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情深的安平王夫妻大结局(1/2)
霍山王府的子嗣事情,赵佑保持安平王府的警惕。他坐着只用眼神和项林做交流,一个苦笑,一个面色平淡。
如果项林是个名利心很强的人,他也不会一直到今天还是这样。但这个问题避无可避又摆在他面前,项林牙关咬了又咬,手指在袖子里颤抖着:“我要想想。”
“你慢慢想,”赵佑一点儿逼迫地意思都没有,他轻咳一声,推门而入一个小厮:“世子爷,客人在候着。”
赵佑慢条斯理,极有派头的带起来,微昂的头颅带着傲气点上一点:“失陪。”项林满心里不是滋味儿,既不情愿又不甘心,眼睁睁见世子走出去,他还在房里发呆。
没有人来请他,窗外只有轻轻的脚步声。春花在院子里灿烂,有两个人行过春花间。项林身子一震,手心沁汗,脑子发蒙,舌头发苦。
来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二哥。项林一下子着了急,他再有手足情,再无进取心,也能感受到刀光霍霍就要架到脖子上。
大哥是焦躁的人,二哥是狡诈,三哥是鲁莽,项林是懦弱。他要不是有母亲和长平的遭遇逼上梁山,还是一个衣袖轻甩在清风间的公子哥儿。
隔壁的门响几声,重重的脚步声在那房里。项林心急如焚,团团转几步,才福至心灵地想到把耳朵贴到墙上。
偏偏,听不清楚。只有低低的说话声可以感觉到。中间,还有寂静无声。无数只蚂蚁一下子啃上项林的心,梁山,是逼上去的。
他手扶着墙壁,只觉得脑袋里有万马奔腾。差一点儿,他觉得自己应该破壁而入,痛斥里面的两个小人!
二哥背着父亲和安平王府勾结,当然是个小人!安平王世子,也一样是个小人!第三个疑问硬生生插进来,项林问自己,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他不知道想了多久,直到他的小厮推门进来:“四爷,还要往前面去呢。”项林猛地一惊回过神:“你刚才哪里去了!”
“刚才二爷往这里来,我就回避了。”小厮如实回话,项林喘几口气:“果然是他!”这一切不是幻觉!
重新走回来饮酒,刚坐下见五弟也离席。项林在心里默记着,五弟离席几次,三哥离席几次。又是三杯酒下去,林小王爷彻底的醉倒,茫然中不知所措,有一件事一直在心里,刚才记得是什么……。
他长叹一声,再也想不起来。
没过几天,安平王府世子成圆房礼。从早到晚又是人来人往不断,酒席流水一样上菜,厨房里一直炊烟不断。
世子有一帮知己拉着他灌了几杯,对他说些不荤不素的话,到月亮高升,说是簇拥其实算是押着他往房里来。
过了月洞门,安平王府早早安排几个喜娘劝好劝歹,把闲人全劝出去。世子赵佑脚步轻快,独自往房中来。圆房对世子来说,就意味着他要有儿子,父亲要有孙子。世子一想到,就浑身轻快。
推开门,柔庄一阵慌乱。赵佑不觉得有什么,走去坐下来抖抖衣角问柔庄:“明天要做什么,还记得”
“记得,一早给祖父母和公公婆婆行礼,再去拜父母亲,再……”柔庄头低着,低声复述着。赵佑知道她紧张,有意和她多说话来缓解气氛,再问道:“后天呢”
柔庄还是低着头:“后天帮着母亲收拾东西,多去和祖母说话,咱们要离京,妹妹们留下来,还要和妹妹们多说话。”
