谏。”
安平王对着自己的儿子认输:“你小子有理,行了吧,别哭了,看着我烦,医生带的有,让他给你母亲看看。”
“母亲怎么了”赵佑吓了一跳。安平王道:“没事儿,就是擦着了碰着了,看一看我放心些。”
世子吩咐医生过来,送母亲到帐篷里去,佐哥儿和周期陪着去。世子来请示父亲:“请父亲示下,就地扎营如何”
“你的事情别来找我。”赵赦摇着马鞭子,对着自己的大军笑,这小子还真不含糊,找自己和真姐儿他还真的敢动大军。
世子吩咐下去,再请赵赦到帐篷里去。让人取两把扇子来,一把送给赵赦,一把接在手里给赵赦打着,再小心地道:“父亲,将军们有谏。”
“哦,是什么”王爷坐着正在凉快。世子陪着小心:“将军们说,王爷擅离军中,这样也不好。”
赵赦“啪”地一下把扇子砸到他身上:“什么!”世子呈上自己手里的扇子:“这还有一把。”陪笑道:“父亲您看,这大家的话,我也不好因为您是父亲,就全驳回去。要是您不乐意听,我这就说他们全不对。不过这个对不对,自在心里。”
赵赦对着儿子黑着脸,世子恭敬地站起来,侍立在他身前。安平王也站起来,在儿子身前左右转着看他:“你长能耐了,兵权才到手就寻老子的不是!”
“父亲,儿子只给您当将军就行,这兵权还请父亲掌着。”赵佑还是陪笑。赵赦哼一声:“给了你,老子不要。以后闲下来,和你母亲烹一壶茶,下两局棋,馋些你们这些小坏蛋!”
世子笑眯眯:“既然还是儿子掌兵权,这又是在军中,不是在父亲的大殿上,父亲的不是,也是说得的。”
天热,帐篷帘子打起来透风。可以看到佐哥儿和周期急急的奔来,两个人面上全有喜色。赵赦和世子先不打这一场王爷对与不对的官司,一起来问佐哥儿:“怎么了”
佐哥儿正要笑,周期一把捂住他嘴,大声地开始提要求:“好吃的,冬茹炖鸡,雕弧饭,冰壶珍,不然不说!”
佐哥儿把他奋力摔出去,周期又跳回来,再次掩住佐哥儿的嘴。
赵赦皱眉笑:“世子,你把你表弟饿了多少顿,饿成这讹诈的人”赵佑站直了,喝一声:“周将军!”
周期条件反射地“啪”一下子站直,脚根并拢:“在!”
世子怒目:“说!”
“母亲有喜了,”佐哥儿大声说出来。周期虽然没有赶上先说,也是眉开眼笑:“好吃的,这下子不能不给好吃的了吧”
他话才说出来,王爷父子一起急急奔出去。不分前后来到真姐儿帐篷外面,赵赦瞪了儿子一眼,世子退后一步,让父亲先进去,他随后也进去。
真姐儿也是满面喜色,端坐着娇声喊一声:“表哥。”赵赦激动得有些手抖,站在真姐儿身前,停了一停,才爱惜地把她抱在怀里。
世子在听医生道喜:“王妃有了。”赵佑含笑,让人重赏他。再候上一会儿,见父亲还不放开母亲,他小声提醒一下:“父亲,是不是容我对母亲和您道喜”
王爷呵呵笑着放开真姐儿:“世子,你又要有弟弟了。”赵佑喜形于色,对父母亲道过喜,又出来。
外面佐哥儿和周期在打赌:“弟弟!”
“表妹!”
“弟弟!”
“小表妹!”
两个人胸脯对上胸脯,谁也不让谁!
真姐儿对赵赦深情地看着,赵赦到这个时候开始责备人,他责备的是自己:“表哥不该由着你,不该看你思乡心疼你,不该想着哄你喜欢就陪你出来。”真姐儿伸出手掩住他的口,柔声道:“表哥,我爱你!”
世子重新再进来:“父亲,我让人腾出一辆马车,虽然简陋些,也可以坐。”嘿嘿一笑正要退出去,王爷叫住他,对儿子大为满意:“你很懂事,办得好!”
再拔营时,马车上堆满了花。正是花开季节,处处有花。王爷陪着真姐儿说说笑笑走着,佐哥儿不时冒出来,送上一束子才采的花:“给弟弟的。”
周期不时也冒出来,送上一束子才采的花:“给小表妹的。”
真姐儿和赵赦相视一笑,赵赦低声笑:“儿子女儿都好。”
第二年的正月,大雪漫天飞舞,安平王妃又产下一子,取名赵智。是安平王觉得这个儿子来得是时候,理当是个有智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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