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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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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读着《三月十五日》(los id de arzo)时看到一个不祥的句子,作者这么定性尤利乌斯-凯撒(julio césar):别人认为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最后你就真会成为那么一个人。(译注:此句的西班牙语,es iposible no terar siendo o los otros creen e uno es,英文翻译: the end, it is ipossible not to bee what others believe you are)。我不能肯定这是源自尤利乌斯-凯撒自己的作品呢,或者是来自苏维托尼乌斯(suetonio)或卡尔科皮诺(carpo)著的凯撒传记,但是读到这话真的很值得。宿命深深地在我接下去三个月的生活中打上烙印,我不仅需要将我的回忆写出来,而且还要无耻地把我对德尔加蒂娜的爱作为开头。【译注:凯撒,julio césar是西班牙语的写法,现今国际米兰对门将与其同名,英语的写法是juli caesar,一般翻译都是按照英文来,这样大家都能查到其人。julio在西班牙语中是七月的意思,英语中七月july也与juli有关。公元前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是凯撒被杀之日,相传有个智者提醒过凯撒:那天他会有劫难。但是凯撒不听,结果真死在元老院门口。苏维托尼乌斯在西班牙语写法是suetonio,英语写法是suetoni,和上面的凯撒一样就是把最后的o变成了,西班牙语是拉丁文转过来的,与凯撒翻译类似,是罗马帝国著名的传记家。卡尔科皮诺,carpo,法国历史学家,1881-1970。根据对主人公年龄的计算,上文中哥伦比亚千日战争结束时间在1902年,那时候他父亲去世,他成为孤儿时已经是三十二岁,九十岁时应该在1960年左右,卡尔科皮诺已经在1961年之前基本上写完了他很多罗马史书的法文版或拉丁文版。因研究罗马历史必须懂拉丁文,而主人公也精通拉丁文,所以他应该能看得到这些书。】

我没有片刻的安宁,失去了食欲,所以瘦了很多,瘦得腰间连裤子都挂不住了。骨头中总会出现飘忽不定的疼痛,而且我经常莫名奇妙地变了性情,整个晚上都处于炫目的状态中,我读不了书,听不了音乐,相反白天的困倦让我不断呆呆地点头,白白浪费了时间。

安慰从天而降。在洛马-弗雷斯卡(loa fresca)那拥挤的巴士上,有位女士坐在我身边,但我之前没注意到她在什么时候上车的,她悄悄地对我说:“你还能上女人吗?”她是卡西尔达-阿尔梅尼亚(casilda arnia),我以前的性伙伴,自从她年轻时她就开始把我当成她的常客。她退出这个圈子后,身体不好且身无分文,就嫁给了一个中国菜农。菜农给她姓氏的同时也给予她帮助,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爱情。七十三岁时她恢复了以前的体重水平,也重新变得漂亮迷人且性格坚强,同时也完整地保留着在生意场上能说会道的特点。

她请我去她家,那是一个中国式的菜园,位于公路与海边之间的一座小山上。我们俩一起坐在背阴阳台的沙滩椅上,身边尽是蕨类和茂盛的秘鲁百合,上边的屋檐上挂下一个鸟笼。山麓的菜地上,许多戴着锥形帽子的中国菜农正在顶着烈日播种,在远处是塞尼扎河的入海口(s bocas de ceniza),河道中两个分水角把水流分成几道入海。我们交谈正欢时,看到一艘白色的远洋轮船刚好进入河口,我们两默默地追着这艘巨轮,直至听到它进入内河港口时发出酷似公牛叫声般悲壮的汽笛声。她叹气道:“你发现没?半个世纪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没在床上接待你。”我插话道:“物是人非啊!”她没有理我,继续说道:“每次在收音机里听到别人因爱你而赞扬你,称你为爱情大师,你想一下,我认为没人能知道你的魅力和怪诞,我也不知道。”她紧接着续道:“真的,没人能长时间忍受你。”

我真受不住她的话。她也感受到这点,察觉到我的眼眶已经湿润,只有这样我才发现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用以前从未有过的勇气忍受着她的眼神。我说:“这是因为我正在的变老。”她还是叹气道:“哎……我们都老了。从内部看你并未感觉年老,但是从外部看真是一目了然的。”