赵佑一笑:“说得好,咱们几时离京”柔庄诧异地抬头看他,那神色是有疑问,难道你不知道赵佑微笑:“要你说。”
“这个月十八离京,要是父亲问你,你可千万别说忘了。”柔庄以为世子真的不记得,好心地来提醒他。
世子呵呵笑一声:“我不忘。那你再说说,回到西北,大约要多久”柔庄眉眼儿灵动起来:“这天气里顺风顺水,咱们一个月出去,就可以到。正好我和妹妹们去年种的芭蕉,可以去看红花。还有我的绿窗下,种了一排杜鹃。明华爱红花,可以天天有花掐。”
一说回西北,柔庄就眉飞色舞。赵佑含笑:“我们都不在家,你一个人慢慢地掐吧。”柔庄啊地一声,慌乱就此没有,全是不舍:“你也不在吗”
“佐哥儿第一次入军中,父母亲送他去,我理当的也要去。”赵佑嘴角边噙笑:“他算是娇生惯养着的,虽然有摔打,军中的苦他没有吃过。我不去,他有话对谁说”
柔庄对他笑笑,忽然含情脉脉。赵佑忍俊不禁对着这眼光:“你怎么了”柔庄低声道:“我母亲说,你对弟弟这样好,就会对我好。”
“我对你不好吗”赵佑欠一欠身子,他和柔庄是分坐两边榻上,中间隔着小桌子。此时他半个身子过了小桌子中间,俊脸上有笑也有威慑,柔庄一下子呼吸有些紧,吃吃着还是不肯说假话:“你以前,以前你……不是不喜欢我”
赵佑笑容可掬:“是吗”柔庄往后面坐一坐,觉得呼吸自如,又言笑自若:“是几时你喜欢的我”
“是几时你喜欢的我”世子反问一句。柔庄有些尴尬,眼波偷偷地扫视他。赵佑露出笑容,声音轻柔:“乖,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
随着这话落音,可以看出来柔庄有几分僵直。赵佑更奇怪,更要追问:“快说。”柔庄涨红着面庞,好在她性子爽利是天性,没有打结就说出来:“就是小时候,我不是有意偷看你的。”
赵佑好笑:“那个不用提,你就说说你几时喜欢的我”柔庄羞羞答答:“母亲说,看过男人的身体就是他的人。我一直在担心,要是你不娶我,我可怎么办。幸好……。”
新房里传来世子的笑声,柔庄陪着他笑:“你被我看了,也是这样想的”赵佑面色骤沉,不假思索地用手指轻敲红木镶螺钿的小桌子:“不该问!”
他手指修长健硕,微弯着轻叩出声,柔庄对着看,突然笑逐颜开:“你何必学父亲”赵佑对自己手指看看:“我学父亲”
“是啊,父亲和母亲说什么,也是这样很不悦,就要敲桌子。”柔庄笑得满面是花:“就是你这样,和父亲很像。”
世子把手摊平了:“我是他儿子,当然很像。”柔庄明丽的面颊起一阵犹豫:“我不像母亲,我是我。”
“你当然是你,怎么会像母亲。”世子心中一动,又微微一笑。当然,柔庄是柔庄,她不会是母亲。
幼年的话浮上心头,当年要找和母亲一样的,世子轻叹一声,母亲是母亲,柔庄是柔庄。
无意中转过头,又见烛泪滴下半支,沙漏快到二更,夜,要深了。
柔庄随着他的目光到沙漏上,又涨红脸扭捏坐着。那脑袋垂着,像是大气也不敢喘。她既期盼又羞涩又有担心,圆房用女官们的话来说,是琴瑟相合;用良月和别的过的不好的亲戚们话来说,是混推混搡,恨不能去死。
到底是琴瑟相合,还是恨不能去死柔庄心里算是交战着,听对面衣衫轻动,世子站起来道:“你先睡吧,我想想还是出去看看。弟弟还小,得让他歇着。我也大了,不能再让父亲母亲操劳。”
不知为何,柔庄松了一口气,脱口而出:“好!”
世子炯炯的目光放到她面上,他负手轻笑:“好”本来是要出去,现在一步一步走过来。柔庄吃惊不已:“不好,不,你快出去看看……”
这高出她一头的男人身躯几步就到了身前,不见他多快步,只见人一下子压过来。柔庄坐着就更觉得难以抵抗。见那着大红色绣云龙的胸膛过来,径直把她抱进怀里。
“这下子好不好”赵佑对怀里的这个人儿,柔庄把面庞深深地埋在他怀里,只觉得那气息如麝如檀,把自己萦绕起来。
身子一轻,是世子抱着她往大床上去。柔庄急了:“我还没有洗呢。”赵佑不闻不听,把她放在床上,伏身低笑:“我也没有洗,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有卸钗环,”柔庄觉得心里怦怦跳个不停,她又找出来一个理由。发上一轻,世子几下子就把她的钗环全拔下,乌黑的发丝散在绣鸳鸯戏水的枕头上,柔庄羞红着面庞,人缩成一团,双手挡在胸前:“我……。”
那红唇上不仅有脂粉香,还有别的香气。赵佑真正心动了,觉得自己身子发热。他轻笑着伏下身,亲了亲柔庄的嘴唇。
觉得这味道不错,又一次吻住,这一次还是轻尝浅止。再离开时,柔庄深深的吸着气,她闭上了眼睛。
“准备好了吧”世子的柔声问道。柔庄紧紧闭着眼睛点一点头,红唇立即被堵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手臂是霸道的环绕着,把她的身子抱起来,胸膛是强硬的,贴紧了她。柔庄只觉得晕晕如梦,如人在红烛中,那烛晕无处不在;又似月光泻地,流遍各处。
房中静悄悄,只有低低的喘息声……。房外传来响动声。
花丛中佐哥儿双手抱着周期的手臂,周期用脚盘住他双腿:“听房听房,不听怎么行”佐哥儿死死拉着不让他去:“大哥的房不好听,没什么好听的,你信我的。”
“怎么个不好听法”周期胖脸上拧着,再神秘兮兮的道:“难道大哥不行”佐哥儿啼笑皆非:“你才不行!”
周期昂起头:“我怎么不行,告诉你,豆腐我是吃过的。”趁他分心,佐哥儿把他拉后两步:“你吃的麻辣豆腐还是八宝豆腐”
好好的一片月季花丛,东倒一片西歪一片。佐哥儿顾不上花,只把周期往外面拉:“你洞房时再听不迟。”
廊上有几个人走过来,全是满面笑容地妈妈们。周期急拍佐哥儿:“这是成了吗”佐哥儿目不转睛看着妈妈们:“像是成了吧。”
“这也太快了吧,哎,佐哥儿,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说书的那个刘瞎子说书,说至少要一个时辰……”周期正贫着,佐哥儿对他呲出一嘴森森白牙:“那刘瞎子他自己能一个时辰吗”
周期一愣:“这倒也是。”
赵赦在竹架子下石凳子上坐着,听妈妈们来报喜:“恭喜王爷。”对面一个和他对弈,展祁长身而起也道:“恭喜王爷。”
“坐吧,这一棋赢了你,我就可以去睡。”安平王在棋盘上按下一个白子儿,见妈妈们走去对真姐儿报喜。四下里无人,王爷才微叹一声:“养大一个儿子,真是老了老子。”
这一子“啪”地按在棋盘上,展祁目瞪口呆:“这,”赵赦自己一看:“咦,这就赢了。”清风把竹架上的新生绿叶吹起,露出一角月光漏下。
展祁不想离去:“王爷,再坐上一会儿。”赵赦懒懒有睡意:“展先生,且去明儿再来。”展祁抓住他不放:“您让我备的东西,世子可知道”
“不用他知道,我自己知道就行。你备下来,等我把佐哥儿送到军中去,对了,这儿还有一个没长成人的东西呢。”赵赦站到一半,似乎才想起来佐哥儿还没有成人。
二更梆声响起,展先生大乐:“小王爷已经成人,王爷您半生辛苦,这就可以闲游江水,聊寄江月。我按您吩咐备下来,把我也带去吧。”