这时候我只得打开心扉,完完整整地向她讲述了正煎熬着我内心深处的那个故事。从我九十岁生日前夜第一次打电话给罗萨-卡瓦尔加斯开始一直讲到那个悲惨之夜我疯狂的破坏客房,最后说到我是狠下心地一去不复返。她静静地听我述说着,好像她自己亲身经历一般,慢慢地反复思索着,最后她笑道:“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你不要失去这位小姑娘,没有事情比孤独地死去更悲惨了。”

我们坐上和马差不多速度的玩具小火车一起去了哥伦比亚港。我们在已经成为腐木的木质码头对面吃了中饭,这个木质码头在塞尼扎河口疏浚之前曾是外部世界进入国内的要道。我们坐在棕榈叶所制的棚子下面,身材高大的黑人主妇们为我们拿来油炸红色鲷鱼,配上椰子饭和绿色香蕉片。两点钟时实在困得很,我们就休息了一会,之后我们继续交谈,一直聊到冒着巨大金光的太阳西沉大海为止。我觉得这真的很绚丽。她开玩笑道:“你看,那曾是我们度蜜月的地方。”但是而后她又认真地说:“我回顾过去,想想那上千个和我上过床的男人,我却把我的心给了其中最烂的一个。感谢上帝,及时地让我遇到了那个中国人。这好像是和小手指结婚那样,但是他只属于我。”

她看着我的眼睛,观察着说完之后我有什么反应,然后她继续说道:“这样你应该立刻去找这位可怜的小姑娘,尽管妒忌告诉你的那些是真实的,但不管怎样如果你已经学会了跳舞,那么没人能夺走这个能力。不过还有,不要有爷爷般的浪漫主义。叫醒她,由于你的胆小和吝啬,魔鬼曾经送给你一件奖品——你的阴茎,你要用它死命地去上她。”她最后严肃而又真诚地总结说:“在没有享受过因真情而性爱的惊喜之前,你决不能死去啊。”

第二天我拨电话时,因有感与德尔加蒂娜再次见面的极度紧张,并联想到罗萨-卡瓦尔加斯会怎么对待我的不确定性,我就浑身抖得厉害。由于老鸨在那天晚上的损失上乱开价码,所以我和她还有一次很激烈的争吵。我只得卖掉一幅我母亲生前最喜爱的名画来筹集资金,我本想这应该是笔大资产,但是当我卖掉之后,实际得到的连我想象中的十分之一都没到。

我只好把我积蓄中的剩余部分加上凑数,然后写上一个无可辩驳的批注,把钱带给罗萨-卡瓦尔加斯:要么接受,要么留下。这真是个自杀性的举动,要是老鸨只需出卖我的一个秘密,那么我的好名声肯定彻底毁了。她没有反驳,但是她依旧扣留着我们争论的那个晚上作为抵押品的几幅名画。我在这一个人的游戏中成了彻底的失败者:我没有德尔加蒂娜,没了罗萨-卡瓦尔加斯,同样我最后的积蓄也耗尽了。然而电话响了一声,两声,三声后,最后听到了老鸨的声音:“有事吗?”我没有发出声音,而是赶紧挂了电话,然后在吊床上躺下,试着听着萨蒂的苦行抒情曲来冷静下,可汗液还是把我的亚麻衣服浸湿了。第二天之前 我都没有勇气再打电话。(译注:satie,萨蒂,法国鬼才音乐家。)

第二天,我用坚实的语气说:“好,就今天。”

当然罗萨-卡瓦尔加斯还是一如既往的超越一切,用她无可战胜的精神叹着气说道:“哎哟,我可怜的智者啊,你都消失两个月了,但你一回来却只求幻觉。我也一个多月没见过德尔加蒂娜了,她好像已经从你疯狂破坏那夜的惊恐中恢复过来,至少她没有提及那一晚,也没有向我寻问你的事,她对新找的工作很满意,更舒适,待遇又高,比起钉纽扣来那是好多了。”一股熊熊大火在我心中点燃,我怒道:“她只能做个婊子。”罗萨眼都不眨地答道:“不要傻了,如果她真在我这儿,哪里会更好?”她逻辑思维的快速更增加了我的怀疑:“我怎么知道她不在那里?”她回答道:“在这情况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是不是?”于是我又一次恨她入骨。她也无所谓,不过答应我去找寻那个女孩,她还告诉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她经常用邻居的电话联系我,但是这个电话已经停机,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何处”,她接着道:“但是你也别急着去死,他妈的,我一个小时后给你电话通知。”