赵赦白他一眼:“没你什么事儿,也不许你声张,”他仰望星空眯一眯眼:“你那个外甥,还是总往你们家里跑吧”
“回王爷现在不跑了,是把我妻子和女儿全接过去做客。”展祁一笑,唇边还是他名士风流般玩味的笑容。
“那就嫁吧,我看这姓商的小子是没药救,这辈子相中一个,别人再不入眼。”赵赦走出花架子:“办亲事吧。”
展祁在他身后躬身一礼:“是。”
夜风渐起,吹得人衣衫动。却因近初夏,只见温暖。赵赦徐步往赵老夫人房中去,路上遇到查上夜的人,却是佐哥儿。
王爷与他错身过去,不易觉察地点一点头。再行几步,见明华和宝华坐着软轿出来,也是带着人查上夜。
见到父亲,小小毛儿很喜欢,喊一声:“落轿。”赵赦却道:“不必。”他走近女儿轿子,格外慈祥:“小小毛儿要当家了。”
“是啊,母亲说她还在,我们先管几天。”明华对父亲抿着嘴儿笑:“要把我们丢下来几年”宝华凝眸扶着轿杆看过来。
赵赦竖起一根手指头,对女儿们点上几点,道:“从此不要了。”走开几步,小小毛儿不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父亲。”
月色照着安平王再转身的身躯,腰杆儿还是笔直。他笑容满面:“祖母说打开库房,给你们好好的挑。”
明华和宝华一起噘起嘴,长长的声音道:“哦……”赵赦听着心中不忍,他再道:“在京里挑两年,回西北再挑两年吧。”
明华和宝华还是长长的一声:“哦……”
安平王笑一笑,要说什么又没有说,负手大步走开。
赵老夫人已经睡下,听人回王爷来了,她推一推身边的赵老大人:“你儿子来了。”赵老大人笑容可掬:“原来是我的儿子来了,夫人,你没有份的。”
喊一声丫头:“床前摆把椅子。”赵赦进来坐在床前,赵老夫人先关切地问:“佐哥儿的亲事,可怎么办”
“母亲,儿大不由爷,随他去吧。”赵赦说过,赵老大人关切地道:“把孙女儿们留下来”赵赦笑回:“可不是,把佐哥儿带走,小小毛们留在京里。”
赵老夫人斜倚着一个杏色绣有寿星的枕头,喜笑颜开:“亏你这名字想得起来,这名字和赵小毛一样,是个上口的名字。”
“母亲,小小毛的毛,和小毛的毛不一样。”王爷微有得色,小毛是小秃毛儿的毛,小小毛是小多毛儿的毛。这二者,不可以混为一谈。
到了赵老夫人这里,就是:“反正都一样,错不到别人家里去。”
烛光流动,把赵老大人的白胡子和赵老夫人的白发照得更银白。王爷眼中也有了不舍:“父亲,母亲,”
“且去,不必想着我们。”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看出他的心意,一起这样说。赵老大人微笑:“小小毛儿留下来正好。”
赵老夫人微笑:“我的首饰,早几年就不给真姐儿,全留着给小小毛呢。”两个老人笑容在眼前,王爷也笑一下。他不管是为承欢,还是为让父母亲安心,都得有笑容,
带笑的赵赦嘴唇嚅动几下,还是把要说的话又咽回心底。一片月光洒进房中,姣洁得让人心里只是明亮着。
王爷含笑,世子大了,佐哥儿也大了,小小毛儿们也大了,何必再说。就有父亲母亲上年纪,还有孩子们在。
见母亲睡眼惺忪,只有父亲还是极有精神地和自己说着话。赵赦用眼光示意父亲看母亲,赵老大人掩口笑着,对儿子摆手:“自去。”
真姐儿在房里也还没有睡,明华和宝华查过上夜正在陪她:“母亲,真的丢下小小毛儿”真姐儿抚着两个女儿的头:“陪陪祖父母。”
听到人回王爷回来,明华和宝华一起迎出去,在台阶上对父亲盈盈施礼:“父亲才回来。”赵赦又有不舍的心,忘了他自己常说的大了不可以再亲近的话。
他走近女儿们,一左一右也抚上她们的头,左边看看,是明华笑眯眯,右边看看,是宝华笑嘻嘻。王爷柔声道:“进来,再陪父亲一会儿。”
真姐儿在房里轻轻一笑,她在核对家里的帐目,坐着不起来,只打趣道:“表哥今天想她们呢。”忽然见到赵赦眼中的不舍,真姐儿愣了一下,再一想表哥最疼的就是小小毛,他自己说不必亲近可以,现在要离开小小毛们至少一年,他当然是不舍的。
真姐儿丢下,没有再多想。
父女又说笑了一会儿,才各自去睡。第二天柔庄羞羞答答来行礼,得了赵老夫人和真姐儿的赏赐,开了脸作了新妇人。
没过两天,安平王携子离京。一大早,来送行的人就不少。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送他们到府门外,赵赦和真姐儿带着孩子们辞行。安平王跪下来,眼中有了泪。赵老大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今年这样动情,由他这眼泪也跟着有了泪。
赵老夫人不能看这泪水,含泪催促:“去吧,早上路早到家。”赵赦拭过泪起身,明华和宝华一起拥过来:“父亲,”小小毛儿嘟高嘴:“要写信,不能忘记。”
安平王拧拧女儿面颊:“要写信,不能忘记。”
真姐儿坐轿子时,问了赵赦一声:“要不要让亲家带那姑娘来送行”
赵赦轻拍她背,让她往轿子里去:“你多上的心,他们家自己难道不知道。”真姐儿想想也是,道:“果然我老了。”
轿帘子放下,王爷的声音才从外面传进来:“你是老了,早就老了。”真姐儿抿着嘴儿一笑,这样也能调侃人。
到码头上,送行的人也跟来。宝京王妃和宝京王在这里候着,在他们行来的,果然是倾城。宝京王妃拉着柔庄的手只是哭,有说不完的话:“要和世子和气,不懂的事要问你公婆……”宝京王有离别痛,都听得不耐烦。倾城只初下车时,寻了一下佐哥儿,见他专心致志看着家人装船,就不去看他只和柔庄道别。
周显把周期交到赵赦手上:“表哥,他不听话你只管揍。”周期可怜巴巴地瞅着赵赦,赵赦举手不轻不重给他一巴掌:“让你表哥好好收拾你。”周期再可怜之极去找赵佑,学着小猫叫一样的声音喊他:“大表哥。”
佐哥儿把他拖走:“做事。”周期被他拖着走,眼睛往人堆后面看。看来看去看不到,嘴里嘟囔着:“无情人。”
衣箱上船,礼物箱子上船,一行一行都上船,眼看着要到中午。碧水长天微有风,吹得人心荡漾。
佐哥儿站在跳板上,整一整衣衫拭一把汗水,再把腰带理一下,大步对着倾城过来。宝京王让一让,又体贴地推一把宝京王妃。两个人让开,柔庄欢欢喜喜拉着倾城走上几步,佐哥儿也恰好走到,对她站了一站,带笑道:“随我来。”
王爷是人群中的焦点,小王爷也一样是。送行的人几乎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佐哥儿在前引路,柔庄是按品大妆和倾城并肩而来。
真姐儿对赵赦笑靥如花,赵赦和刚才一样面无表情,虽然没有太喜欢,也没有太不喜欢。周期最知道佐哥儿心意,他急着分人流:“让开让开。”
引得周显骂他:“要你这么卖力。”
一条路分出来,直通到赵赦和真姐儿面前。离开几步远,佐哥儿命倾城:“叩头吧。”亲戚们不敢相信的发出啧啧声,倾城涨红面庞,在柔庄的指引下跪下来行了礼。
真姐儿含笑伸出手:“过来吧。”见倾城走近,褪下手上一对镶满宝石的镯子递过来:“这是见面礼儿。”
倾城很是害羞,却知道这是应该接的。她双手接过来,低声道:“多谢王妃。”真姐儿笑盈盈:“你喊我伯母吧。”