说是一个小时,老鸨三天后才联系我,但是她确实找到了那个健康可用的女孩。我羞愧地来到妓院,把她的皮肤一寸一寸都吻了遍,好似忏悔一般,一直从晚上十二点一直吻到第二天早上公鸡啼叫为止。我答应自己要永远不断重复那些原谅自己的长篇大论,和她再重头开始。那个房间已经被拆掉,我之前摆放的一切都被拆除时的坏习惯破坏殆尽。这是罗萨的主意,而且她要我好好保持这个新的装饰,因为我还欠着她很多钱。但是此时,我的经济状况实在糟糕极了。我的退休金一次比一次少,家里也没剩多少值钱的东西,除了我母亲的那些神圣的珠宝,但它们的商业价值很低,而且没一个算得上是文物。境况好的时候,政府还能和我签订向我买一些古希腊,拉丁语和西班牙语的经典图书的诱人协议,用于充实他们的部门图书馆,但我真的不忍心卖掉它们。而后,政治环境急转直下,世界局势迅速恶化,政府里没人还会考虑这些艺术和文学之类的事了。我已经山穷水尽,苦于其他体面的解决办法,只好把德尔加蒂娜归还于我的首饰放入口袋中,来到通往公共市场的那条充满不祥气息的胡同里当了它们。在心不在焉的空气中,我在这个充满了破败简陋酒吧,二手书店和当铺的棚屋区来来回回走了很多趟,但是佛罗丽娜-德-迪奥斯的尊严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不敢。于是我决定我应该高昂头颅,去一家信誉好的老字号卖了它们。

店员一边戴着单眼放大镜检查珠宝,一边问了我几个问题。他的行事方式,风格特点还有一丝令人恐惧,与医生实在太像了。我向他解释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珠宝。他每次总是“嗯嗯”地答复我每一个阐述,最后他摘掉单眼放大镜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它们都是低等货。”

看到我的惊讶之情,他带着温和的同情说道:“还好,这黄金还是黄金,铂金还是铂金。”我摸了下口袋,确认我带来了买时的发票,好声好气地说: “这些都是一百多年前在贵店购买的。”

他脸色丝毫未变,说道:“这很正常,继承来珠宝中那些最珍贵的宝石往往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不断消失。家中败家子或珠宝盗贼常常会替换它们,只有当某人发现被骗时,他才试着去卖掉它们。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拿到内堂去检查下。”过会,他没有其他解释其他就出来了,只是请我坐下等着,之后他回去继续工作。

我环顾四周。我以前和我母亲来过这里几次,记得当时我妈经常说的那句话是:不要和你父亲说这事。突然心中的一个主意让我倒抽一口冷气:罗萨-卡瓦尔加斯和德尔加蒂娜会不会串通一气,把真宝石换掉,然后把镶有假宝石的珠宝还给我?

当一个秘书邀请随她从同一个门进内堂时,我正在怀疑中怒火中烧。她把我领到一个小办公室,里面有个放一卷卷巨著的大书架。一个身材魁梧的贝都因人座位上站起,隔着桌子用力地握了手,好似老朋友般用“你”热情地称呼我。在握手时他对我说:“我们曾在同个中学学习。”我很快记起来:他是我们学校最好的足球运动员,也是我们逛的第一家窑子的冠军。有时候我都认不出他来,但是他看我这么老,肯定把我错当成他的童年的另一位玩伴了。(译注:beduo,英语bedu,贝都因人,是以氏族部落为基本单位在沙漠旷野过游牧生活的阿拉伯人。主要分布在西亚和北非广阔的沙漠和荒原地带。属欧罗巴人种地中海类型。“贝都因”为阿拉伯语译音,意为“荒原上的游牧民”、“荒原上的游牧民”、“逐水草而居的人”,使用当地阿拉伯方言和阿拉伯语。实行一夫多妻制,信仰伊斯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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