良月的母亲眼珠子快瞪出来,不顾人拥挤冲到宝京王妃面前:“你们家是怎么回事”宝京王妃笑眯眯:“没什么,就是要再和安平王府结一次亲事。”
有接就有送,佐哥儿又在前面引着,把倾城带离父母亲身边。陈公子挨打的伤好些能动,勉强挣扎着来送他,见到这一幕,黑眼珠子也快瞪出来,和几个人喊佐哥儿过去:“如今京里又时兴这样”
周期口沫纷飞,快要喷别人一脸:“是真名士自风流,这样,才叫真性情。”几个人一起质疑他:“你说话还能信”
“信不信的,你们自己试一试就知道。既然喜欢,当然是自己作主。”周期说出这一番话来,还是有人半信半疑:“道理也有几分。”
再就围住周期:“你的呢,不会说你这么大了,是铁石心肠”周期难堪了,他左顾右盼地笑,又伸长脖子往人堆后面的大路上看,只见一条黄土路空漫漫,没有一个人再来。
失望的神色浮在他面上,陈公子也不忍说他,只是低声道:“原来是失意人。”这样一想,陈公子原谅周期,拍拍他道:“你尽管去吧,按月份,我们给你寄吃的。”
“肉点心,小酱瓜,八大件儿,还有鸭子羊肉,千万别忘了,我这身子可不能瘦,一瘦就不叫我。”周期没有等到送行的人,却等到一大堆吃的。
悠悠碧水中大船起锚,小小毛儿摇着手中帕子:“要写信来。”赵赦对女儿们含笑:“知道。”佐哥儿大大方方,站在母亲身后对倾城摆一摆手,倾城羞得垂下头,宝京王妃和宝京王一起着急:“回到家你再害羞不迟,这会子不是你害羞的时候。”
柳梢儿下,倾城飞红面庞轻摇了摇袖子。见佐哥儿又露出他恨死人不赔命的笑容,倾城嫣然,回了他灿然一笑。
周显和妻子对着儿子招手,见儿子没精打彩,侯夫人很是心疼:“他长这么大,一步没有出过京。这初一出京,就去那吃没吃睡没睡的地方。”
“我这一辈子没有出过京,所以心里后悔,得让他出去走走。”周显说过,侯夫人好笑:“你半辈子还没有吧”
侧身看丈夫,侯夫人立即拍他肩头:“快看你后面。”周显回过头,怔忡一下,再回身看已离码头的大船,已经很远。
“让路,大公主到!”如狼似虎的侍卫们飞奔而至,后面是轿夫们奔跑着抬着轿子过来。一气冲上码头,一个少女从轿子里急急出来,见楼船上离开已远,急得跺了一下脚:“来晚了。”
水面上,传来一声吆喝:“哎……。”一只手臂高举着,挥舞着醒目的一条帕子。大公主也扬长身子,用力挥着她自己的衣袖。
周显轻咳一声,侯夫人轻咳一声,陈公子是纳闷,喃喃自语:“这京里的风气,又变成这样了”
一个多月以后,赵赦带着家人回到西北,住了几天命世子先行,他带着真姐儿、佐哥儿和周期,又住几天动身。
马蹄踏上关外青草地,王爷聊发豪情,扬鞭遥指远处蓝天白云:“河山大好,只待故人。”真姐儿莞尔:“故人大好,只待君来。”
周期和佐哥儿在身后,一路快马不觉得累,每天上路都撒欢儿一样笑闹。一个月后到了赵赦的中军,军营绵延不下十里,战旗飘飘下黑压压杀气腾腾一群人出来,世子赵佑带着人迎出来。
“王爷,”将军们一声声呼喊着,眼中都浮上泪水。有几个,是老将军。须发已经银白,还是威武威风。
赵赦觉得心头热乎乎,他绷着面庞眼睛里是深深的感情,一一扫视过这些人,只说了一声:“进营。”
红毡直铺到大帐前,赵赦下马,真姐儿下马,佐哥儿挺起胸膛,就是周期也改去面上的嘻笑,在这庄重气氛中变得郑重。
世子躬身为父母亲打起帐帘:“父亲请,母亲请!”赵赦大步进来,见帐篷依就,书案旁五枝儿烛台上明晃晃燃烧着手臂粗的牛油蜡烛,他舒展着身子,觉得无处不是舒坦的。
世子不用别人,自己近前为他解去披风,佐哥儿为母亲解下,赵赦来到书案后坐定,看着真姐儿也坐在侧边,他一只手放在书案上,沉声道:“升帐!”
鼓声“咚咚”响起,将军们潮水一样涌进来。周期初来时还觉得这帐篷太空旷,现在吃惊地看到满满当当的,全是将军。
他悄悄地扫视自己的将军盔甲,他和佐哥儿全一样。这身衣服是走父萌而来,在京里公子们中间,向来是份炫耀。今天他认真的打量着来的人中,有面上有伤的,有手上的伤的,有黝黑的,有鹰鼻厉眼的,周期素然起敬,他们一定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
再看佐哥儿目不斜视,大概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赵赦一开口,声若洪钟,帐篷里虽然大,却到处充斥他的声音。王爷中气十足:“我把世子交给你们,现在看来不错。我的小儿子,也带来了。”喝一声:“赵佐!”
佐哥儿出列,大声道:“是!”将军们的目光一下子投到他身上,佐哥儿只觉得热血沸腾,这些眼光是检视自己,这些眼光是观察自己。
要让他们说自己不愧为父亲的儿子,佐哥儿心里这样想着。
“这个孩子一直养在京里,来得晚,你们别笑话!”赵赦威严地扫视将军们:“是我的儿子不能只在深宅里,好与不好,战场上见真章!”
将军们衣甲齐齐地响一声,往前一步全都跪倒:“王爷威武,小王爷威武!”佐哥儿微微露出笑容,世子瞪了他一眼,把他面上的笑狠瞪下去。
赵赦再一指周期:“这个,是我侄子,威远侯府的世子,他也交给你们,不要管是不是世子,是不是小王爷,该磨砺的,只管磨砺!”
周期也大步出列,大声应道:“是!”
赵赦把他们教训一通,再对世子道:“弄几场仗给他们打打,不是来玩的。”周期一听就喜欢上,他来这里是种炫耀:“大伯父,”
“闭嘴!”才一开口,就被赵赦喝了一声,赵赦怒目他:“下次再多口就叉出去!”周期吓得不敢再多话。
帐篷里静得针掉下来都可以听到,佐哥儿见识过皇帝上朝的威风,是第一次见识自己父亲在军中的威风。
他紧紧抿着嘴,本着不给父亲丢人的心思笔直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赵赦心里对儿子是满意的,侄子多话,是他从小就嬉皮。
王爷盯着自己几百员战将,再盯着世子赵佑,他微眯起眼睛站起来:“世子,你来吧。”走到妻子面前伸出手带她起来,和她头也不回的走到内帐中去。
世子赵佑带着将军们送到父母亲,虚了父亲的位子,黑眸中很是严肃地道:“将军们……”
回到内帐中的赵赦,正在给妻子解衣裳。马车上的行李已经送进来,真姐儿这才发现内帐里开了一个门。
“这是怎么回事”真姐儿微笑问赵赦。王爷从丫头手上接过衣服给她:“方便我们出入,又不会打扰到儿子。真姐儿,换上衣服,随我出来。”
送给真姐儿的,还是方便骑马的衣服。她只以为赵赦要带她出去奔驰,换上去两个人走出来。
上马往营门外去,展祁在北营门口等着。见王爷和王妃出来,他拱一拱手:“王爷,请带我一起去。”
“不用了,”赵赦摆手:“这一行我只想和王妃去。”展祁欲言又止,真姐儿却觉得蹊跷。展先生身后,是一个千人队。他们全都上马,马上带着帐篷和充足的食水食物。
她惊疑中,听身边的赵赦对她温和地道:“表哥陪你去,去你想去的地方。真姐儿,你喜欢吗”
真姐儿鼻子一酸,眼睛一酸,她泪如泉涌,哽咽道:“儿子们……”赵赦没有取帕子,用自己的手指拭了妻子的泪水:“世子知道,佐哥儿也交给他。走吧,不去一趟你的心不安。”
他催动马匹前行,真姐儿跟上。展祁在后面看着千人队随王爷而去,他不无向往。日头下的草原一望无际,这一望无际中,千人队分开,可以看到王爷和王妃并骑的身影。
这一对夫妻,就这么并肩而去。
赵赦一面走一面问真姐儿:“是什么国家来着”真姐儿抹着眼泪带笑:“英格兰,英国。”王爷每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可笑:“英国难道全是英雄不成有意思,这样名字他们也敢叫。”
“人家的那个英,不是英雄的意思。”真姐儿得对他解释一番。她行在赵赦身边是无处不敢去,不过还是有犹豫:“表哥,你真的陪我去”
“当然!”王爷斩钉截铁,对真姐儿怀疑自己不满。真姐儿甜蜜蜜地笑一笑:“表哥,很远很远。”
赵赦再不满:“我知道,走上十年又如何,儿子们大了,小小毛儿也大了,表哥再不陪你去,就老了。再说你不去一趟,心里一直惦着。”
真姐儿很心虚:“我就是想,也许咱们不用走那么远,就可以遇到和我一样来这里的人。”赵赦默然用眼角看看她,觉得真姐儿这话不是味道:“什么是这里,这里是你的家。”
真姐儿又心虚:“表哥,从你信我的那一天,你就应该知道,我另有家人。”她万分的不好意思,可是觉得这一行又是她一直盼望的:“我就是想,既然能来别处就能回去。”
“走吧,说这些也没有用。”赵赦只往前面看:“十年八年也不值什么,钱带得足够,我怕占重量,让他们多带宝石,金子也没有少带。咱们自己的两只商队,一支在大食,一支在西域。他们前年走的时候,我就让他们留人呆在那里,候着我们去。”
真姐儿晕生双颊,动情地喊一声:“表哥,你真好。”得到夸奖的赵赦笑容满面:“那是当然,小丫头,”这一对全是中年夫妻,安平王喊这一声小丫头喊得还是自然自如,他用马鞭子轻敲真姐儿的发髻:“表哥都这么好,你有时候看不见,怎能和你一般见识。”
真姐儿忍不住笑,给赵赦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表哥不和我一般见识。”她嘟起嘴:“真姐儿嘛,是一定要和表哥一般见识的。”
赵赦哈哈大笑,用力打了几马鞭,座骑狂奔而去,听身后有马蹄声,真姐儿跟上来,在急奔中笑得有如银铃:“我跟上来了。”
野花遍地随风宛转,正是花开草青的好季节。他们时而急驰,时而慢行喁喁私语。王爷有时候摘下一朵开得正灿的花朵,送到真姐儿面前。
真姐儿接过时,总是含情脉脉。有时候也想到孩子们,总是赵赦劝解开来。
路上遇到过行路人,遇到过走商路的商人。他们人数众多,又有向导,不到一个月,已经过了草原腹地。
天气在六月里热得不行,赵赦兴致勃勃,他是个遇难更要上的人。见真姐儿汗流浃背,只心疼她:“有树林歇一歇,咱们晚上傍晚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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